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頁
碰了個軟釘子的游客尷尬地讓開,米哈伊爾回到了員工辦公室,拉了拉系在脖頸上的領帶,喃喃道:“不戴帽子果然很不習慣啊?!?/br> 他拿起掛在墻壁上的毛絨帽,舒舒服服地戴在頭上,從帽子兩側略多出來的護耳宛如垂耳兔一樣輕輕地貼在了他的耳側。 米哈伊爾不是別人,正是略作變裝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如果說方才的‘米哈伊爾’是靦腆俊秀的學者,那么此刻脫下了偽裝、恢復原本氣質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便更像是掌管著地下世界盤根糾錯勢力的犯罪導師。 實際上如果不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有自己要實現的理想,他以往做的那些事情也的確可以稱得上是犯罪導師了。 今日他冒險來接觸荒木空世是值得的,與荒木空世交流中,陀思妥耶夫斯基逐漸地在內心勾勒出荒木空世的側寫,并且逐漸將其完善。 荒木空世看著溫柔隨和,實際上的冷漠與傲慢卻不下于陀思妥耶夫斯基,他的好脾氣是建立在完全不在乎的基礎上,甚至陀思妥耶夫斯基察覺到了,哪怕荒木空世毀容、或者殘疾,他也根本不在乎。 第42章 離別時 那么他的這份不在乎,是建立在不珍惜生命的基礎上,還是建立在不在乎生命的基礎上? 這一點很重要,不珍惜生命只能說明荒木空世內心的自毀傾向,而不在乎生命,這種人的危險度可是難以估計的。 陀思妥耶夫斯基并不懼怕危險度高的人物,他只擔心對方過于愚笨,就連按照命令照做也做不好。 不過當然,荒木空世和被當做一次性用品的部下不一樣,他是陀思妥耶夫斯基難得感興趣的人類,想必在漫長的等待后,所豐收的甜美也格外不同吧。 陀思妥耶夫斯基所扮演的米哈伊爾在悄無聲息中入侵了荒木空世的周圍,作為他的友人如春風細雨般比荒木空世還要迅速地發現他的困擾,并提供各種建議。 只是從荒木空世的口中,陀思妥耶夫斯基發現他似乎有一個孩子?并且還是那種正處于青春期、個性別扭又難搞定的類型。 這不能怪荒木空世太不小心了,要知道在當了不久的人類后,他也難得生出了炫耀的心情,但是偏偏炫耀的對象卻都不好找,況且雖然荒木空世自己沒有發現,但只要是他看不上的人類,他都視其為空氣,雖然不會刻意地冷落,卻也不會主動地打招呼——典型的人物便是曾經襲擊過他的梶井基次郎了。 而中島敦在荒木空世的心目中是寵物的定位,黏在中島敦身邊的泉鏡花則是寵物的小伙伴,中原中也身上倒是有些同族的氣息,不過荒木空世試著找過中原中也一次,但是在聽完他的訴說后,中原中也鐵青著臉把自己灌醉了,醉后還發酒瘋,把酒吧里的桌椅砸得粉碎,一邊砸還一邊怒吼著什么“憑什么我非得吃那家伙的狗糧不可???!可惡那家伙也太幸運了吧?!” 綜上所述,荒木空世想要找人聊一聊自己的養‘宰’心得,還真難找到合適的人選。 陀思妥耶夫斯基當然排除掉了荒木空世口中所說的‘幼崽’是字面意義上的幼崽,畢竟哪家養的孩子會對自己的養父動心? 雖然荒木空世講述的是自己的養崽事,但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看起來,被荒木空世當成幼崽的那個人根本就對他心懷不軌。 陀思妥耶夫斯基按捺下來,慢慢地套話,并且偶爾不動聲色地說一些很綠茶的話。 “是呀,這個年紀的男孩子的確心思很難捉摸,有時候冷一冷,讓他一個人冷靜一下反而效果更好?!痹诨哪究帐涝V說著太宰治忽然對自己冷淡下來,又疏遠自己的事情時,陀思妥耶夫斯基在腦海里構筑出了一個少年的模樣。 這個少年或許是港口黑手黨的遺孤,這種遺孤在死亡率極高的港口黑手黨中并不少見,少年對荒木空世懷著褻瀆的情感,在這份背德的愛意中輾轉反側,為了荒木空世好所以才會用笨拙的方式推開對方。 是個膽小鬼。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剛知道荒木空世家里的那個幼崽事情時,對那個少年下的定義。 如果是他的話,在察覺到自己動心的那一刻,便會不折手段地把人留在身邊,倫理道德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 以為荒木空世真的有這么一個幼崽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根本想不到,在荒木空世口中那個性格敏感別扭、卻又溫柔體貼,沒有哪里不可愛的孩子,居然會是掌握著港口黑手黨大權、而且還和自己已經交鋒過幾回的現任首領。 “原來是這樣啊,的確要養育一個半大的孩子是真的很辛苦呢,如果覺得困擾的時候隨時可以來找我傾訴,我一直都在?!?/br> “其實這個孩子很有可能是在懼怕失去你的愛,幼年失怙的孩子往往沒有安全感,所以才會更加患得患失,會激烈地疏遠和推離關心自己的長輩,然后暗中觀察著這些長輩,看看他們到底只是出于道義,還是真的愛自己,在這種試探之中確定他們對自己的愛?!?/br> “一個人照顧的話會很辛苦吧?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分擔一些?!?/br> 陀思妥耶夫斯基就差沒說‘讓我當那孩子的后爹’這種話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話語真的非常有說服力,而他之所以會在原來世界線被眾人忌憚,除去那效果不明的異能力【罪與罰】,更多的還是因為他本身頭腦的可怕與窺探人心的敏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