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太子火葬場了 第3節
顧令顏掐了掐自己手心,陣陣酸脹感涌入眼眶,她強忍著,生怕讓他看到。 明知是夢,明知不是真的,但還是不愿讓他看到自己的狼狽。 正要接著訴說,畫面一轉,徐晏本就模糊的面容直接消失不見。 身邊景物變化成一座巍峨宮殿,瞧著華貴非凡,連地衣都是上好的貢緞。 但卻很冷,冷到她打了個寒顫。 隨著宦者的高呼,著玄色袞服的男子出現在她面前。那人器宇軒昂,一如既往的張揚神采,卻又更加的成熟。 十二旒冠冕,是帝王的象征。 顧令顏神色怔忡的望著那俊美無儔的男子,周遭都靜了下來,只能聽到宦者斷斷續續的聲音:“...冊封太子妃顧氏為貴妃...” 太子妃、顧氏? 冊封為貴妃? 顧令顏愣了一瞬,旋即反應過來,這句話,是在說她。不是皇后,不是妻子,是貴妃。 “殿、殿下?”她失魂落魄的抬頭,目光散亂而又無措。 不過是夢而已,竄上來的那股子絕望和窒息感,卻無比真實。 就像她真的從太子妃變成了貴妃一樣。 徐晏垂眼看她,薄唇輕輕勾起,是一抹嘲諷的弧度:“給你貴妃之位,已經是全了顧家的顏面,這些年,朕實在是煩透了你?!?/br> 他說他煩透了她。 雖早就知道如此,但她白日里走得快,沒敢聽他說后面的話?,F下在這荒誕的時候,聽他親口說出煩透了她的話,只覺心口被一層扭痛感所籠罩。 倆人的婚事是顧令顏出生時,先帝戲言提起的。聽起來是句玩笑話,然出自天子之口,所有人都當了真。 不論是顧家人,還是當今圣人和貴妃。 所有人都對這門婚事很滿意,顧令顏也很滿意,她以為徐晏跟她心里想的是一樣的。 今日才知,并非如此。 一切都是她的癡心妄想。 驀地,她又看到了行宮里的廳堂,這次沒有七公主,徐晏直接對她說:“孤何時多出來了個未婚妻?” 顧令顏一下子就失了興致,不想再留在這惹人厭煩。 然而還未等她離開,先前在小花園里的那幾人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我早都說過了,殿下根本就不會理你的,這樣纏著人作甚?”一人臉上掛著譏諷的笑,盈盈望向她。 另一人捂著嘴輕咳一聲,擺了擺手,“你小點聲,殿下今日都說了跟她毫無瓜葛,顧家這些年,也算是竹籃打水一場空?!?/br> “是我我早都走了,何必在這繼續惹殿下厭煩,否則就算入了東宮,將來也是被厭棄的命?!?/br> 一張又一張嘲諷的臉望著她,你一言我一語,旁邊是徐晏冷淡如水的目光,這樣的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顧令顏雙目微闔,嘴角扯出一抹笑。 笑自己這些年的自作多情。 …… 顧令顏在山上騎馬騎了許久。 回來時沒什么不對勁,一直到洗漱完睡覺都正常得很。等晚上婢女進來給她掖被角,才發現她渾身guntangguntang的。 婢女不敢耽擱,匆匆忙忙的跑出去稟報。 等李韶和杜夫人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顧令顏躺在床上,雙頰染著不正常的紅暈。 李韶幾乎是一下子便紅了眼圈:“這都叫什么事??!” 她雖育有二子二女,但兩個兒子是家翁和丈夫管著,長女是婆母杜夫人養大。唯有顧令顏,是她親力親為撫育,從剛出生時小小的一團,到如今十多歲的年紀,一飲一啄都要經她的手。 李韶拿顧令顏當命根子,晚上聽了些風言風語,本來沒打算問她,怕他們逼得太緊,令她難堪。聽說顧令顏去山上跑馬時,還想著正好能讓她自己靜靜。 可卻沒想到,就這么一會的功夫,人就燒成了這樣。 一低頭,她又看到顧令顏為了繡那方帕子,手指被扎破后留下的痕跡。 “太子也太過分了些?!崩钌匾е篮藓蘖R了幾句。 杜夫人沒攔她,雖未說什么,亦是面色不虞。 匆匆請了醫士來給她瞧過,本來女眷是要再過兩日才回京,然而李韶和杜夫人等不得,到清晨顧令顏的燒稍微褪了些,一眾人便下了山回京。 “等顏顏病好了,我便去跟貴妃把這事說了?!崩钌厥种肝罩鴳{幾扶手,冷聲道,“那位雖好,可齊大非偶,咱們顏顏,配不上啊?!?/br> 她拖長了音調,任誰也聽得出來是在陰陽怪氣。 杜夫人頷首:“他是太子不愁,可顏顏卻不能被他給耽誤了。若是貴妃不給個準話,便直接讓老頭子去給圣人說?!?/br> 李韶咬著牙,低低的啜泣:“我兒這都燒了好幾日了,也不見好轉?!?/br> 從在行宮那晚起,這都已經三個晚上,顧令顏的燒卻還沒褪。 “我就不明白了,我們顏顏到底哪里不好?”李韶拿帕子拭了拭淚,眼睛顯而易見的腫了一圈,“他竟然還看不上?!?/br> 看不上便罷了,還表現得那么明顯,昨日更是直接說了那樣的話…… 二人的婚事說是先帝戲言,實則當初先帝提起這事之前,私底下找顧家說了好幾次,顧家方才松口。她都還沒嫌棄他們皇家規矩多,太子竟還敢嫌棄她女兒了。 越想,李韶越氣,恨不能現在直接將太子給掐死,方能解氣。 杜夫人嘆了口氣,面上疲態盡顯:“顏顏就沒有不好的地方,這么些年,就算是塊石頭,心也能被捂化了??床簧?,那是他的問題?!彼肓讼?,道,“可見是個沒有心的?!?/br> “沒心就沒心,誰還稀罕他了不成?” 一道聲音突然傳進來,著藕荷色衫子的人徑直奔到顧令顏榻前,瞧了兩眼后,輕聲問道:“jiejie怎么樣了?” 聽她這話,李韶勉強笑了兩聲,道:“你三jiejie還病著,你別挨太近,小心過了病氣?!?/br> 跟在她身后進屋的楊氏也道:“你小點聲,別吵到你jiejie?!?/br> “伯母,我風寒才好,沒事的。也就是我得了風寒沒去行宮,不然早就去找他算賬了?!鳖櫲萑A坐在顧令顏榻邊,探了探她的額頭和手,驚喜道:“呀,jiejie身上不怎么燙了?!?/br> 這邊眾人心下一喜,急忙差人去請醫士。 顧令顏躺了好幾日,燒就一直沒褪過,前兩日昏昏沉沉的,等到后面竟有了些意識,偶爾能聽到有人在她耳畔說話,可她就是莫名的害怕醒過來。 周圍一片黑暗,腦海里不斷回響著徐晏的話,還有那幾人譏諷的笑。掙扎徘徊許久,她終于下定決心掙脫禁錮,猛地睜開了眼睛。 見她睜眼,李韶和杜夫人受不住,一下子就哭了出來,李韶俯身摟住她,強忍著淚說:“乖乖,等過兩日,阿娘去跟貴妃說,你跟太子的事,就算了吧?!?/br> 徐晏冷淡的聲音還殘存在耳邊,但立馬被另一道熟悉的聲音給沖散。 顧令顏緩緩抬頭,神情一陣恍惚。 見她沒答話,李韶以為她還惦記著太子,眼淚留得更兇,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那太子既然這樣,咱們也不稀罕他,你別再想著他了?!?/br> 第3章 自然有別人稀罕她 屋中放著冰鑒,博山爐的孔隙間飄散出淺淡的安神香。 靜謐的房間里,響徹著杜夫人和李韶二人的抽噎聲。 顧令顏呆滯的看著帳頂,自有記憶以來,她從未聽母親和祖母這么哭過。 “怎么這么倔!”杜夫人當她到現在還沒忘了太子,氣得聲音都有些不穩,“這都造的什么孽啊?!?/br> 李韶也在哭,斷斷續續將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 “母親小心身子?!币恢凰匕椎氖謴呐赃吷爝^來,執著手帕給李韶拭淚,低聲勸慰。 李韶轉頭,看到不知何時進來的長媳朱修月,擺了擺手:“我沒事?!?/br> 朱修月讓人拿沾濕的帕子替顧令顏擦額頭上的汗,又低聲勸她:“三meimei,你快應了母親罷,母親也能快點去跟貴妃說?!?/br> 提到貴妃,顧令顏驀地想起那個夢,夢里她沒能做成皇后,從太子妃被封為貴妃。跟太子的母親一樣,只做了貴妃。 她頓了半晌,抬手輕輕擁住李韶:“好?!?/br> 李韶愣住。 躺了幾日,顧令顏此刻嗓子很是沙啞,說話間帶著一股撕裂的疼,卻沒停下來:“阿娘,我不想著他了?!?/br> 李韶和杜夫人沒信她的,自顧自說著話,朱修月在旁邊勸解李韶,楊氏也在安慰杜夫人。 半晌后,顧令顏深吸了一口氣,重新說了一遍:“阿娘,我以后都不想著他了?!?/br> 她是帶著哭腔說的,但說完這句話,她卻突然感覺心中一松。 仿佛有什么東西,被放下了。 這么多年的堅持,說到底,不過是一場笑話,外人都在等著看她笑話。既如此,她自己走開就是。 杜夫人和李韶的哭聲驀地止住,倆人細細觀摩她的神情。 “顏顏,此話當真?”李韶的聲音在發顫。 顧令顏看著阿娘和祖母眼底遍布的血絲,知道倆人定是為了她沒休息好,心下更是愧疚,她掐著手心點頭:“當真的,我真的不念著他了?!?/br> 念著也沒什么用,別人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又何必去惹人嫌。 這樣丟臉的事,她再也不想做了。 顧容華坐在一旁,給她遞了杯茶:“不念著就行,他也沒什么好,成天眼睛跟長在腦袋頂上似的?!?/br> 顧令顏微微勾了勾唇角,輕斥她:“休要亂說?!?/br> “jiejie對他這么好,要不是眼睛長腦袋頂上,我可想不通是為甚?!鳖櫲萑A拉長了臉,老不高興。 顧令顏垂眸看自己被針刺傷的手,捻了捻指尖:“也許,我對他的好,不是他想要的?!?/br> 可思來想去,她也不知道徐晏到底想要什么。 他是太子,父親是皇帝、母親是貴妃,注定了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有。旁人有的他有,旁人沒有的他也有。 顧容華立馬就要反駁:“jiejie——” “醒了就好?!倍欧蛉伺滤y受,揉著眉心輕嘆了一聲,岔開話題,“病剛好,吃些易克化的,我讓廚房去給你一熬碗粥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