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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的流逝,方桌的四面皆被占據,桌上的碗筷也有了動過的痕跡。 在某一時刻。 歌會上的諸多聲音、碗筷的敲擊聲、天婦羅被牙齒咀嚼發出的脆響、被爐里那低沉的獨屬于取暖器的轟響,全都沒入雄渾而又古樸的鐘聲中,那是新年起始的呼吸。 “新年快樂———!” 第27章 織田信睜開眼,她正身處于一片冰原上,凜冽的寒風像裹了刀片似的在皮膚上刮過道道痕跡。她看了下雙手,沒有出血,也沒有痛苦,明明穿著睡衣,袖管也老老實實地拉到手腕,卻依然有種手臂被塞入了冰柜的感覺,單薄的衣物根本無法抵御寒冷的侵襲,但比起真正的嚴寒,這又顯得不那么冰冷,就好像是著涼了。 正當她疑惑的時候,耳畔傳來了鞋底碾碎冰塊的輕響。 織田信抬起頭,走向她的是太宰治,身上的衣服不再是沉悶的暗色,是繡有翠竹紋樣的白色襯衫,纏繞著右眼的繃帶也解開了,露出了原本清秀的面容。 他拿著點燃了的煙花棒,呈放射狀的火花伸展出由光組成的枝椏,每簇的尖端不甘示弱地綻放出更為奪目的光芒。 太宰治向她伸出手。 雪色中的光和少年的笑容,這是讓人絕對無法拒絕的組合,更不用說那伸出的、似是等待著被某人牽起的手。 織田信恍若受到了蠱惑一般,將手放了上去。太宰治的手并不算特別柔軟,有著常年練槍的薄繭,但是肌膚相貼所帶來的僅有一瞬間的滿足,能滿足任何一顆空虛的心靈,更何況織田信的心靈并不算空蕩。 她跟著太宰治往前走,看到腳下的積雪逐漸融化為星空。 他們踩在了星河匯成的天幕上。 太宰治側過頭,他的臉上纏滿了繃帶,只露出一雙透亮的眼睛,輕聲說道:“信,我成功啦?!?/br> 他露出了滿足的笑容,像是實現了長久以來的夢想。 織田信心臟猛地一跳。 太宰治松開手,以仰倒的姿勢向下墜落,他的身軀像狂潮中的一葉扁舟,墜入了比亙古還要遙遠的銀河中。 ……晚了一步。 織田信徑直撞上了透明的屏障,額頭狠狠地砸向薄薄一層、卻比世界上所有堅硬物體的集合還要難以摧毀的阻礙。即便溫熱的血混著帶有咸味的淚布滿整張面容,即便緊握的拳頭再也無法提起力氣,她也不想放棄。 她想要將太宰拽離那片孤獨。 因為她…… 織田信從夢中驚醒,寂靜的夜里連呼吸聲都能夠清楚地聽見,被爐仍在工作著,她的雙手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了被子,袖子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卷到了肩膀,手臂就這么毫無保留地暴露在冷空氣里。 原來被子沒蓋好,織田信恍恍惚惚地裹緊被褥,難怪她夢到了雪地。 好像還有……太宰。 織田信瞧了一眼左邊像是被隨意掀開的被子,原本那里應該有著某個人和他們在臨近清晨的夜里一同沉睡。 她的呼吸一窒。 尚有清晰記憶的夢境讓織田信不由自主地往最壞的方面去猜測,明知道太宰不會在這種時候做出那樣的事情,明知道他可能是起夜,可能只是單純地起來走走。 但她還是想要去找到太宰所在的地方。 廁所,沒有。臥室,沒有。廚房,沒有??蛷d,沒有。 織田信走向她刻意落下未能檢查的最后一個區域———陽臺。 初雪悄然間降臨,微弱的燈光照出一副宛如絮縷翻飛的景象,就好像白天被揉碎了的浮云全都化作了夜晚飄落的雪。 太宰治靠著陽臺的欄桿,正眺望著遠處還未徹底熄滅的燈海,他聽到了門被拉動的聲響,說:“信?!?/br> 他的頭發上落滿了雪,也不知究竟在這夜里站了多久,臉色有些蒼白。 織田信走到他旁邊,說:“睡不著嗎?” “恩,我的睡眠一向很淺?!?/br> 太宰治的聲音帶著鼻音,織田信小時候的經歷告訴她這是要感冒的征兆。 她想了想,先將江戶川亂步告知她的話語、她這些天來的疑惑說了出來。 “太宰,有什么事情會讓大哥在三年之內離開港口Mafia嗎?” 太宰治屈指輕彈了一下欄桿,說:“有誰對信說了些什么嗎?” 織田信點頭道:“恩,是一個相當聰明的人。而且他的語氣篤定。以我對大哥的了解,如果有更好的工作可以養育孩子們,辭職也不一定是不可以的事情,但他還有說加入一個跟Mafia敵對的組織。我搜索了一下,那個組織的創建者是福澤諭吉,是管理黃昏的組織,究竟是否跟Mafia敵對只是我的個人猜測?!?/br> “福澤諭吉?呀,真是了不得的人物。港口Mafia是管理黑夜的組織,但目前還未正式得到合法化的機會。據信的說法,那個管理黃昏的組織應該是一個被異能特務科認可的合法組織,如果有攪黃Mafia的交易,或許會有那么一兩次交集。既然能存在至今,那么也有著屬于他們的力量,對于組織利益至上的森先生來說,沒有足夠大的利益就不會直接對上。不太算是敵對組織喔?!?/br> 織田信松了口氣,說:“那就好。我怕給大哥添麻煩就沒有再次去那里了。雖然那邊的工作就我個人感覺而言非常適合大哥,但他果然還是不會答應的吧,畢竟有你們在Mafia?!?/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