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突然響起一首活潑的情歌。

    成素倏地抬頭，內心浮起一個預感，目光直直盯著葉斯鈞。

    他平靜道：“怎么？”

    他表情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忽然有個店員手上拿了一大束玫瑰花往過走。

    成素一呆，店員從她身邊擦身而過，遞給后側一桌的男人。

    男人很帥，像奶油小生似的那種，一只手接過玫瑰花遞到對面女人面前，單膝跪地，另一只手從褲兜里摸出一枚戒指，大聲說：“嫁給我吧?！?/br>
    整個餐廳響起了歡呼起哄聲，還有響亮的口哨聲。

    女人很快同意了。

    成素忙跟著大家一起鼓掌，有點不好意思地看了葉斯鈞一眼，差點以為是他要求婚。

    不過真要是他，這么大庭廣眾之下，她估計也害羞死了。

    吃完飯兩人牽著手走在晦暗狹窄的小巷里。

    濕熱的晚風撲面而來，遠處懸著一彎皎潔的月亮。

    成素挽著他手臂，有點興奮：“我還是第一次碰到公開求婚，好新鮮啊?！?/br>
    葉斯鈞單手入袋，曲肘由她挽著，閑散地邁著步伐，“嗯”一聲，“你喜歡？”

    成素小聲：“其實我剛才差點以為是你要……”

    葉斯鈞含笑看她。

    她往他懷里蹭了下：“還是不要了，我害羞?！?/br>
    兩人上了車。

    葉斯鈞打開手機導航掃了眼：“市區有點堵車，從小路繞一下?！?/br>
    成素系好安全帶：“好啊?！?/br>
    從小路走不免就要經過文藝的酒吧街。

    剛開進去沒多久，耳邊就隱隱約約傳來了歌手深情的聲音。

    街邊“雲間”酒吧的招牌閃了下。

    成素眼睛一亮。

    葉斯鈞看她一眼：“想去？”

    成素：“可以嗎？”

    這可是他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那之后她從來沒回來看過。

    葉斯鈞轉了轉方向盤，溫聲：“可以?！?/br>
    停車，牽著她走過去。

    潮濕的夜風吹來，樹影在地面輕輕晃動。

    成素看著地面的黑色輪廓，側頭看向路旁樹干很粗的榕樹。

    她看他：“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站在那顆樹旁邊兒，手里掐著根煙——”

    她忽然想起來，有那么點找茬的意思，表情似笑非笑，“對了，還有個女人?！?/br>
    葉斯鈞伸手勾住她的腰，將她攬在懷里：“我錯了，回去跪鍵盤行不行？”

    成素輕笑一下，也沒深究這事。

    “雲間”重新裝修了，換了個偏文藝的風格。

    一走進去滿屋子都是粉白色的氣球。

    老板正好在門口，一看到他們就笑著過來招呼：“喲，葉總，稀客啊，可真是好久沒看到您了?！?/br>
    葉斯鈞笑說：“從良了么?！?/br>
    老板“喲”一聲，問，“這位是？”

    葉斯鈞溫聲：“我未婚妻?！?/br>
    老板恍然大悟：“難怪我看著有點眼熟，是當初您救的那個小姑娘吧？怪不得您從良了，這么干凈漂亮的小姑娘，是我也得從良?！?/br>
    成素忍不住笑出聲。

    葉斯鈞掃他一眼：“怎么說話呢?！?/br>
    老板作勢抽了自己一巴掌：“呸，您請進，今天我請客?！?/br>
    葉斯鈞抬步往里走：“請客倒是不用，我們就隨便看看?！?/br>
    一進門就有不少目光向他們看來，隱約能聽到議論聲，大約在說那就是葉斯鈞之類的。

    跟葉斯鈞在一起之后，成素對這些早已習慣，直接忽略。

    兩人在一個角落坐下。

    幾年過去，連酒吧布置都變了，找不到一絲當初熟悉的痕跡。

    成素只能憑借記憶指給葉斯鈞：“當時你是不是坐那兒？我應該是坐在——”

    她有點茫然。

    葉斯鈞指尖點了點桌面：“你就坐這桌?！?/br>
    “真的嗎？”成素四處看了眼，很快激動起來，“真的哎！”

    葉斯鈞揉一揉她腦袋，指著服務員不久前送來的一杯薄荷酒：“這個度數很低，喜歡可以嘗一嘗?！?/br>
    成素說好，剛剛喝了一口，就聽到臺上男歌手忽然說：“接下來，有位先生為一位女士點了一首歌——”

    她一顆心一提。

    男歌手接著說：“我只喜歡你?！?/br>
    隔壁桌頓時歡呼起來。

    歌名一出來成素就知道不是葉斯鈞給她點的了，但不知道為什么，今晚她總有一種很奇怪的女人的第六感。

    她看一眼葉斯鈞，他神色自若地看著臺上，似乎是純碎在欣賞歌聲。

    一曲完畢，隔壁桌的男人立刻單膝跪地，求婚。

    整個酒吧的掌聲大到像是能把玻璃震碎。

    成素喝了口飲料，跟著鼓掌。

    待了一會兒后，兩人離開。

    月華落在地上，像是染了層白霜。

    葉斯鈞系好安全帶，問她：“既然過來了，要不要去汶水大橋走一走？”

    他這陣子忙著來回飛，好久沒跟他一起散步了。

    成素：“好啊?！?/br>
    江風吹在人身上，有種濕冷的涼意。

    葉斯鈞下車時特意帶了圍巾，這會兒正好給她披上。

    此時氣溫宜人，不少人都出來在江面散步。

    江面上偶爾有輪船駛過，帶起江面一圈圈波紋。

    水面的月亮破碎開來，又逐漸恢復平靜，跟天上明亮遙相呼應。

    成素靠在葉斯鈞肩上：“好放松啊?！?/br>
    葉斯鈞一笑，勾住她的腰。

    這時江面上的天空忽然出現一行櫻花粉色的英文字母。

    marry me.

    成素頓了下，才拽了拽葉斯鈞的袖子，問：“那是無人機嗎？”

    葉斯鈞：“應該是?！?/br>
    成素簡直被震住了：“今天是什么特別好的日子嗎？這么多人求婚？”

    葉斯鈞眼里噙著點笑意，翻出手機：“我看看萬年歷?！?/br>
    他劃開手機，漫不經心道，“三月初十，宜嫁娶？”

    成素反問：“那不是應該結婚嗎？”

    葉斯鈞似是想了下：“有道理?！?/br>
    成素看他不太認真的樣子，靠過去看他手機：“你是不是胡說八道誆我來著？”

    葉斯鈞偏頭看她，把手機放低，舉到她面前：“騙你做什么?！?/br>
    成素垂眸去看萬年歷，忍不住喃喃念出來：“還真是啊，三月初十，宜嫁娶，宜訂盟——”

    她頓住。

    左手指尖微微有些涼意，又有些沉。

    一個金屬質地的環狀物品就這么被戴在了無名指上。

    不少人都往無人機的方向靠過來，歡呼吶喊，拍照拍視頻。

    他們周圍很快圍了一群人，互相都在問。

    “誰啊，誰求婚??？”

    “不知道啊，是不是在對面啊?！?/br>
    “這是多少架無人機啊，快數一數?！?/br>
    “……”

    成素緊張到呼吸都慢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