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束下，他直直站在那里，敞著大衣衣襟，細雨像針線似的斜著從他頭頂落下來，場景美到像是電影畫面。

    成素心頭一跳。

    看到她，葉斯鈞含笑幾步邁到她身邊，上下打量她一眼：“走吧，車子停在前面不遠?！?/br>
    成素一下子明白他意思，微笑起來。

    ——怕被發現，他都沒敢把車開過來。

    “雖然你哭和笑都很好看，二哥還是喜歡看你笑?！比~斯鈞低眉。

    成素小聲：“知道啦?！?/br>
    葉斯鈞往前走了一步，忽然想起來：“我是不是應該帶把傘過來？”

    成素把手伸到半空試了下：“沒關系呀，這么小的雨……”

    她頓住。

    葉斯鈞脫掉大衣外套，抬手罩在他和她頭頂。

    他身上溫熱的氣息一瞬間蔓延過來，帶著淡淡的琥珀松脂香。

    成素仰頭。

    他恰好低頭，眉睫輕輕一挑，眼里含著笑意：“走吧，二哥替你遮風擋雨?！?/br>
    第17章 他載著她，緩緩繞著整座……

    17

    兩人并肩走在濕漉漉的小道上, 不時踩到落葉上發出窸窣聲。

    一路漫步過來，葉斯鈞把她送上副駕，繞過車頭坐上車, 打開空調，又探身把后座的灰色圍巾遞給她：“先蓋一下, 怕你冷?！?/br>
    成素接過來, 蓋在腿上。

    舒緩的音樂前奏響起, 伴隨著磁性的男聲。

    “仍然在失眠夜

    望天邊星宿

    仍然聽見小提琴

    如泣似訴再挑逗……”

    是她喜歡的那首《月半小夜曲》。

    她微微一怔, 轉頭向葉斯鈞看去。

    他淺笑：“剛搜的, 覺得你聽喜歡的歌可能會開心點兒?！?/br>
    成素心里有點甜甜的感覺, 點頭：“嗯?！彼此? “開心的?！?/br>
    “開心就好?！比~斯鈞發動車子，溫聲問她，“想去哪兒？”

    只要跟他在一起, 成素其實無所謂去哪兒。

    “都可以呀?！?/br>
    葉斯鈞想了下，以前常去的地方都不太適合帶她去, 亂哄哄的。

    成素說：“兜風也行的?！?/br>
    葉斯鈞頷首：“好?！?/br>
    雨漸漸停了。

    葉斯鈞開得很慢，帶著她漫無目的地繞著云城各處轉, 到了汶水大橋附近時，圓月從薄煙般的烏云里掙脫而出, 灑下潔白的月華。

    成素望向車窗外, 忍不住想下去走走。

    葉斯鈞停好車, 陪她下去。

    夜里十點。

    江邊的風迎面而來，濕冷得有些透骨感。

    葉斯鈞蹙眉：“有點冷，別多待?！?/br>
    是挺冷，但成素確很喜歡跟他單獨這么待在一起，她說：“我穿挺厚的, 真沒覺得有那么冷?！?/br>
    葉斯鈞看她一眼：“嗯，我冷?！?/br>
    “……”

    不知道是不是看穿她心思故意這么說。

    成素拽著他胳膊上的衣服：“那我們稍微走快點?！?/br>
    葉斯君眼帶笑意，順從地任由她拽著往過走。

    橋上亮著藍白色的燈光。

    幾乎沒什么行人，車倒是不少。

    成素走到橋上不自覺就慢下來，站在欄桿邊看江水。

    已經是第二次跟他單獨來這兒了呢，好開心。

    葉斯鈞安靜陪了她一會兒，問：“情緒好點了？”

    成素很用力地點了下頭：“嗯?！?/br>
    她眼睛純澈，像含著一泓泉水。

    松散的小辮子垂在胸前一側。

    葉斯鈞低頭指著辮子看了眼：“這次是魚骨辮？”

    成素簡直對他刮目相看：“你居然能分清了？”

    “有那么難？”葉斯鈞笑一聲，停頓片刻，試探地說，“其實你爸擔心你的終身大事，也能理解，沒必要為這個跟你爸生氣?！?/br>
    成素歡喜的心情瞬間低落下來。

    她垂著頭，沒說話。

    葉斯鈞自然看出來了，他聲音放緩，很耐心地說：“當然咱們得挑個靠譜點兒的，不是要你現在就談，但是假如人還可以的話，你去見見面也沒什么壞處。萬一有遇見喜歡的呢？”

    “早遇見了?！背伤芈曇舻筒豢陕?，抬腳踢了下地上的石子。

    葉斯鈞沒聽清：“什么？”

    成素悶聲：“你自己都沒，有什么立場說我？”

    “我跟你不一樣?！比~斯鈞溫聲，“不是跟你說過，我早決定了不結婚?！?/br>
    成素咬唇，心里不受控地慢慢緊張起來。

    她問：“那你——也沒打算要小孩嗎？”

    葉斯鈞坦然道：“生出來養不好，不如不生?！?/br>
    成素猶豫了下，又問：“那萬一以后你遇見你喜歡的人，我是說很喜歡的那種，你也不打算跟她結婚嗎？”

    葉斯鈞似是想了下，笑說：“應該不會，要能遇見早遇見了?！?/br>
    成素悶悶“喔”一聲。

    葉斯鈞溫聲：“少打岔，我們是在說你?！?/br>
    成素看他：“那我哥的終身大事都還沒影呢，我沒必要比他還著急吧，他都那么大了?！?/br>
    她嘟著小嘴，不想聊這個事兒的意圖很明顯。

    葉斯鈞笑笑，干脆也就換了話題，說：“時渡說你大學跳過兩級，那你今年二十二？”

    “嗯?！背伤仡h首，問，“你跟我哥同歲嗎？”

    “對，我比你哥大兩個月?！?/br>
    成素眼睛一亮：“你是二月生日？”

    葉斯鈞：“二月二十六?！?/br>
    “真的嗎？那我比你大一天?！背伤貫檫@個巧合興奮。

    葉斯鈞含笑揉她腦袋一把：“怎么說話呢，是我比你大5年364天好不好？”

    成素摸了摸腦袋被他揉過的地方：“喔，我意思是假如不算年份的話?！?/br>
    葉斯鈞笑說：“哪有這個算法?！?/br>
    江邊風太大，怕凍著她，又隨便走著聊了會兒天，葉斯鈞說：“走吧，上車?！?/br>
    成素其實不太想走，但也點了點頭。

    這時遠處突然竄出來一輛暗紅色摩托疾馳而過，在成素面前帶起一陣風。

    她“哇”一聲，看著消失的摩托車說，“感覺好爽啊?！?/br>
    葉斯鈞看她明顯期待的表情，微笑說：“有空帶你騎?！?/br>
    成素又驚又喜：“你會？”

    葉斯鈞挑眉：“當然?！?/br>
    成素興奮過頭，說話幾乎不經過大腦：“那現在去騎可以嗎？”

    葉斯鈞頓了下：“現在？”他低頭看一眼手機屏幕，“都11點多了?！?/br>
    “對喔?！背伤乩潇o下來，遺憾道，“差點忘了，好像是不太合適?！?/br>
    葉斯鈞將她表情盡收眼底，溫聲：“下次?！?/br>
    誰知道下次是什么時候，他那么忙，這個月都沒怎么見到他人。

    成素鉆進車里，情緒明顯不太高。

    葉斯鈞發動車子，掉頭前拿起中央扶手盒里的糖罐遞給她，刻意哄她的語氣：“要不要吃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