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的愛人是祖國[快穿] 第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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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汪挺擔心寧馥的,關切地看了寧馥一眼(當然隔著風景他的眼神無法傳達),他輕輕拍了拍寧馥,低聲問:“你確定去嗎?” 她又不是出鏡記者,其實沒有必要到哪里也跟著。這樣惡劣的環境,也就鐘華那種家伙敢把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派過來了。 他不是怕寧馥拖后腿,他是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必須事事當先,負起保護和照顧女士的責任來。 不過寧馥的答案也在老汪的意料之中,她搖搖頭,道:“來都來了,不上去一趟,有什么意思?” “上去”指的是他們巡邏路線的最高點,也是界碑的所在地。 “你就當我是你的后備軍吧?!睂庰サ?。 笑意輕松。 老汪默默把機器背好心道這姑娘真瘋啊。 她那股瘋勁是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仿佛只要能完成她想要完成的,生死都可以一擲不顧。偏偏看起來還冷靜又理智。 他只得道:“千萬不要逞強?!?/br> 整隊過后,他們這支特殊的巡邏小隊就出發了。 * 天空中漸漸飄起雪花來。 昨天晚上那個特容易臉紅的戰士李小榮就走在寧馥身旁,時不時好奇地看寧馥一眼。 他想和寧馥搭話,又找不到話題開口。寧馥就笑著問他,家住哪里,為什么當兵。來神仙灣幾年了,有沒有女朋友。 李小榮一一回答了,每個問題都認真地措辭許久,答案也特別官方—— “我家在福建省寧德市屏南縣,到神仙灣一年了。沒有女朋友。當兵是為了保家衛國?!彼€時刻記著對面是記者,生怕自己說錯什么,時不時地瞄一眼自己的班長。 班長給他后腦勺拍了一記,“費什么話,保存體力!” 李小榮是神仙灣比較年輕的新兵蛋子,一趟巡邏走下來難免還是會體力不支。不過班長最擔心的還是兩個記者,特別是女的那個。 話說多了,一會該把身體里的熱乎氣兒都呼出去了,從里到外透心涼可真要難受遭罪。 班長同志始終分了一多半的注意力在兩個記者身上,路程過半,他才突然意識到一個自己在哨所當兵八年前所未見的奇跡—— 這個女記者,竟然大氣都不喘?! 他甚至干了件蠢事——悄悄湊到寧馥身旁行進,想聽聽她的呼吸聲。 只看她的步幅步速,她是絕對沒有出現缺氧不適情況的??墒?,可是這怎么可能?!剛上山的新兵走這條線最后都要連拖帶拽,今天班長早就悄悄安排了三個戰士,囑咐他們走到最后兩位記者不成了的時候,一個負責攙扶那男的,另外兩個就負責輪流背那個女的。 她怎么可能不累呢?! 班長同志不知道他的動作已被寧馥看在眼中。 “腳力也是記者的必修課和基本功?!弊咴诎嚅L身旁的年輕女記者突然開口,把他嚇了一跳。 往常所說的“腳力”,指的是進一線下基層,不過在現在的情境下,寧馥很單純地指體能。記錄者往往需要比被記錄者看得更遠,也走得更遠。 班長驚嘆,“你們也不容易??!” 那一點兒小覷之心也趕緊收起來了?!鞠胫?,這群文化人兒都是在大城市里坐辦公室玩筆桿子的秀才呢,身嬌rou貴的…… 隊伍行進雪山的峭壁上,這是最危險的一段路。他們的另一側,就是萬丈深的冰澗,所有人都要緊貼巖壁走,班長千叮嚀萬囑咐,叫兩位記者別朝下看。 這條路他走了無數回了,現在往那深澗里看,還覺得心驚rou跳。 班長同志一路都在心中默默念叨,過了這段路就好走了。但只要在這段山路上出事,那就是要命的事。 在海拔五千多米,晝夜溫差能達到三十度的雪山里,他們的巡邏隊很少遇見野生動物,更別提“敵情”了。這里的天險本身,既是邊境線最天然的守護者,也是他們這些戰士最大的“敵人”。 怕啥來啥。 走在寧馥前面的老汪腳下一滑—— 整個人朝山道的另一側踉蹌摔倒! 電光石火,幾乎誰都沒反應過來。 班長同志眼前一花,來不及了! 如果從這里掉下去,別說生還,就連骨頭渣子都不一定找得到! 說時遲那時快,登山鎬敲在山體上聲響令人牙酸。 那個同行的女記者,一手握鎬,一手已經抓住了整個人半身栽出山道的老汪! “不許亂!”班長第一反應便是一聲大喝,隊伍半絲不敢亂動,前后兩個戰士搶上去協助,將已經完全失去平衡、只靠寧馥一只手才沒有跌下去的老汪拉回來。 一百六七十斤的大男人加上一臺將近二十斤的設備,她竟然死死拉住了?! 常年低溫下堅硬的山壁,登山鎬竟然支撐了兩個人的體重,牢牢釘死?! 班長同志的心跳頻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飆升,幾乎瘋狂到一張嘴就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幾秒后才終于稍稍平息。 “這也是你們記者的基本功?”一向堅毅的班長同志喃喃地問。 寧馥:“這個不是?!?/br> 躺在地上大口喘氣臉色蒼白的老汪:“這個真不是?!?/br> 老汪歇了一會才站起身來,雙腿還有些發軟。經過這一遭,疲勞也開始侵襲他了。最后機器也只能讓戰士幫忙帶著。好不容易爬上去了,他不得不拿出氧氣瓶吸氧。 拍攝任務還真就落在了寧馥這個“后備軍”身上。 老汪:逞強的竟是我自己.jpg * 寧馥拍完常規鏡頭,又拍了幾組戰士們吃飯的日常。 李小榮拎著油漆,拿個小刷給界碑上的字描了一遍,然后就蹲在旁邊掏出了自己的干糧。 為了方便攜帶,巡邏組拿的都是蒸好的包子,rou、菜、主食正好能湊一塊吃。不過在這種天氣下,包子從屋里帶出來時還冒著熱氣,現在已經凍得跟石頭塊兒一樣了,要用自己嘴巴的溫度慢慢抿,抿得差不多了才能嚼,否則一口咬下去那就是和自己的牙口過不去。 經過剛才的驚變,李小榮瞧寧馥的眼神兒都變了。 之前看她時臉紅,是面對漂亮姑娘的少男心作祟,現在看她還是臉紅,就純粹是被凍出來的。 小孩兒眼里已經全是膜拜。 他悄悄問,“你是不是練過?” 寧馥也悄悄答:“沒有,我只是天生比別人力氣大?!?/br> 兩個人像有了什么默契一樣一齊笑起來。 再說話就放松多了,寧馥一邊抿著包子餡兒里凍得跟鋼絲一樣的粉條,一邊問他,“在這地方當兵,待得住嗎?” 他才十八歲,年輕人正愛玩,對花花世界正充滿好奇和憧憬。嘴上雖說是報效國家,可在這大雪山里的哨所,他怎么可能不無聊、不寂寞? 李小榮羞赧地笑了,“待得住?!彼@回說話要實在多了,“要來當兵就要聽命令,待不住也要待,不能當逃兵的呀?!?/br> “我不干,也有別人要干?!蹦贻p的士兵說道:“干了就要干好?!?/br> 他怕寧馥不相信自己的真誠,加上一句,“其實我也挺想玩游戲機?!彼d致勃勃地給寧馥講自己以前玩過的游戲,玩得多么厲害。 “但是現在我在做更厲害的事情?!?/br> 他吃完包子,提起桶跑去集合了。隊伍很快要返回,否則天黑下來后路就不好走了。 越過雪山,穿過冰澗,日復一日沿著邊境線漫長地行走,帶一桶紅油漆,三個凍硬的包子。 這就是他的使命。這就是他們的職責。 人的一生總有某個時刻,需要堅守自己的決定。一個說“這就是我,這就是我的選擇”的時刻。 李小榮的這個時刻,他十八歲的青春,被同時記錄。 一路有驚無險地回到哨所,這一天心情大起大落加上跋涉的疲憊,所有人都在看到風雪中哨所的燈光時都覺得渾身一松。 幾乎像是在莽莽雪山中待了一千年,終于重新回到了人類社會一樣。 ——看見個電燈都有點激動,瞧見廚房冒著氣的蒸鍋更是要熱淚盈眶了。 虛弱又受驚的老汪一回去就癱倒在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一雙眼睛還勉強睜著,跟著寧馥的動作稍微轉動一下。 寧馥坐小馬扎上脫鞋脫襪子,在行軍床沿上磕她的靴子,一股融化的雪水從靴子里滴在地上。 老汪看見她腳上磨的全是血泡。 “原來你也是人啊?!彼稍诖采线M氣少出氣多。 “廢話?!睂庰バ?。 老汪道:“是我眼拙,著相了?!?/br> 休息一天,他們離開了神仙灣哨所。李小榮已經跟寧馥交上了朋友,還很是離情依依了一陣。寧馥承諾給他寄不用聯網的游戲機和帶子,春天路好走了就寄過來——這里一年有六個月都是冬天的氣候。 李小榮被班長打了下后腦殼,但還是開心地直咧嘴。 下了山,回到城市里,寧馥被老汪拉著找了家烤馕羊rou串吃了個狠。大年初三,慶祝新春的味兒還濃。 老汪跟她說了一句話:“你絕對會成為一個牛逼頂天的好記者?!?/br> 寧馥笑著跟他喝了一個。 把喝得酒酣耳熱的老汪送回招待所,寧馥才有空翻翻手機。朋友圈刷一下,蹦出各種春節祝福語和工作黨們難得的休假時光分享。 她整個春節都像消失了一樣,在成年人的禮貌性社交范圍內銷聲匿跡,未免太不像話。 于是拿起手機比劃比劃,拍了一張照片發朋友圈。 從她站的位置,還能看見昆侖山,巍峨沉默,冰雪不消。 發完,正好看見領導也發圖。 鐘華帶人在呼倫貝爾,那有個伊木河哨所,就在地圖雞冠子頂端那塊。滿眼全是雪,馬的眼睫毛上掛著霜。 寧馥點贊。 下一秒發現鐘華也給她那一張黑突突蓋著雪頂的昆侖山點了一個贊。 她不由得笑起來。 下一秒就見朋友圈評論彈出來—— 鐘華:[回來后找我,選題會。] 寧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