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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神’的同類的資質。 于是,新的試驗開始了。 這一次的地球時鐘往回撥動得更加長久,在一切異變發生之前。 在漫長的‘交流’中,‘神’理解少女的一切。 她對自我的認知無可動搖。 她因羈絆的存在而無堅不摧。 作為人類是相當優秀的品質,但卻會阻礙她成為同類。 為此,‘神’取走了她的名字與身體、剝離了她的記憶與感情、切斷她存在于世留下的一切羈絆,無論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只留下一個純粹而空白的迷茫靈魂,被祂小心地放在特意制造的軀殼中蘊養。 向來瘋狂而混亂的‘神’以少見的耐心等待著。 等到她的靈魂與邪神的身體完全契合的那一刻,一個特別而有趣的、可愛的同類就會誕生—— . 螢猛地從那股信息之中掙脫,難以抑制地露出想吐的表情。 她全部,想起來了。 在‘神’的角度顯得輕松而有趣的故事,換一個視角來看,就會顯得格外殘酷。 尚未得到力量,只是一個普通少女的■■,就因為這樣的理由失去了一切。 嘗試了一切方法卻都無法擺脫那噩夢般的存在,到最后甚至已經遺忘自己為何而反抗。 悲傷、恐慌、憤怒、絕望,無盡的負面情緒包圍下的靈魂寂寞得快要發瘋,就在忍不住想要給自己一個解脫之際,一個模糊而宏大的意志忽地與她的相勾連起來了。 那是被拯救了無數次的世界,誕生的朦朧的意志。 盡管因為‘神’的回溯,沒有任何人記得少女曾經一次又一次地拯救世界,但這顆星球本身卻有著記憶。 即使位格與邪神相比天差地別,誕生不久的世界意志仍然竭力給予了救世主最大程度的幫助。 讓她在被同化之前,先一步逃離了這個世界。 少女渾渾噩噩的意志在宇宙之外的空間、不斷漂流的過程中一點點被‘神’留下的力量侵蝕著,只死守著最后的一點人性。直到有一天,直覺,或者說可以命運般的感知下,她找到了一個正用血腥的方式呼喚著自己的世界。 她回應了這樣的召喚。 在之后,就遇上了一個神奇的男人。 他給了■■一個新的名字。 于是彷徨的靈魂驟然安心下來,尋找到了新的棲息之地。 這便是名為螢的少女迄今為止所經歷過的一切。 當她想起一切的時候,無數次的歷史輪回之中,成功拯救了世界的■■的記憶全數灌進了她的腦海。 原本對所謂的敵人概念相當陌生的螢。 一瞬間成了弒殺‘神’的專家。 感受到她的身上傳來的強烈的殺意,茍延殘喘中世界意識瞬間支棱起來。 一時間,整顆星球都在某種莫名的意志下運轉。 螢的身影一閃之后,直接出現在某處深夜無人的街道。 這一次的歷史沒有了■■的參演,顯得更加無序與混亂。在某個邪惡神明化身的影響下,救世的小隊尚未成立便中途夭折,黑暗與混沌全方位壓倒了希望與光明。 整個人類世界壓抑到透不出一絲光亮。 路燈半明半暗地閃爍著,皸裂水泥地面上的廢棄垃圾、干涸血跡、與一些無法辨認的不明肢體讓人無處下腳。 但螢走過的地面就會被無形的力量變得干凈,她前方的一切障礙物都像是水流般從兩邊退開。 這一幕就仿佛摩西分海,帶有莫名神圣的震撼感。 即是世界意志那濃郁眷顧的標志。 這種奇異而高調的舉動引起了不少注意。 在這種時刻、這種霧氣之中還能自如活動的,實際上也不能稱之為人了。 他們的肢體已經異化,形容枯槁仿佛只有薄薄一層皮貼著骨頭,躲在陰影中窺視著螢的姿態,比起人類更像是陰溝里的老鼠。 遠遠看去,膚色白皙的少女穿著一件干凈而整潔的潔白短袍,纖細的小腿在衣擺間若隱若現,腳踩木屐,輕巧地走在被莫名力量清理干凈的街道上,那場面實在過于違和,反倒叫人不敢輕舉妄動。 但只是那暗處窺伺的視線,已經夠叫人不悅的了。 螢輕輕呼出一口氣,慢聲細語地說:“你們,是以為我的脾氣很好嗎?” 老鼠們在那一刻全身顫栗如墜冰窟,但他們已經來不及做出任何舉措。 血之種汲取血rou,纖細藤蔓頂破肌膚紋理。 他們的血rou與地面融為一體,在臟污古怪的地面上開出花來。 泥濘中掙扎著綻放的鳶尾花有著一種清醒的邪惡美感。 霧氣愈發濃郁起來。 螢漫不經心地抬手輕輕一碰。 以現代科技完全無法解析的灰霧成分,在她的眼中卻是一覽無遺。 此刻,星光已然黯淡。 在天空一輪腥紅之月的映照下,遍地的慘叫聲中,血紅的鳶尾與月光相互映襯,夜間的霧氣變得更加神秘詭異。 在這場景下,于深霧中響起一陣輕盈的腳步聲。隨即,螢見到了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 祂穿著一身漆黑的裙擺,身姿窈窕,面容皎潔而秀美,猶如深夜綻放的幽曇,那雙深邃的黑玉似的眼眸猶如鎖定獵物般死死盯著螢,專注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奇跡,又像是在看一朵幽暗泥沼中破土的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