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是有身孕了?
熱騰騰的羊rou鍋子濃香四溢,燉得乳白的湯汁上漂浮著喜人的蔥花,女使婆子們端著小菜進進出出,顯得廳中熱熱鬧鬧,真有些過節的氣氛。 墨墨又是個鬼靈精,拿今兒剛背好的陋室銘來討皇后歡心,哄得皇后開懷大笑。 以珍想著,他們在京都其樂融融,卻不知道楚聞宣在關外冷不冷,吃得好不好,便有些食欲不振,連那羊rou鍋子聞著也似乎有一股膻味兒,分明從前吃時也并不覺得難聞。 她只以為是自己胃口不好,只夾些清淡的小菜吃,那鍋子幾乎沒動過一筷子。 花嬤嬤在一旁伺候,自然見她吃得少,盛了一碗羊rou湯,勸她好歹喝下。 以珍看著湯面上飄著的油脂,又是一陣難受,卻不想辜負老人家的心意,只得勉強喝下,怎料才下腹兩口,胃里就泛起陣陣強烈的惡心感,忍都忍不住。 “唔!”以珍捂著嘴,難受地干嘔起來。 眾人都嚇壞了,連忙圍上來。 “這是怎么了?平兒你不要嚇姨母啊?!被屎笠恍募?,便將什么偽裝都忘了,憂心的話脫口而出。 以珍聽見,心中驚訝,此刻卻也不能立刻說些什么,只因她胃里實在翻江倒海般難受,忍著惡心,連眼睛都紅了。 女使手忙腳亂地端來盆子,以珍抓著邊緣,垂著腦袋,又是連連干嘔。 折騰許久,卻是沒吐出來什么東西,以珍嘴里發苦,覺得自己膽汁都逼出來了,仍然難受得緊,虛脫地靠在侍女身上,提不起精神。 “怎么會這樣?快讓人叫大夫來瞧瞧!” “姨母您別擔心,許是我吃錯東西了?!币哉湫χ徑獗娙司o張的氣氛,卻不知道自己嘴唇泛白,眉心緊皺,笑容有多勉強。 “娘親的手好冷?!蹦踔哉涞氖秩啻?,希望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娘親。 皇后瞧見母子倆可憐巴巴的模樣怎能不心疼,不由分說地讓人去請大夫,“平兒,咱們不能諱疾忌醫的啊,萬一是別的毛病呢?總得知道是為什么難受成這樣?!?/br> “好,都聽姨母的?!币哉渲缓霉怨月犜?,握著孩子的手休息片刻。 有侍女上前來收拾方才不小心打翻了的湯碗,以珍一聞見那個味道就忍不住皺眉。 花嬤嬤在一旁瞧出了什么,忙讓人將羊rou鍋子收拾下去,又叫閑雜人等都退出去,猶豫再叁,還是問到:“姑娘,可是有身孕了?” 以珍一愣,下意識地用手撫摸自己的肚子。 “我的天爺,好孩子,你,你…”皇后激動得雙手顫抖,想著墨墨還小,應該聽不懂些什么,于是壓低聲音問以珍:“平兒,告訴姨母,這個月的月信來了沒有?!?/br> 以珍臉頰guntang,腦袋里短暫地空白一片之后,小聲道:“還,還沒有…” “哎呀!這肯定是有了!阿宣知道可要高興壞了!”皇后握著以珍的手輕拍幾下,像是敲定了驚堂木。 “別,先別告訴他,我怕他會分心?!币哉渚团滤吲d過了頭,從前就盼著她再生個孩子,只是一直擔心她的身子才沒有立即要,現下忽然有了,又怕他會擔心,更不能好好應付戰場上的事。 “好,好,先不說?!被屎蟋F在是以珍說什么都覺得好,待府醫來把過脈,道以珍已有兩個月的身孕了,更是連皇宮都不想回去了,只想留在這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含飴弄孫,快活似神仙。 以珍自己也很驚喜,卻仍要勸說姨母顧全大局,又聽了許多囑咐,要如何如何保養身子,照顧好肚子里的孩子,才送走了皇后。 夜里,以珍抱著孩子躺在床上想事情出神,墨墨也乖巧地充當娘親的小暖爐。 “娘親,你肚子里有一個小寶寶嗎?”墨墨在以珍懷里拱了拱身子,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以珍尚且平坦的小腹。 “是呀,墨墨要做哥哥了,高不高興?”以珍握著孩子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 “高興高興!”墨墨好奇地在以珍肚皮上摸來摸去,想著從前跟在大元子哥哥后面當小弟也真是當膩了,終于也輪到他當一回大哥哥了。 以珍笑著撫摸孩子的頭,自己其實還有些恍惚,只因這一次懷孕同叁年前懷墨墨時很不相同,當年她有孕時常惡心難受,可這一次卻沒什么特別的感覺,若不是今晚那道羊rou鍋子,她真不知道自己肚子里又懷小寶寶了。 又想著之前同楚聞宣時,他顧著她的身子,總是刻意不弄在里面,唯有那次在書房,他知道她是幼時的平兒meimei,一時激動…… 想來這個孩子就是那次有的,真是個意外的驚喜呢。 梅園里因為以珍有孕更加井井有條起來,從前丫鬟們還敢和主子姑娘玩鬧在一處,現如今都不敢輕易打擾了,只因府醫交代了姑娘身子弱,雖連月來調養得不錯,但還是一點都馬虎不得。 以珍也召來阿北阿南,囑咐他們不許悄悄送信去北蒙告訴楚聞宣她有身孕的事,她知道兩人除了看顧梅園之外,還會定期向楚聞宣傳遞她與孩子的情況。 阿北阿南知曉事關重大,只能暫且同意。 大局未定,如今確實不算是懷孕的好時機,但既然有了,以珍也一定會照顧好自己,不要增加楚聞宣的負擔,希望來年他平安得勝歸來,一家四口團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