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頁
秦姝在和范九郎核對陣亡將士名單,這一戰,大多是沾上火燒死的,或者熏死的,任千白進門,“我把阿史那塞的頭顱掛出去了?!?/br> “好?!?/br> “定陽城燒了一些,北墻整個黑了……” 秦姝抬頭:“想說就說?!?/br> 任千白:“還打嗎?” 秦姝撫耳沉思。 半晌后,她說:“繼續?!?/br> 任千白無異議,“知道了?!毕崎T離去。 孤家寡人,莫不如是,秦姝自嘲一笑,重新低下頭核對名單。 突厥無主,阿史那塞手下王子未必能在短時間內控制大局,必要乘勝追擊。 任千白漠然,道理他懂,但那么多焦黑的尸體,他需要冷靜一下,身為將領,王之所指,劍之所至,理所應當。他的境界還是比不上崔寒。 漠北王來信,他之前和西突厥達成共識,漠北從東西突厥中間插進去,作為交換,將俘虜的東突厥送到西突厥為奴。 秦姝這一手太狠,東突厥十六萬兵馬,所余不過一萬人,拿下了突厥數位新起之秀,和做了二十年草原之主的阿史那塞。 六月,突厥一退再退,燕朝邊境線多出數百里。 秦姝準備回京時,崔琪再次來信,二郎被老王爺留在了北境。 秦姝:“?” 本來就是崔家的孩子,崔琪要回去無不可,但女皇陛下就是好奇,崔琪不是一直不要崔寒的外室子嗎? 崔琪在信中解釋,不是要跟她搶孩子,二郎初具大將風范,他又后繼無人,這不趕巧嗎,叫她放心,二郎往后還是姓秦,是她的二皇子,二郎的后代改回本姓就是。 秦姝無法,丟了孩子回家見鐘婉。 鐘婉驚呆:“孩子就這么被搶了?” 老王爺未免太無恥了些,明擺著要搶孩子還寫那么些冠冕堂皇的話。后代改回本姓,這和二郎直接入族譜有什么不一樣? 秦姝摸摸鼻子,無奈道:“畢竟是外室子,舅舅心里有疙瘩,周折一番對外也說的過去?!?/br> 無端少了一個孩子,鐘婉郁郁。 秦姝從后扶住她雙肩,柔聲安慰:“這是二郎的運氣,崔氏也有后了,比長大后做一閑散親王,不是來的更好?” 鐘婉承認:“倒也是?!?/br> 二皇子歸宗,長遠看來是件好事,解決了未來或許會發生的異姓王之亂,漠北照樣還有崔家人鎮守,再好不過。 頓了頓,鐘婉又道:“陛下,您的意思是,大郎他……” 秦姝撓了撓后頸:“阿婉,收拾下東宮,過幾天,我會正式下旨冊封,讓丞相為他擇選淑女?!?/br> 這一輪立儲簡直毫無懸念,鐘婉想起秦姝早夭的幼弟,直覺秦姝對儲君人選這么堅定是被當年立儲整怕了。 御駕親征歸來第一次朝會,女皇深感氣氛詭異,廢話一句沒有,全在認真議政,主持會議的秦姝全程都沒法插上嘴。 群臣有口難言,難道要他們質問女皇為什么對異族那么手黑?畏懼秦姝手段,只能盡量避開了。 趙嘉敏上奏,“今年夏日雨水綿延,長江堤壩年久失修,江南水澇,受難者眾多,請陛下下旨賑災?!?/br> 秦姝:“朕有意為江南加固堤壩,眾卿誰愿去?” 左看右看,就是沒推出個人來,江南那地方,洪水太惡劣了,一不小心命就沒了,安太師依著拐杖站起,“老臣愿去?!?/br> 秦姝:“……”最近這些老大爺是怎么回事?一個比一個活潑。 一想起在漠北帶孩子玩突厥的崔琪,秦姝心中一寒,回拒:“太師年紀已長,堤壩費力,當以年輕力壯者優先?!?/br> 安太師想了想,“舉賢不避親,臣推吾子?!?/br> 安太師獨生愛子,安逸群,因年紀相近,秦姝小時候跟他玩過幾年,憶起這位童年伙伴,秦姝露出懷疑的眼神。 蓋因在她印象里,這人用一句話可以形容,“身嬌柔軟易推倒”。 沒錯,安逸群身體太差了,病歪歪活到這么大,文采上青出于藍,在文淵閣謀了個清閑差事,每日舞文弄墨,小日子過得還不錯,何必沾惹這個實差? 做好了自然不說什么,但是沒辦好肯定千夫所指,回朝是要問罪的啊。 也就留了這么一件事,秦姝宣安氏父子進宮。 安逸群長的高高瘦瘦,容貌過得去,十分受幾位學士喜歡。 秦姝用探究的眼神望著他。 安逸群笑了笑:“陛下不必如此,拙荊身懷有孕,阿爹又已老去,到下一代兩家香火情都耗得差不多了。我雖不爭氣,也要給未出生的孩兒掙個好前程?!?/br> 話都說到這了,秦姝不吝嗇給他這個承諾,“如若凱旋而歸,生子許你五品勛爵,有女便允郡主之位?!?/br> 不論兒女都不虧,兒子可以往上再升,女兒終身有靠,安逸群非常滿意,“謝陛下?!?/br> 秦姝悠然提醒:“再有孩子我不管了?!?/br> 安逸群輕笑,“一功不二賞,這是自然?!?/br> 秦姝笑過,正色道:“阿群,辦差雖重要,可家中還有妻兒,保重自己?!?/br> 安逸群咳嗽幾聲,“陛下自有了貴妃,愈發窩心了?!?/br> 秦姝手癢,怎么是個人都能調侃她? 安逸群帶著工部匠人,及吏部分派的官吏,火速出發前往江南治水。 在北邊還打著杖的時候,延遲了三個月的殿試開始了,鐘婉依舊喬裝打扮,她有點害怕,重華殿里的官員,有可能見過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