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之后，原本關著的門突然打開，在柏伊斯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只手拉著他進了門，隱約有一條藍色的尾巴一閃而過。

    加西亞把在門口站了幾分鐘的柏伊斯拉進來，他指著時鐘，語氣下意識帶了幾分怨念：“我等了你很久?！?/br>
    柏伊斯抬眼看過去，發現其實也就比平時正?；貋硗砹耸畮追昼?。

    他伸出手，在加西亞有些亂的衣領上整了整，人魚好像總是無法把衣服穿的很整齊，柏伊斯的襯衫最上面一顆沒有被他扣上，領子有些斜斜歪歪的，不知道是沒穿的時候整理好還是后來弄出了褶皺。

    柏伊斯看著面前的人魚，他低頭看著人類的手在自己脖子附近動，然后在柏伊斯試圖把最上面的扣子扣上去時忍不住小聲抱怨了一句：“有點緊?！?/br>
    大概是之前人魚在海里并不穿衣服，所以扣子扣上去之后，加西亞總覺得有些勒脖子。

    但是抱怨完之后，加西亞又像是想起什么，抬起頭看了柏伊斯一眼：“你要是想扣可以扣上去?！?/br>
    柏伊斯把他的衣領弄整齊，撫平衣服上的褶皺，然后看著加西亞，突然笑了：“不用?！?/br>
    這里同樣有“人”在等著他。

    就算不是人，那又有什么關系呢？

    柏伊斯想。

    加西亞看著柏伊斯，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柏伊斯回來的時候好像情緒還有些低落，為什么突然就開心起來了？

    不過這一疑惑很快被拋到腦后，加西亞跟在柏伊斯身后，不管是為什么，只要柏伊斯感到高興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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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柏伊斯在睡前想起了柯林斯之前提過的歌聲,但是前段時間柏伊斯還沒來得及問加西亞，在研究所查了之后，發現只有s-5的兩任飼養員提到過歌聲這個詞匯。

    前一任在記錄里留下了“請原諒我我永遠無法回應你的歌聲”這樣一句話,而后一任飼養員布萊克是s-5的sofia，在他的記錄中不止一次聽到過歌聲，但是歌聲只在他剛進入研究所那段時間出現,在前一任飼養員離開研究所的不久之后，他聽到的歌聲同樣也消失了。

    而柏伊斯在查閱了時間之后,發現那段時間正好對應s-5她身上的感受器開始休眠的時期。

    柏伊斯現在已經有所猜測，歌聲一定和感受器以及人魚的求偶有關系，但是還沒有確定，不知道和加西亞說的會有多少出入。

    “加西亞，歌聲是什么？”柏伊斯直接開口詢問。

    加西亞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柏伊斯會主動問起這個問題，在前一段時間,柏伊斯一直沒有對于歌聲有所反應，加西亞感覺有一些挫敗感。

    聽見柏伊斯終于開始詢問這個問題,加西亞臉上閃過一絲高興，猜測柏伊斯不再如同前段時間一眼刻意忽略歌聲的原因,然后認真的看著他,解釋道：“是求偶?！?/br>
    “只有在繁殖期求偶時才會唱歌,用歌聲吸引自己的sofia……”加西亞說著,看著柏伊斯，希望能從他那里得到一些回應。

    但是,出乎加西亞預料的是，柏伊斯聽了加西亞的話之后，臉上卻透著幾分沉思。

    加西亞看著他的表情,情緒跟著柏伊斯的表情變化。

    “只有唯一的一個人可以聽見嗎？”柏伊斯有些不確定的再問了一句。

    “對?！奔游鱽嘃c了點頭，“只有每一條人魚的sofia才能夠聽到他的歌聲?！?/br>
    然后柏伊斯最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臉上閃過一絲明悟：“我明白了?！?/br>
    柯林斯聽到的應該是s-24為了求偶的歌聲，所以柏伊斯才會無法聽見，而人魚的聲音好像對人類有著精神誘導的作用，加上在柯林斯上一次離開之前s-24在他身上留下來的東西，青色的人魚應該能夠很輕易地就能夠控制柯林斯。

    柏伊斯想到這里，對柯林斯的處境有一些擔憂，不過前幾天看著柯林斯的情況好像還好，身邊也有人看著他。

    柏伊斯想了想，現在“克里斯教授”，也就是艾維正在讓研究所全力研究解決副作用的辦法，柏伊斯現在比起前段時間還是輕松了一些，明天剛好可以抽一些時間去看看柯林斯的情況。

    然后順便去安東尼那里，去打聽一下情況。

    把這些都安排好之后，柏伊斯看著旁邊的加西亞，他一直在旁邊看著自己，但是卻不怎么說話，身上隱隱也散發著“我不高興”的訊息刻意地讓柏伊斯察覺到，想起自己剛剛和加西亞提到的話題，柏伊斯的臉上突然有一絲明悟。

    但現在還有很多的問題尚未解決，關于求偶和轉化的事，柏伊斯原本想要等到離開研究所之后再考慮。

    柏伊斯朝加西亞的方向看過去，他和柏伊斯對視，看上去好像確實是想要從柏伊斯這里得到一個回應。

    加西亞一直都知道柏伊斯在轉化和求偶這兩個方面上面的遲疑，也記得在最初見面時柏伊斯一直強調，自己并不是他的“sofia”，所以更多的時候，加西亞并不會直白地在柏伊斯面前提起，只是會各種明里暗里地暗示他。

    柏伊斯一時有些猶豫對于加西亞說的“歌聲是為了求偶”該給出什么回應。

    而他看著加西亞，雖然沒有明著說，但還是隱約透著想從柏伊斯這里得到一個回答的，柏伊斯看著他，突然有些心軟。

    柏伊斯原本想說，自己還需要一段時間去考慮。

    但是，看著加西亞，柏伊斯卻又覺得，自己好像很少給過他正向的回應。

    就算再考慮一段時間，得到的好像也是相同的答案。

    柏伊斯心里開始動搖，如果是這樣的話，大概什么時候給他回應，應該也沒有什么區別？

    加西亞看著對面的人一直沉默不語，尾巴有些煩躁地往旁邊一甩，帶倒了旁邊的凳子，也同樣驚醒了正在沉思的柏伊斯。

    柏伊斯看著加西亞，因為終于做下了決定，臉上帶了幾分釋然，他看著加西亞，想起鼓起了勇氣：“等我們離開研究所之后，能聽你唱歌嗎？”

    加西亞先是一愣，隨后臉上露出喜色，尾巴一卷，把旁邊被碰倒的凳子重新擺正：“那我們什么時候離開？”

    加西亞看著柏伊斯，補充了一句：“要在繁殖期結束之前?！庇糜谇笈嫉母杪?，只會在繁殖期響起，用來追求自己的伴侶。

    “你想聽多少次都可以?！?/br>
    到了睡覺的時候，因為進入繁殖期而被柏伊斯勒令不許和自己一起睡的加西亞卻沒有去關燈，而是立在床前，就這么看著柏伊斯。

    已經裹好了被子的柏伊斯坐起來，正準備松口，讓加西亞睡上來，目光卻不經意落在了柏伊斯的腰腹處，生殖裂上面的鱗片還未合上，甚至因為主人感覺到柏伊斯的態度松動而有些激動地微微開合。

    柏伊斯想起自己決定讓加西亞自己睡下面的原因，重新躺了下去，把后背留給加西亞，語氣帶著幾分強裝的鎮定：“你怎么還不睡？”

    加西亞看著他的背影，過了幾分鐘才有些失落地準備去關燈：“馬上就關燈?！?/br>
    ……

    第二天，柏伊斯抽出時間之后就去了后勤處尋找安東尼。

    比起假扮著克里斯教授的艾維，安東尼顯得要清閑很多。

    看見柏伊斯過來，他愣了一下：“你怎么過來了？不忙嗎？”

    “抽空過來的?！卑匾了龟P上門后在他對面坐下，“有一些問題，能問嗎？”

    如果不能詢問，柏伊斯也不會追問到底。

    “是最近的事？”安東尼說，“沒問題，你問吧?！?/br>
    柏伊斯問的對安東尼而言都不是無法回答的問題，因此能說的都告訴了柏伊斯，甚至還補全了一些柏伊斯沒有提到的問題。

    研究所突然爆發出這種問題，路易斯他們同樣也是沒有想到，所以他們現在在外面也有些頭疼。

    現在還有不少客人在要求藥劑副作用的解決辦法，投資人在這個時候基本上頂不住什么事，所以路易斯最近也忙得團團轉。

    路易斯原本的打算是從投資人這邊直接把人魚的存在瞞下來，但是如果問題不能及時解決，研究所出現問題的那些客人背后的勢力發難人魚的存在不一定能夠隱瞞得下去。

    到時候，就算現在把這個研究所毀了，很快可能還會出現第二個研究所。

    同時，副作用的問題解決之后，研究所這么多的研究員都還是一個問題。

    原本路易斯的計劃是能夠慢慢的解決這些問題，但是現在研究所突然爆出來這么大一個危機，直接打亂了他們原本的計劃。

    安東尼一邊給柏伊斯解釋，沒說幾句就忍不住罵幾句投資人，柏伊斯看著他，突然想起了昨天和組長的對話。

    研究所里和組長一樣生出了離開的想法的研究員應該不會少，在西里爾教授這件事發生之后，第二個問題應該會好解決一些。

    ……

    從安東尼這邊離開之后，柏伊斯趁著時間還夠，順便去看了柯林斯。

    柯林斯現在身邊一直有人看著，見到柏伊斯的時候很高興。

    “你現在還會聽見歌聲嗎？”柏伊斯問柯林斯，他的精神看上去好像有些差，眼底帶著青黑，好像一直沒怎么睡好，和他一起的兩人晚上一直輪流看著柯林斯倒是睡得好一些。

    柏伊斯問了一句，才知道是因為最近柯林斯夜晚出現異常的次數太多，而柯林斯要求他們發現自己不對勁之后把他弄醒，這樣下來，柯林斯的黑眼圈就顯得有些太重了一些。

    不過柏伊斯仔細看了一會，柯林斯本人現在除了濃厚的黑眼圈之外，精神狀態好像并沒有問題。

    他甚至還有余心跟柏伊斯抱怨自己最近不見了的胸針，柯林斯說著拿出一張照片，指著上面對柏伊斯說：“你看，是不是很好看?！?/br>
    可惜的是，在這幾天好像突然就找不到了。

    “歌聲？”柯林斯聽見他的話愣了一下，在這段時間里他也把回到研究所之后的這段時間回憶過很多次，“我只聽見過幾次?！?/br>
    “但是在被你發現那天之前就再也沒有聽見過了?！?/br>
    聞言，柏伊斯皺起了眉，就在霍布斯被柯林斯換走前，柯林斯還問過自己，有沒有聽見歌聲。

    加西亞說過，歌聲是為了求偶，但是身為s-24伴侶的柯林斯卻在這段時間內并沒有聽見歌聲，這樣柏伊斯有些沒來由的不安。

    但是想起加西亞說過，歌聲只會出現在繁殖期，柏伊斯想，應該只要熬過繁殖期就行……

    ……

    因為研究所現在全力開始研究解決副作用的藥劑，所以柏伊斯的工作量減輕了一些。

    他結束了自己的工作之后，坐在椅子上聽組里的其他同事說話。

    “新送來的那條人魚好像有兩天沒人去喂食了?！?/br>
    “兩天？”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很多，柏伊斯很少聽見關于新來的人魚的消息，只記得好像是有安排人去喂食，但還沒來得及進行任何實驗。

    “不是安排了人嗎？”旁邊有人插了一句。

    “現在誰還顧得上一個實驗體？”

    “誰不想好好活著，反正這段時間不去喂也沒有人在意?！?/br>
    研究所的眾人對于和人魚接觸的危險心知肚明，能不去自然不想去送死。

    “安排的人是誰？正好我這段時間有空，我替他去吧?！?/br>
    柏伊斯也不知道是因為不希望身為加西亞同族的另一條人魚被餓死還是其他的原因，但他想，比起研究所的其他人，由他去給人魚喂食總是要安全很多。

    聽說柏伊斯主動接手了新來的人魚，之前在給s-24喂食的研究員也有些猶猶豫豫的來找柏伊斯。

    “你有什么事嗎？”

    “我聽說你主動提出去給新來的人魚喂食……”來人看著柏伊斯，眼神中帶著幾分探究，后面的話語氣吞吞吐吐，字音聽起來含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