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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領太宰治本以為死亡應當是一切的結束,意味著自己終于不用再思考、終于不用再被自己的情感折磨、也終于可以獲得永恒的解脫了,可是他依稀在一片白光之中飄蕩著,原本輕飄飄的身軀隨著水流漂浮著,直到好像撞上了什么東西,他的身軀(或者是靈魂?)一沉,就連這最后一點的感觸也完全消失了。 在徹底沉下去前,首領太宰治吃力地睜開眼睛,試圖分辨出什么,但他只來得及匆匆一瞥,隨后又被強制陷入了沒有邊際的黑暗之中。 但從那匆匆一瞥中,首領太宰治清晰地看到,自己眼前呈現的畫面,熟悉又陌生,那是起碼有十年不曾見到的,屬于自己老家青森縣津島宅邸里的風景。 首領太宰治陷入了漫長的昏睡,不過偶爾他也會從昏睡之中醒來,也能聽到從外界傳來的聲音,那聲音很熟悉,熟悉到他都忍不住思索起來。 直到當少年太宰治流浪到橫濱,被森鷗外撿到又帶到了港口黑手黨,當少年太宰治見到了荒木空世出現時,以靈魂形態感受到了荒木空世存在的首領太宰治,再一次從那片黑暗的意識海洋里醒了過來。 這一次他不僅僅是能夠聽到外界的聲音,也能夠在少年太宰治沒有察覺的情況下與他共享視野,雖然其他的感官、諸如味覺、嗅覺和觸覺依然無法感知到,但光是聽覺和視覺,也能夠讓首領太宰治確定不少事情了。 而這個時候,是自己跟在森鷗外身邊,以學生的名義被教導和監控的時間。 一切都尚未發生,織田作之助還沒有死,而森鷗外也還沒有掌控港口黑手黨。 首領太宰治有一瞬間感到了絕望的疲憊,他好不容易建造出來了的世界,難道就這么消失了嗎? 但是很快,當他意識到自己無法控制身軀,只能被動地跟著身體的主人去看、去聽時,首領太宰治很快意識到了,在這個世界上,存在兩個‘太宰治’。 一個是能夠自由cao控著這幅身軀的本尊,另一個便是不知為何會以靈魂意識形態存在于這副軀體之中的他自己。 這的確是荒謬又細思恐極的事情,因為首領太宰治可以肯定,自己不是‘太宰治’因為妄想而產生出來的第二人格。 這種情況和一些小說里描繪的重生和穿越極為相似,只是首領太宰治重生后是以第二人格的幽靈狀態寄居在過去的自己身上。 這到底算什么呢?難不成上天讓他重活一回,便是要看著過去的自己再走一遍那條不能改變的命運線路? 首領太宰治幾乎都要陷入絕望的沮喪了,他只想沉入黑暗的意識之海,讓自己永遠不要再次醒來。 但很快,首領太宰治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戀人荒木空世竟然在這個時間便出現了,而且身份還是門外顧問。 這和自己所知的兩條世界線并不一樣,這一點不同讓首領太宰治燃起了新的希望。 或許上天讓自己重來一回,是為了彌補殫心竭慮的自己,讓他能夠看到真正意義上,大家都能獲得幸福的世界。 ——首領太宰治原本是這么想的,直到自己寄居身體的少年太宰治對荒木空世一見鐘情,并且還展開了熱烈的追求。 等等?!這進展是不是太快了?! 首領太宰治的靈魂在身體的意識之海里劇烈地彈跳了起來,如果有擅長探查靈魂的異能者或者靈媒、陰陽師見到了,會發現太宰治的靈魂是成一團宛如水母一樣圓潤透明的形狀,表面閃動著宛如星子一樣璀璨的光輝,而當他從睡眠中清醒過來時,意識光輝便會越發地明亮燦爛。 太宰治得承認荒木空世是長在自己審美點上的人,也知道少年的自己恐怕也會對荒木空世抱有極大的好感,但不管怎么說,這小子才見了荒木空世幾面吧?怎么就能下定決心追人了?這樣實在是太輕浮了!荒木空世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因為時不時會浮現的無法抗拒的睡意,首領太宰治倒是錯過了不少情報,比如少年太宰治與荒木空世真正意義上的面對面,黑發少年看著少年太宰治時泄露出來的復雜光芒,以及少年太宰治立下雄心壯志,要把荒木空世內心里的‘白月光’給徹底趕走,自己占據那個最好的位置。 清醒只占據首領太宰治很短的一段時間,但不知道為何,好像是自從少年太宰治與荒木空世去過一趟長生村后,首領太宰治能夠清醒的時間便越來越多了,甚至在這幅軀體的意識陷入夜晚的睡眠時,他還能夠將自己的意識浮出表面,從而掌控這個軀體。 但不管怎么說,就算都是名為‘太宰治’的存在,首領太宰治在將意識浮出表面時,也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確是死了,因為他cao縱著軀體時感受到的沉重,比記憶中的要沉重數倍,就連挪動手指的動作也僵硬無比,十分緩慢。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首領太宰治在能夠掌控身體主權時,第一時間的舉動是練習著掌控身體的熟練度,而也因為這個,少年太宰治才會覺得自己睡眠質量不好吧。 首領太宰治畢竟比少年太宰治經歷得更多,見過的場面和人物更大更多,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態,并沒有告知軀體的另一個主人自己的存在,而是悄無聲息地在夜晚的時間里聯系著控制軀體,同時搜尋著白天不曾被掌握的記憶情報。 首領太宰治與少年太宰治的記憶無法連接,所以少年太宰治白日里在他熟睡的時候到底做了什么,首領太宰治也是一無所知,他只能通過夜晚一些碎片時間,按照‘自己’的習慣翻找著桌面上的東西,然后推測出自己白日里的行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