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的愛人是祖國[快穿] 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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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怕傷了小陳的自尊,自顧自地道:“你也不用謝我,這飯只花十二塊錢,你待會拉二胡給我聽就行了?!?/br> “啪”地一聲,是一次性筷子被掰開的聲音,她還特地磨了磨筷子上的毛刺,將筷子放進小陳的手中。 小陳卻并不領寧馥的好意。 他猛地一甩手,那筷子就立刻被甩了出去,滾出老遠。 “我吃過了,不餓?!?/br> 他說完,自顧自地拉起了二胡,仿佛不打算再和寧馥說任何一句話。 青椒rou絲蓋飯就在旁邊冒著香氣,他也無動于衷。 一個三十多歲,正值壯年的男人,即使因為常年行乞,營養不良身體不好,但也不該只吃半個饅頭就飽了。 若說他患有重病,可除了眼睛盲了行動不便,身上臟兮兮地發臭,卻還有力氣拉上一整天的二胡。 他為什么不吃呢? 是不想,還是……不敢? 她注視著小陳的臉,他蒙著白翳的眼無神地注視著前方,因為要博人同情博人眼球,因此也不能戴墨鏡。 《二泉映月》的曲調又響起來,琴聲悠揚,第一段快要結束的部分,又重復了。 明日高懸,正是下午兩點最熱的時候,寧馥突地打了個寒顫。她猛然若有所覺地一回頭—— 大陳站在天橋下,正望著他們。 * 大陳似乎只是不放心自己這個瞎子小兄弟,見寧馥轉回頭來,還朝她招了招手,然后便轉身離開了。 寧馥一顆心激跳了幾秒,這才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 她雖然快穿過無數的言情世界,什么霸總的小黑屋啦,反派的“愛心鎖鏈”啦都經歷過不少,自認也是見過世面的,可卻從來沒像此刻一樣,有被嚇到。 事到如今,那一絲懷疑已經盤旋成一團濃重的疑云,籠罩在寧馥的心上。 追尋真相,這是記者這個身份與生俱來的本能和沖動,是恐懼無法驅散的。 ——即使她現在還根本算不上個正經記者。 小陳果然還會理她。 哪怕他一次次做出拒絕的姿態,甚至緊閉雙唇,言語動作無不透露出不耐和暴躁,但只要寧馥沒被他嚇走、依舊蹲在他旁邊時不時地問些問題,十個問題里他會回答一兩個。 哪怕大多數是簡單的點頭、搖頭、“是”或“不是”,這也已經是非常大的突破了。 “其實你一天能討到的錢不算少?!睂庰バπ?,小陳面前的搪瓷缸子里已經又鋪了薄薄一層硬幣和幾張紙幣了,“你不怕有人欺負你瞎,把你的錢拿走么?” 她說話直白,倒不想那些個估計他眼睛,講話小心翼翼的大學生。 小陳對一個施舍的路人道完謝,說道:“不會?!?/br> 他倒是很篤定,冷淡道:“有我哥呢?!?/br> 寧馥眨了眨眼。 她搜索了一下回憶,至少在原女配的記憶中,從一入學,好像就沒怎么在學校附近這兩個位置看見過大陳小陳以外的乞丐。 似乎也沒發生過搶地盤欺負人或者乞丐們打架斗毆的事件。 可能是地盤已經劃分好了。小陳有他哥“撐腰”,沒人敢來欺負他是個瞎子。 寧馥看他手上似乎有繭子,便道:“能給我看看你的手嗎?” 小陳有些警惕,但似乎是想到寧馥這些天來的“誠意”,將手伸了出來。 常握琴弓的位置確實都有一層繭子。 繭子是老繭,他手上還有些細碎的傷痕,可能是這些年傷到的,又或者當初在工地打工時難免的傷口,但依舊無法遮蓋那拉琴磨出的印記。 如果不練上十幾年,是磨不出這樣的老繭的。 寧馥又問:“你練琴很久了吧。有多久?” 也許是想到練琴的不易,小陳的聲音低沉,“我是瞎了以后才開始練琴的。四五年了?!?/br> 如果是真的,聽到這故事的人免不了稱贊一聲天才,一個盲人,在失去視力以后才開始練習二胡,如今還能拉的似模似樣,期間付出的辛苦努力,絕對不是常人能比。 但因為帶著懷疑之心,所見便處處有蹊蹺。 他手上的繭子,那模樣絕對不止是練琴四五年能磨出來的。 他為什么要說謊呢? 眼瞎后練出二胡技藝的故事,讓小陳的行為與其說是乞討,不如說是賣藝。后者顯然更令人尊敬,—— 也能得到更多的錢。 天色已經漸漸地暗下來,小陳又拉了一編《二泉映月》。 這可能是今天的最后一遍,因為他該回“家”去了。他開始整理,摸索著將琴弓數組起來。 寧馥忽然道:“你今天一共拉了五遍二泉映月?!?/br> 小陳的動作一頓。他似乎沒想到寧馥會聽得這么認真,連次數都給他數出來了。 她接著道:“按照這樣的頻率,就算你三年前才開始到這里拉琴乞討,一年算你三百天,一天四次,三年,就是三千六百回?!?/br> “三千六百遍《二泉映月》,你為什么會一直在同一個地方出錯呢?” 盲人的呼吸突然粗重起來,他猛地抬起頭,在這路燈還未亮起,月光尚且昏暗的鐵灰色黃昏里,已經瞎了的兩顆白蒙蒙的眼珠似乎準確地找到了寧馥的方位,死死地盯著她。 就像他們突然對視了一樣。 寧馥悚然一驚。 小陳起伏的胸膛卻突然平復下去,他的眼睛剛剛迸射出的一絲微光也飛快地消失了,在昏暗的光線中,兩只眼睛就像死魚的眼珠子,動也不動。 他冷漠而平淡地反問:“我拉錯了嗎?” 看起來,他一點都不在意這件事,“可能是最初學的時候就學錯了吧。我是個瞎子,看不見譜?!?/br> “小姑娘在這里一整天嘞?!?/br> 背后突然傳來人聲,寧馥一回頭,大陳正站走過來,手里拎著木棍,“我中午看見你啦,好心腸?!?/br> 大陳道:“不過他身體有病,不能吃油膩的,你給他買飯他也不會吃的?!?/br> 寧馥笑笑,“我也是第一次見盲人拉琴能拉的這么好,你弟弟真厲害啊?!?/br> 大陳仿佛與有榮焉,他道:“他是下過苦功夫。害,我們就是這個命,會拉二胡又怎么樣?還不是在街上要飯!” 他打量了一下寧馥,問道:“你是這里的學生吧?!贝箨惵唤浶牡爻瘜W校指了指,“要交期末作業?采訪的話你找這個悶葫蘆沒用的,找我吧,我給你說?!?/br> 他輕車熟路,“可以拍照,如果錄像就要加錢?!?/br> 寧馥驚喜地道:“真的嗎?那我明天采訪您行嗎?”她有些不好意思,“我今天沒帶設備?!?/br> 大陳點點頭,“行啊?!?/br> 寧馥一副怕他反悔的樣子,急忙與大陳約定了明天的采訪時間,說好兩個乞丐要一起出鏡。 大陳將棍子伸給小陳,拉著他走了。 寧馥望著他們的背影走下天橋,她從另一頭下了天橋,遠遠地跟在后面。 離學校一公里多,有一處棚戶區,算是城中的貧民窟,老居民許多都搬走了,住在這里的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很多外來的小商販為了圖便宜,兩三家合租一套平房的都有。 政府也治理過幾次,但這片區域,就如同這一線大城市光鮮亮麗外表下的癬芥之患,總是難以根治。有的人走了,總有人又住進來。 二陳,就住在這片棚戶區最外圍、最偏僻的一個小平房里。 寧馥只遠遠地看了一眼位置,沒有立即跟過去。她先在別處吃了個晚飯,然后給自己的設備充好電。 手持微型攝像機,一直就裝在她隨身的背包里。 與此同時,她能感受到,腦海中的原女配的情緒,也越來越焦慮、越來越擔憂了。 她不傻。相反,她是太聰明了。 即使沒有寧馥的任何提示,她也和寧馥想到了一起去,她意識到這兩個乞丐有問題,而且很可能是隱藏著一個可怕的、危險的大秘密。 作為一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如果此時她能夠把控自己的身體,她絕對要立刻回宿舍去! 為什么不能老老實實做完原本簡單到無腦的作業?!為什么非要刨根究底?!為什么非要這么敏銳?! 事到如今,原女配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占據自己身體的“孤魂野鬼”并不是她心中暗自咒罵的“蠢貨”。 雖然她顯示出令人絕望的正義感和非常能惹麻煩的執著,但她也的確有一雙如刀的眼睛。 只盼她這份細致敏銳能讓她保護好自己的身體。 * 夜深了。 凌晨十分,街道上幾乎已經沒了行人,車流也變得極少,偶爾駛過的汽車遠光燈照到喝夜酒正在路邊嘔吐的醉漢。 寧馥按照記憶中的路線,來到了那片棚戶區。 她打開了攝像機,電池滿格,畫面也還算清晰,不過因為光線所限,有些模糊的噪點。 棚戶區里還有些人聲。 這里住的小攤販們有的剛出攤回來,因為用水和公共廁所的分配時間吵吵嚷嚷,但這些聲音也只是隱隱約約地傳過來,那種煙火氣的溫暖,似乎也被隔絕在外。 寧馥接近了二陳住的房子。 兩個乞丐能住進這里,成了不再流浪的人,是因為這房子本就沒有主人。 它在棚戶區里都算是最偏僻的,離大街最遠,靠著一條死胡同,連狗都不去里頭拉屎。 而且這屋子也實在太破了,連那些為了攢錢,摳得要和別人擠一張床的小販們也不愿意來住。 屋子是磚房,但墻磚已經不知是哪朝哪代的古董,酥得直掉渣。房頂蓋著瓦,隔幾片就有一塊碎的,想必下雨的時候屋里水聲也不小。這應該是很久以前人家用來堆放煤炭儲存蔬菜的小房。 屋子后面堆著一些雜物,編織袋中鼓鼓囊囊地裝著東西,看形狀像是撿來的易拉罐,袋子上卻已經落滿了厚厚的一層灰。 寧馥盡量放輕腳步,無聲無息地靠近。 她知道這舉動有些大膽得過火,但她必須要求證,才能有針對地準備明天的采訪。 ——才能決定……她拍攝的東西到底是采訪的背景素材,還是報警以后的呈堂證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