分手后太子火葬場了 第10節
顧令顏瞇眼看過去,正好跟七公主的視線撞了個正著,她溫柔一笑,扯著旁邊的朱修彤一塊行禮。 七公主看著顧令顏頰側笑靨,一下子就覺得刺眼得很,她分明只穿了花紋普通的柳綠色長裙,卻將精心打扮的自己給碾壓得渣都不剩。 “公主是來瞧馬的?”朱修彤淡聲問她。 七公主是朱貴妃的養女,她幼年喪母,恰逢朱貴妃的六公主沒了,她同六公主年紀相仿、長相還有幾分相似,便被皇帝抱到朱貴妃膝下,以作慰藉。 “是呀,顧jiejie和朱jiejie呢?”七公主露出個笑,柔聲道,“對了,上次在行宮嘗過顧三jiejie做的糕點,還沒來得及謝過顧jiejie?!?/br> 顧令顏也笑,一派云淡風輕:“一碟綠豆糕罷了,不值當公主專門說?!毕肫鹕洗嗡托礻?,卻被七公主帶走的那些東西,她心尖忽而像被針扎了一樣,細細密密的疼。 從前她念著七公主是朱貴妃養女,而朱貴妃又是徐晏生母,她平常做點什么,顧令顏都只當是小孩子鬧脾氣,對其頗多照顧,也頗多忍讓。 可就是她這么讓著,七公主不念著她的好,反倒是愈發的得寸進尺。 “顧jiejie不介意就好?!逼吖魉剖撬闪丝跉庖话?,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心口,又問她,“顧jiejie下次再給三兄送糕點的時候,我可還能去吃?” 朱修彤看不下去她裝模作樣的,便輕哼了一聲,從鼻腔里出氣,要多陰陽怪氣有多陰陽怪氣,眼睛也往邊上瞟。 七公主面色僵了僵,沒跟她計較,這人是朱貴妃的侄女,最得朱貴妃偏寵。倆人鬧起來,她得不償失。 “都說了一碟糕點而已,公主怎么總是提?顯得我小家子氣得很?!鳖櫫铑伷^勾唇,瀲滟桃花眸中光華灼灼,靈動攝人:“要真喜歡,去尋殿下便是?!?/br> 反正她也不會再給太子送了,她樂意吃就去找徐晏要。 徐晏要是嫌煩,又或是她被徐晏給罵了,也不關她的事。 七公主一噎,說什么小家子氣,不就是在故意影射她?最討厭這人了,也不知道朱家表兄喜歡她什么!便伸手指著她面前的馬:“這可就是那匹烏騮?你們去給我牽出來!” 守馬廄的宮人沒動,顫聲道:“公主,貴妃吩咐過,這是要送給顧三娘子的?!?/br> 作為朱貴妃的養女,哪有宮人敢這樣三番兩次的拒絕她,七公主面色一變,就要發怒。 她望著顧令顏,語含挑釁:“顧jiejie來這半天了也沒騎,可見是不喜歡,還不如給我呢?!?/br> 顧令顏抬眸看她,神色淡淡:“公主最好去找貴妃要,我可沒權利決定貴妃的東西該給誰?!彼@會要是松了口,那就成了她做主給七公主的。 都跟徐晏沒有瓜葛了,她自然沒必要忍著七公主,她也沒比自己小多少。 七公主是天家嬌女,她也是家里寵著長大的,誰沒人撐腰似的。 朱修彤輕嘖一聲:“去年姑母送我一對釵子,公主也跟我說想要,怎么還跟小時候一樣,喜歡奪人所好呢?” 這倆人,只差沒說她喜歡搶人東西了,七公主臉色沉得駭人,咬牙切齒片刻后甩袖離開。 顧令顏也拉著朱修彤往反方向走,末了還道:“公主這么喜歡,可千萬要記得去跟貴妃說,要是忘了我們可以幫公主轉告?!?/br> 倆人往前走了一段,面前大道上卻轉出來道熟悉的身影。 顧令顏面色一滯,差點就要轉身逃開,可雙腳卻跟灌了鉛一樣,釘在原地動也不動。 徐晏在離她半丈遠的地方站定,平靜地看過去。她氣色算不得好,病去如抽絲,因沒涂胭脂,唇色帶著三分白。 “臉色怎么這么差?!毙礻虇査?,忍不住皺起了眉。 顧令顏俯身行禮,輕聲道:“多謝殿下關心,令顏無礙?!?/br> 她有些想笑,事都過去這么久,他但凡有心,自然會知道她在行宮病了的事?,F在突然做出這副關切的樣子,只讓她覺得難受。 她說沒事,徐晏便也沒多問,只微微抬手,示意倆人起身。 他想了想,不知道該同她說些什么,便道:“上次送你那盞花燈,你可還喜歡?” 第10章 她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大…… 風聲嗚咽,將梧葉卷起又吹落。 顧令顏張了張口,因聲音太小,說出的話都被風給吞去。 “那盞花燈,你可喜歡?”徐晏又問了一遍。 顧令顏想起那個被綠衣扔到垃圾堆里的花燈,在一堆破破爛爛的垃圾里面,那盞花鳥燈格外的顯眼。 那堆垃圾,應該是喜歡這盞燈的吧? 抬頭看了徐晏一會,她扯出了一抹笑,說:“殿下的東西自然很好?!甭曇艉茌p很淡,像浮在云端。 沒說喜歡,只說他的東西好。 徐晏心口像被什么東西瘀滯住了般,臉上出現了片刻的怔愣,轉瞬間他又回過神來點了點頭:“知道了?!?/br> “我有些小玩意要給你?!毙礻陶f,“花燈筆洗一類的,從前見你很喜歡?!眰z人僅有的幾次去西市,顧令顏都會想要這些,各種各樣的新奇東西她都會指給他看,眼中帶著雀躍,手指還會輕輕扯住他的衣袖。 久而久之,他倒也記住了些。 顧令顏霎時愣住,抿著唇說:“多謝殿下,只是殿下或許誤會了,我沒有很喜歡這些小玩意。殿下不如自己留著賞玩?!?/br> 她捏了捏發脹的睛明xue,鼻尖也有一點酸酸的。 “那你喜歡什么?”徐晏怔怔地問,“上回去西市,那枚黃田玉的印章你不是很喜歡么?” 顧令顏哂笑了一聲,她哪里是真的喜歡那些東西,那是因為是他送的啊。每回他送她一樣尋常物件,都能讓她高興好久。 她不答,徐晏也不開口,倆人僵持許久,旁邊的朱修彤忍不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站了幾息,顧令顏覺得跟他待在一塊實在是難受,氣壓低沉幽悶,便道:“殿下若無他事,令顏便先告辭了?!?/br> 那道身影裊裊娜娜,裙擺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動,身形窈窕萬千,卻又無端讓人覺得無比的瀟灑。 徐晏的雙眸一直凝著她,胸口煩悶感襲來,澀聲道:“顧令——”他想問問她喜歡什么,但柳綠色長裙在他眼前一晃而過,消失在轉角。 她轉頭就走了,看上去一點留戀都沒有,她以前從來不會給人這么決然的感覺。從前她對他,向來都是未語先帶三分笑的,都是等他說自己有事時,才會離開。 徐晏驀地想起來,前幾日中秋,她也是先行離開,連說的話都一模一樣。 小道上草木茂盛,陣陣穿堂風吹過,按捺下他躍動的心緒,面容又恢復了淡漠。 清冷克制的皮囊下,卻不如他所表現的平靜。 顧令顏腳步不停的往前走,直至到了水邊,方才緩緩停下腳步。 “阿顏……”朱修彤看她,眼中溢滿擔心。 “嗯?”顧令顏偏頭看她,長出一口氣,“我沒事,就是還不太習慣罷了?!?/br> 不太習慣先撇下他,自己一個人離開,也還不太習慣對他敷衍,更不習慣對他的話視若無睹。 徐晏喊她的那一句,她聽到了,卻沒心思理會。 朱修彤歪著頭,慢吞吞的應了一聲:“那就好?!?/br> 岸邊聚集著不少人,或是垂釣、或是賞景,看到顧令顏過來,都下意識側首望了眼。 今日剛下車就去了貴妃那,她并未多做打扮,一件簡單的鵝黃衫子配長裙,發髻也只松松挽起,別了朵絨花和幾根珍珠釵子。 她一如既往的明媚秾麗,身姿綽約,還因這份素凈裝扮而顯得有幾分出塵脫俗。 周遭眾人目光凝了過來,驚艷之中又帶著三分惋惜:這樣的美人,太子竟也能不喜歡? 在旁邊玩樗蒲的幾個青年男子的眼睛驟然亮了起來,躊躇著想要過去,最后到底沒這個勇氣,在原處沒動。 往常被顧令顏拒絕的人很多,哪怕知道她多半和太子沒有緣分了,還是不敢貿然上前。 倆人抬步邁進池邊涼亭,顧令顏提著裙擺子笑問:“這什么味道呀?” 一名絳紗衫子的少女沖她招了招手:“顏顏你快過來,阿妙新得了好茶,正在煮呢?!?/br> 眾人往旁邊挪了挪,在美人靠上給倆人挪了個位,顧令顏順勢坐下,扇了扇鼻子:“又是添了蔥姜醋的好茶?” 那味道,她可不想再嘗第二次了。 顧令顏靠在闌干上,感受身后水面上拂來的微風,剛才被七公主和徐晏激起的一點子心火,一下子就壓了下去。 不大一會,溫妙的茶煮好了,她先捧了一杯給顧令顏,輕聲道:“這次可沒加那些,你嘗嘗好不好喝?!?/br> 手中茶盞溫熱,低頭輕啜了一口,從胃一直暖到五臟六腑,顧令顏的心也一下子被暖化了。 “好喝?!彼茁冻鲆粋€笑,梨渦浮現在臉頰上,看起來甜甜的。 京城里的小娘子們生來一副玲瓏心腸,經受多年熏陶,都是長袖善舞之人。 無論是善意的、或是想看笑話的,都沒人提起太子,即便有人偶然說起,也馬上會被其他人給岔開。 顧令顏撐著頭同眾人一塊說笑,從前她也不會主動提起徐晏,但若是別人提起徐晏,順帶調侃她時,她也會順勢低下頭紅了臉。 微風如舊,人亦如往常,但少女的面上卻少了從前的羞澀,多了幾分清冷。 七公主剛飲了蒲桃酒,臉上醉醺醺的,隨意點了個人,伸手往涼亭里一指:“你,去瞧瞧她們那邊說什么呢?” 被她點到的人立即跑過去,回來后將聽到的話都學了一遍。 七公主嗤笑一聲,斜乜了一眼,干脆走過去說:“什么茶這么好喝,給我也嘗嘗?” 眾公主里頭數七公主和吳昭儀長女潯陽公主最囂張,溫妙性子好,雖不大看得慣她,還是斟了一杯雙手遞過去。 七公主伸手去接,手指觸碰上杯沿時,溫妙的手緩緩松開。但七公主先前只是用手指捏著,此刻溫妙松手后,杯子猛地往下墜。 她臉上溢出笑來,正要順勢將杯口往旁邊傾,卻發現怎么都動不了。低眸一看,才發現茶盞仍舊被溫妙穩穩地握在手心里。 雖動作快接得也穩,到底灑出來許多,飛濺在七公主簇新的茜色長裙上,一下子洇出了一片深色。七公主陡然變了面色。 “剛才見公主走神,我便不敢松手,哪料到還是讓水潑出來了一些?!睖孛罴泵ζ鹕碚堊?,一臉懊惱地說,“還望公主恕罪?!?/br> “阿妙,你這說的叫什么話?”顧令顏輕輕柔柔的開口,眼含責備,“要不是你接住,就全都灑到公主身上了。公主是明事理的人,你有什么好怕的?你這樣急急請罪,反倒顯得公主不依不饒了?!?/br> 溫妙從善如流:“是我的錯,剛才太慌張了,只想著怎么讓公主息怒?!?/br> 七公主氣白了臉,她剛才本來是要把茶水往旁邊顧令顏身上倒的,怎料被溫妙給潑了。但顧令顏這一通說,讓她想發火都沒處發,否則不成了她不依不饒不通情理? 一肚子的火氣,只能又咽了回去。 宮女趕緊拿出帕子來給七公主擦拭,許是弄疼了她,便冷笑道:“毛手毛腳的,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我這條裙子可是阿耶剛送來的花素綾?!?/br> 眾人靜默不語,顧令顏放下茶盞,冷眼看過去,便被她手中的帕子灼傷了眼。 上頭的梅枝,可不就跟她熬了數晚繡出來的那個一樣?只不過她的那方帕子是月白,七公主的是茜色。 “公主的手帕我瞧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兒見過?!鳖櫫铑侂p手放在膝上,輕言細語地問著。 七公主本來就是想氣她,便道:“是我看到別人的花樣,覺得好看,就叫人照著繡了?!?/br> 顧令顏的東西,她當然不稀罕用,但是自己找人繡個差不多的用來氣她,倒是很令人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