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的愛人是祖國[快穿] 第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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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男人正倒臥在帳篷前篷布支出的陰影里,身上幾乎沒一處能看出原本的顏色——應該是重度燒傷。他裸露在外的皮膚正在滲出油性的膿,混在著血水。 三十多攝氏度的氣溫,讓他的身上爬滿蒼蠅。 他的身旁就是放污水的鐵桶。臭味從他身上和那只桶里一同飄散出來,讓人難以分清哪個程度更嚴重一些。 最令人難過的是,他還活著。 勉強能看出個人形,他的胸膛還在輕微地起伏著。 一個婦女從帳篷中走出來,將污物倒進水桶里,對自己門口躺著一個渾身炭黑幾乎燒熟的人沒一點兒意外的樣子。 反倒是對站在一旁的寧馥,她有些驚訝地看了兩眼。 這個男人是在空襲導致的大火中燒傷的,她不認識。婦女對寧馥簡單解釋了一句。 可能是因為被暴曬加重了他的痛苦,他不得不用盡力氣爬到陰涼處來。他已經吃不了東西、喝不下水了,很快就會死去。 婦女很好心,讓他在自家門前歇息,熬過生命中最后的時光。多余的她也做不了,這片營地里雖然有些醫療物資,但是沒有醫生,誰也不會救這樣嚴重的傷。 因為三天前的轟炸和反政府武裝的威脅,現在這里所有的人道主義援助幾乎都停滯了,紅十字會的援助人員也不得不暫時撤出。 “他如果還能聽見,聽見自己快死了,應該會很高興的?!眿D女說,“你可以給他拍照?!?/br> 她盯著寧馥看,寧馥有些莫名其妙。 婦女瞪了寧馥一眼,“你不是記者么?” 寧馥一愣,她反應過來,從身上掏出幾張當地的紙幣遞給那婦女。 那女人讓開身體,示意她可以拍照。 寧馥卻沒動,她問:“他死以后,送去哪?” 大概是看在她出手大方的份上,對方解答了她多余的問題,“送去燒啦?!?/br> 原來有一個坑,死去的難民會被埋在那。但后來據說這樣會傳播疾病,還可能污染水源,直接下葬就不行了。像這樣沒有家人、沒有伙伴,連本來面目幾乎都認不出來的,就只能裹上布一把火燒了了事。 寧馥蹲下來,離那個全身燒傷的男人很近。 現在他還能提供一張照片的價值,當他停止呼吸的時候,等待他的就只有一把烈火。 那個男人已經沒有清醒的意識了,他的眼睛輕微地眨動著,每一下都透露出痛苦。他的嘴唇皸裂已經被暗色的血痂完全覆蓋。 寧馥沒有給他拍照。 她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瓶礦泉水,倒出一些在瓶蓋里。 動手幫這個垂死的人潤了潤他的嘴巴。他已經喝不下水了,只有這點濕潤或許能讓他舒服一些。 那婦女收過錢后話就少多了,她也很狡黠,在寧馥問起之前埋人和后來用于火葬的地方在哪里時,她便一副聽不懂英語的樣子,不再回答。 最后是兩個男孩給寧馥指了路。 大的那個叫迪賽卡,今年11歲,小的那個叫薩哈,今年5歲。 他們是兩兄弟,幾年就失去了父母成了孤兒,又在三天前的轟炸中失去了他們僅有的房子。聽說緩沖地帶的難民營每天有食物和水發放,迪賽卡就帶著弟弟撒哈來到了這里。 兩人中只有迪賽卡能聽懂簡單的英語,但是他很警惕,并不相信寧馥。在這在戰火下成長起來的孩子總是早熟,因為營養不良,迪賽卡沒有健康的11歲孩童的身高和體格,琥珀色的眼珠里都是冷漠和謹慎。 最開始也是他一把將正和寧馥玩耍的弟弟薩哈拉到了自己身后。 薩哈年紀還小,尚且還保有一分孩童的稚嫩的純真。 他聽不懂英語,只渴望的看著寧馥手中的糖果。 本來這個好心的大jiejie要把糖果給他吃呢! 在薩哈短短的5年的生命中,很少嘗到甜蜜的滋味,一塊糖是非常奢侈的。但他更知道哥哥的警惕不是沒有原因的,這個懂事的孩子馬上乖乖的站到了哥哥身后。 只看這個大些男孩的姿勢,寧馥就知道他背在身后的手里,應該握著東西——不知是刀還是其他什么用來防身的武器。 她攤攤手,表示自己并沒有惡意和攻擊性,然后嘗試著和他用英語交流。 “能告訴我,埋葬死人的地方在哪里嗎?” 迪塞卡打量著她,搖頭用生硬的語氣道:“不,我不知道,請你、離我的弟弟遠一點?!?/br> 寧馥將兜里的一小袋大白兔奶糖翻出來,展示給迪賽卡和薩哈看。 “我把這個給你們好不好?” 她又道:“你只需要告訴我一個明確點的方向就好,我自己去?!?/br> 迪賽卡握刀的手稍微松了一點。 “扔過來” 那袋奶糖就被寧馥輕輕扔在離兩個男孩一步之遙的地方。 五歲的薩哈忍不住從哥哥身后跑出來,把糖果牢牢的抓在自己手里。 迪賽卡有些生氣的看了他一眼。 “往西北方向走,你會看到有一顆被閃電劈中的樹,樹后面就是?!?/br> 男孩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那里離他們很近,你最好不要去冒險,會死的?!?/br> 他的語氣干巴巴的,這場戰爭已經榨干了他的恐懼。 那顆被閃電擊中過的樹很好找。它的樹冠已經枯死,但仍然保持著朝天空生長的姿勢,一眼望過去,在這片因高溫缺水而遍地沙礫和枯草的土地上十分醒目。 樹的后面是一個大坑,正是寧馥要找的地方。 那不是什么簡易墓地,甚至連墓碑和墳堆都沒有,只是一個大坑。想必所謂的拉出去埋掉,也只是將人的尸體草草往坑里一扔,撒上一捧薄土而已。 寧馥就站在坑的邊上。 這坑應該很深,里面的尸體不知道已經積了多少。有些是最近的,有些可能時間更久以前。 他們都曾是活生生的男人,女人,老人和孩子,現在,他們不過是禿鷲眼中的饕餮盛宴。 很多尸體的身上帶有動物啄食和嚙咬的痕跡。 寧馥飛快地將這處尸坑拍了下來。正當她要轉身離開的時候,不遠處卻傳來車輛靠近的聲音。 ——男孩警告,看來并不是恐嚇。 未知來者是敵是友,寧馥借坑邊的一塊巖石遮掩著身形,微微探頭出去。 看來人的裝束,是政府軍。幾個士兵均是荷槍實彈。 寧馥還在猜測他們到這尸坑來的目的,這幾個人就已經端著槍巡視起來。 眼瞅著就要走到她這邊來了。 她不能冒被發現的風險。 寧馥將相機鏡頭掖進外套里,趁那些人尚未走到近前,滑入了尸坑中。 作者有話要說: 背景是虛構噠~半夜還有一章,大家可以明天早上來看~不要熬夜,注意休息呀 “我一個人就是一支隊伍”,講的是戰地記者徐德智的故事,大家有興趣可以了解下~ * 鐘華:你回來就行 寧馥:領導放心,絕不跳槽! 鐘華:……是讓你平安返回。 快穿部女配分部王牌業務員:[不解風情]成就,第一次達成,耶! 第69章 仗劍人間(35) 寧馥在尸堆中待了半個小時,對那些荷槍實彈的士兵們走遠,她才推開為了掩蓋,臨時挪放在自己身上的尸體,慢慢地坐起身來。 身上和死尸一個味兒了,正在腐爛的人體組織,凝固的散發出腥臭的血液,粘膩地沾在她的衣服上、手上。 寧馥皺起眉頭。 政府軍的士兵……為什么要每隔一小時就輪崗來守這些難民的尸體? 寧馥沒有急著離開這處恐怖的地方。 這些尸體似乎都是一平民。在戰爭中,他們是微不足道,無關緊要的。 寧馥有一種直覺。這里埋葬的是生命,很可能也是真相。 她不能讓這真相從自己的指尖滑走。 在下一波士兵來巡邏以前,寧馥應該有至少半小時的時間來確認自己的猜想。 她開始慢慢的搬動尸體。 ——直到她看見一個已經徹底木乃伊化的孩子。 不止一個,不止是孩子。 他們幾乎都穿戴著相同的服飾。 按照這坑的面積和容積來算,恐怕這些木乃伊化的尸體不下千人。 ——這不是一處難民們死后的歸宿之地……這是一處萬人坑。 不知是尸體的氣味還是炎熱的天氣,亦或是那一雙雙死不瞑目的眼睛,讓寧馥感到暈眩。 她拍下照片,迅速返回難民營地。 向導會在天黑之前來接她。 這里畢竟太靠近交火地點,隨時都有可能受到任何一方的襲擊。就連人道主義援助的人員都已經撤回了安全地帶。 在這里活動,真幾乎等同于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能來的,都有能讓他特別“瘋狂”的目的。要么是錢,要么是使命。 她身上的污跡看起來像是在垃圾堆里洗了個澡,又去屠宰場涂了一層包漿。 緩沖地帶離政府軍實際控制地段要更近。她的這幅模樣很可能引來不必要的注意。這個時候,一個記者被人注意,就等于“麻煩”。 寧馥打算找個偏僻些的角落躲到和向導約定的時間。 身上的衣服正在飛快地被炙熱的空氣蒸干,變成一套堅硬的殼子緊貼著她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