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發光的珠子不像分解顆粒那么快消失，而是緩慢的，慢到看不出變化，等發覺的時候它已經比原來的時候小了很多。

    揮灑結束的白羽處在這片螢火中，他不知道下面正在抬頭觀看欣賞的三條人魚看到此情會有什么感覺，是跟他一樣覺得驚艷，還是覺得稀松平常，畢竟深海中也存在著很多會自己發光的生物。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這深海中如此密集的微光是很罕見的。這與他們很久以前還能自在的游出海平面觀看的夜空一樣，星星點點，璀璨奪目，讓人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住了。

    被潤帶領著正往這邊趕來的幾條人魚在看到上面這副景色后也紛紛留住了，輕輕晃著尾鰭，生怕自己的闖入打擾了這片美好，也怕驚擾了正在星空中遨游的那條人魚。

    隨著微光的消失，白羽能明顯的感覺到這片的水域干凈了不少，呼吸間再也沒有之前的那種難受有雜質的感覺。他甩著魚尾游回到三人身邊，準備告訴他們這件事，但余光里已經注意到遠處的幾條人魚。

    看來我們還要再等一等了，不過你們可以先切割最上面的鐵皮，那里是沒有危險的。白羽伸手搭在汐的肩上，朝潤的方向指了指，我跟崽崽先撿一些其他的垃圾，等給他們治療后，我在帶你們進去看看。

    看著那邊的人魚數還有點多，白羽怕自己會來不及他們的速度，于是又比劃著補充道：其實里面也就是七八個這么大的鐵瓶子，但是一定要記住千萬別碰，里面裝著的是毒氣。一旦泄露出來，會腐蝕我們的皮膚及體內的五臟六腑，如果濃度高的話，不到幾分鐘就能毒死一條人魚了。

    所以你們要記住，千萬不能碰！

    聽到他的解釋說詞后，汐的臉色再次繃起，目光幽深地盯著小人魚這張挑不出瑕疵的臉。他能了解的這么清楚，必定是剛才已經接觸了。

    他的猜測果然沒錯，等到游到鐵箱的里面后就看到一個被鋸片割破的毒氣瓶，再看著底下的洞，這個洞的邊上還有一道切割的痕跡，不難猜出這個破掉的毒氣瓶就是倒在那里被白羽不小心切割到的。

    汐盯著這個破毒氣瓶，回想著之前的情況，暗自恨恨的磨著牙，想著等這些事情結束后要狠狠的教訓那條撒謊的小人魚。

    殊不知自己的戲碼被拆穿的白羽正帶著滄四處撿寫玻璃瓶子及生銹的鐵片鐵塊，等到那些人魚游過來后才停手。

    眼前的這些人魚情況比潤之前的要好很多，雖然身上的傷痕還是蠻多的。而且有男有女，白羽一下子也沒分清他們之間是不是存在伴侶關系。

    不過好在有潤的介紹，他才知道這些人魚里只有一對是伴侶關系，其他的都不是。也是第一次了解到這些人魚因為海里的污染情況嚴重，在生存都無法保證的情況下是不會結成伴侶的，頂多是大家互相有個照應而已。

    白羽微微睜大了眼睛，不由的想起了第一次跟兄弟倆見面的場景。雖然那時候的他不懂這些，但汐是知道的，而且就那時候看到的場景來說，兄弟倆的生存問題也是困難的，但就是這樣汐還愿意跟他結成伴侶照顧他。

    雖然中間可能有因為身份的問題，但這樣的做法太讓人動容了，特別是對剛來這個地方的白羽來說，意義更加不一樣。他眨了眨眼睛，將那股酸澀壓了下去，用力揉了揉滄的腦袋。

    滄忍受他的蹂.躪，有些茫然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這樣了。

    崽崽你現在也知道那些魚干的作用，你跟潤一起把魚干還有海草分給他們。白羽再一次拿出鉗子剪刀，這些人魚身上還纏住漁網魚鉤，必須要手動清除。

    好。兩人應聲后，便打開了收納盒的蓋子，一一分發。

    白羽手里拿著剪刀開始給眼前的這條雌性人魚清理漁網，她的傷勢比起前幾個都要嚴重一些。漁網從頭發纏到脖子，已經陷進rou里，呼吸都很輕，不敢用力。

    你的頭發真漂亮，我會小心的，盡量不傷到頭發。雖然纏繞的繁瑣，但還是能看出頭發的光澤。

    不，如果可以的話，還請你將頭發一起剪去。沁說話的聲音很輕，又有一些沙啞，如果不仔細聽的話，基本很難聽清。不難看出，這漁網已經給她的聲帶造成了影響。

    白羽小聲地開口說出自己的猜測，是因為漁網才討厭自己的頭發嗎？

    是。

    白羽拿著剪刀的手一頓，又繼續小心地替她清楚脖子上的漁網，那如果我有辦法不讓它給你帶來痛苦，你還會想著要剪去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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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第 28 章

    沁是白羽在這些人魚當中覺得最像西方人的人魚, 高挺的鼻子以及深邃的眼眸，還有那頭跟漁網纏繞在起的淺金色的及腰長發。

    他覺得如果真的把這頭長發剪掉的話，那就太可惜了。

    沁沒有回答, 淺色的薄唇抿成條直線，如果可以的話, 她當然不希望自己的這頭長發被剪掉。這可是讓她最引以為傲的東西了, 那時候的她是在族里擁有最漂亮頭發的人魚, 每個同伴見到看見她的頭發，都會不由得稱贊。

    她把這份美麗當做是上天的饋贈, 每次十分小心的呵護著，輕易不讓人碰的, 就連族里剛出生的人魚崽也是樣的。

    但是沒過多久，這份美麗就給她帶來了苦難

    白羽看見她眼神放空, 似乎陷入到某種回憶里，于是便沒有繼續出聲, 將剪掉的漁網線放在手里纏繞成個球，繞到身后繼續清理剩下的纏在頭發上的漁網。

    許是在水中的緣故, 沁的長發看起來十分的柔順, 發絲上還很有光澤。對著這頭長發，白羽實在是沒有下手的勇氣。他把漁網團丟到邊，歪著腦袋盯著這頭長發陷入了深思。

    突然間, 腦海里閃過個畫面, 白羽的眼睛倏然睜大, 隨即拍了拍沁的肩膀, 笑瞇瞇地說：我去找點東西過來，你再等下。

    沁點頭：好。

    離開之前，白羽特地觀察了下其他雌性人魚, 除了潤跟沁以外還有兩條雌性人魚，也都是長發，只是長度沒有沁那么長，頂多到肩胛骨那塊。他讓潤幫忙照看下后，便甩著魚尾游走了。

    剛才出現在他腦海里的畫面是跟他個小組的女生，她平時熱衷于古風裝扮，頭的黑長直經常盤成各種發型，用各種款式的發簪固定。因為之前開玩笑打賭輸了，小組里的所有男生全都被要求去學習這種挽發手法，然后給小組里的女同學每個人都梳妝不同的發型。

    而白羽因為手巧，在所有男生中舉成名，之后更是被女生們拉去當發型師專門給她們挽發。雖然已經很久沒動過手了，但手法什么的他還沒有忘記，現在只需要去找點金屬物來改裝成發簪發飾就可以了。

    條件不允許加上環境因素，純金純銀的是變不出來了，但是鍍金鍍銀的合金發簪還是可以變變的。白羽手里拿著幾根剛改裝成功的發簪，又從塊塑料板上掰下塊改裝成梳子，便游回去了。

    等游回去發現沁正在拿著潤給她的魚干，小口小口地啃著，許是還沒適應剛脫離的束縛感。白羽抬頭瞧了眼其他身上還有些許垃圾在身的人魚，有些抱歉地開口：抱歉啊，讓你們久等了，我這邊馬上就好了，你們再多吃點魚干。

    眾人異口同聲的應好，但實際上也只是小口吃著手里的那條魚干。他們并不是覺得不好吃，反而是覺得太好吃了需要克制。這種焦香酥脆的口感，幾乎沒人能抵擋的住，等回過神之后發現那米長的收納盒里只剩下寥寥幾條小魚干了。

    他們從潤那里大概了解了下魚干的來源，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是都默默忍住好奇心不去打擾白羽。

    俗話說好奇害死貓，在面對未知的事物，好奇心不止會害死貓，也同樣害慘了這群沒怎么見過世面的人魚。他們身上的傷痕除了躲避不及，更多的是來源于對未知事物的好奇探索。

    直乖乖守著收納盒的滄小小地掀開蓋子瞅了眼里面，兩層的空間里除了作用特殊的脫胎換骨小魚干還有剩余的，其他種類的小魚干都只剩下兩三條了，已經不夠眼前這些大人魚食用了。

    他又抬頭瞅了眼正在忙碌中的人魚背影，抿著嘴輕輕合上蓋子，拎起塑料桶就游到白羽面前。

    你要撿垃圾？不等我起了嗎？白羽手里還小心攥著沁的縷頭發，對于他的提議有些訝異。

    嗯。滄點頭，余光掃過沁的頭發，褐色透亮的豎瞳縮了下隨即又恢復原樣。

    那好吧，記得注意安全，有事吹哨子，我會聽到的。白羽將手里的梳子叼在嘴里，伸手揉揉他的腦袋。

    滄蜷縮了下指尖，再次點頭，便轉身游走了。邊游邊想著沁的頭發，那束頭發本來應該肆意飄揚的，卻在白羽的手中被擰成奇怪的形狀，安安靜靜的固定在頭上。

    或許這也是白羽的魔法，這樣想的滄不自覺伸手摸了下的頭發，還很短，還沒到能讓白羽使用魔法的長度。

    他撇了下嘴，沒什么表情的小臉上竟是出現絲失落。等到回過神的時候，滄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游出了他們所在的那片區域。正準備掉頭回去的時候，上面投下了大片陰影。他警覺地抬頭望去，就看見那片陰影在頭頂上方越來越大

    好了，你看看。白羽做完最后個步驟便松開了手，拿起之前改裝的鏡子遞給沁，讓她自己看看自己的樣子。他稍稍離開些，便聽到身邊傳來的驚呼聲。

    好美！

    沁的頭發是剪掉了嗎？怎么沒看見掉下來的頭發？

    白羽微笑地側開身，將沁的樣子完全顯現在他們面前，不是，我不舍得剪掉這樣美麗的頭發，所以把它盤在腦后了。

    沁聽著白羽的講解，有些認不出鏡子里的自己，脖子上丑陋的勒痕已經消去，兩鬢各自留下小撮發絲，而身后長長的頭發被卷起束在腦后，用根說不出是什么的但很好看的細棍子固定住，最上面似乎還雕刻了個很美麗的形狀。

    這是什么？

    發簪，用來打理固定頭發的。白羽指尖戳了下發簪最上面的那個形狀，這刻的是蝴蝶的形狀，它是種生活在陸地上有著漂亮蝶翼的昆蟲。

    沁拿著鏡子，不斷切換角度來觀察上面被雕刻出來名為蝴蝶的形狀，由衷地贊美道：它很美。

    是的。白羽張了張嘴，最后只是點點頭同意她說的話。他本來想說那對好看的蝶翼是蝴蝶的美麗所在同時也是它的弱點，想借此告訴她要好好保護別受傷。

    但后來想想，他不該這么說的。

    海底會有垃圾，不是他們的錯；垃圾帶來的危險也不是他們的錯；他們本能去探索未知，因此受傷，更不是他們的錯。

    他應該告訴他們這些垃圾都是什么，有著什么樣的危險又該如何去規避這些危險，而不是把大半的過錯都直接推在這些不懂的人魚身上，味的讓他們去躲藏。

    白羽垂眸看著自己的手心，微微在心里嘆氣，看來自己的反省還不夠深刻，還需要再歷練下。如是想的他拍了拍臉，再次振作起來。

    好了，我們可以進行下位的治療了。

    其他人魚身上的垃圾也都是魚鉤漁網塑料袋類細碎的垃圾，在白羽給沁治療的時候，潤跟滄就起合力將這些拆解下來，比如困難的不會弄的就留著交給白羽。

    所以這次白羽對于其他人魚的治療是很快的，在治療結束后又給其他的雌性人魚盤了頭發。瞅著眼前幾條漂漂亮亮的沒有任何傷痕的雌性人魚，白羽的視線總會不自覺被怪異的地方吸引去，但性別有異，他現在也不好直接開口講出來。

    他決定等下再跟汐跟清談論下，畢竟說這種事情的時候還是需要有人在場親眼見證下的。

    正當白羽準備把這些人魚領到汐他們那邊時，那兩條人魚正拿著切割機游回來了。白羽瞇著眼睛朝那邊望去，那個大塊頭的集裝箱已經不見了，而他之前直用來指定放置金屬制品的區域里放好幾塊大鐵皮。

    他剛想夸夸他們，就發現汐正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那緊鎖的豎瞳好像隱隱透露著不滿。不明所以的白羽扭頭看向清，用眼神詢問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然而清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心里打鼓的白羽開始回憶之前是不是自己又踩了什么雷點，但任憑他回想了遍又遍，都沒有發現踩了什么雷，于是他只能微微勾著唇小聲詢問：是出了什么事嗎？

    而汐給出的回應也充分的說明了自己的怒意有多深，以往他捏白羽的臉都是輕輕的，這次下了重手用力的捏了下，白嫩的臉上瞬間出現個紅印子。

    疼、疼啊，快松手！白羽拍掉他的手，委屈地揉了揉自己的臉頰，大哥你有事倒是說啊，你捏魚很疼的，你不知道嗎？

    等下再教訓你。汐的怒意未消，目光冷冽地掃過那個紅印子，略過白羽朝那些人魚游去。

    白羽捂著臉，看著正在前面交談的身影，不滿地嘀咕著：教訓什么教訓，我又沒做錯事！

    雖然有刻意的降低音量，但還是被在身旁的清聽見了。他晃著尾鰭，目光也鎖定在那個紅印上，想了想還是把實話說了出來。

    汐之前還是好好的，但是在看到那些毒氣瓶后就開始不對勁了，特別是那個被割出道口子的毒氣瓶。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在說什么吧？

    白羽：！

    大意了！早知道應該把那個毒氣瓶起兌換掉的，不該著急這幾秒時間出去報平安的。

    看你這樣子，汐應該沒跟你仔細說過，在人魚族里，伴侶之間除了絕對的忠貞以外還有信任。清的神情很淡，但能從他的眉眼看出他也是站在汐那邊的，你受傷了卻不告訴汐，雖然是不想讓他擔心，但你覺得汐就會真的就不擔心了嗎？

    白羽微微張著嘴，愣愣出神，他不是沒有反擊的話，只是怕說出來的話太傷人心了。畢竟汐知道他受傷后又能怎樣，系統只有他有，汐又不能馬上變成超人來營救他。他費盡心思隱瞞受傷還不是怕他們知道后更加著急，胡亂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