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起開門見山，詳細說了一下新郎高薪酬聘請伴郎的原因：“目前還缺兩個伴郎?！?/br>
    他想著正好近來白辭似乎也挺熱衷于工作，無論是打假，還是試睡員同行者，都在樂此不疲地參與。

    林云起說話時，白辭從抽屜拿出幾個龜殼，隨便丟了下。

    “新郎叫什么？多少歲？”

    林云起只當是在八卦：“許竹天，三十一?！?/br>
    白辭又問了兩句新娘的情況，不過林云起知之甚少。

    “婚禮幾點開始？”

    林云起：“后天上午，十一點半?！?/br>
    白辭打聽起一些細節方面，包括婚禮場地的布置，前幾次伴郎出事的時間。聊天到一半，桌面上的龜殼突然像是爆竹般發出一聲脆響，表面裂開一條縫隙，兩個模糊的血字浮現：冥婚。

    電話那頭，林云起笑著問：“是不是夠義氣？這種好事我第一個就想到你了?！?/br>
    “……”

    第46章 海王

    站在林云起的角度, 這件事做得厚道極了。

    放在以往，他最不會考慮的便是白辭，要知道和對方接觸的十個人里, 十個都沒有好下場。

    如今他已經摒棄了成見，有了分享欲。

    “好，正巧我最近想找點事做?！卑邹o答應得爽快。

    通話結束, 他抱臂站在一邊，盯著龜殼上的兩個字陷入沉思。

    骸骨狗想要笑話兩句，誰知白辭稍一沉吟說：“邀請別人共同參加婚禮, 是在發射曖昧的信號?！?/br>
    “……”火箭炮也不是這么發射的。

    骸骨狗冷酷戳穿現實：“林云起僅僅喊你去打工?！?/br>
    樓上，隱約的電視機聲音插入到一人一狗之間。

    女鬼寄居在鳳冠里，可以借助鳳冠的珠簾觸碰到一定范圍內的東西, 譬如鳳冠被放在電視機柜上, 林云起不在家，她會看電視, 而且把聲音調得賊大。

    “阿香，你聽我解釋?！?/br>
    “我不聽我不聽！”

    隔著層天花板，骸骨狗捕捉到這些臺詞, 認為完美貼合了白辭目前的狀況。

    它試圖叫醒沉睡的人，繼續說：“林云起的熟人, 不是在牢里，就是在墓地里, 他能想到的只有……”

    最后一個‘你’的音還沒發出, 骸骨狗被拍碎在桌面。

    和電視機里的主角一樣, 白辭態度堅決。

    他不聽。

    他絕對不聽。

    骸骨狗的推測沒錯, 林云起確實想不到人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 眼睜睜讓一個名額流失, 太可惜了。思來想去，他最后打給了羅盤七。

    “上次不是說，有好的兼職叫上你一起?！?/br>
    羅盤七回憶了一下，好像是提過這么一嘴。他頓時來了興趣：“有好活？那種不苦不累坐著就把錢賺的？”

    最近開銷不小，工作上還罰了點錢，能彌補虧空再好不過。

    “得站著。給人當伴郎，一小時八百?！?/br>
    羅盤七眼睛頓時亮了：“什么時候？”

    “后天。你要是有意向，身高體重給我，我回頭一并報給新郎?！?/br>
    “好！正好我在休假?！?/br>
    一切都很順利，不過在林云起回去的路上，出了點小插曲。

    兼職那家的女主人打來電話，歉意表示孩子沒病，純粹是因為逃避不想去學校。

    林云起聽了還覺得挺親切，小男孩一貫過分乖巧了，偶爾有點小出格的行為，也挺好。

    “后天我要去當伴郎，補課的話，現在行么？”

    女主人：“可以，麻煩您了?！?/br>
    林云起加快速度回了趟家，取上備課本準備離開，都走到門口，余光發現鳳冠位置不太正。

    “怎么又斜了？”

    林云起擺正，轉身時突然心有所感似的，伸手摸了一下電視機后面。

    這還是臺老電視，很有些年頭，那guntang的手感，分明就是才看過不久。

    女鬼也不文藝了：“……我艸你大爺?！?/br>
    好端端的，家里又沒小孩，為什么要摸電視機？

    鄭檸還在局子里關著，二進家門偷竊不大可能，林云起謹慎地檢查了一遍屋子，確定是空無一人的狀態。

    他趕時間，顧不上太探究原因，尋思著過些時間得空，得趕緊換扇防盜門。

    ·

    給林云起開門的不是女主人，而是小男孩，瞧著病懨懨的。

    林云起摸他的額頭：“真沒??？”

    小男孩躲開了：“抹了我mama的粉?！?/br>
    林云起調侃他什么辦法都能想到。

    今天風很大，但小男孩堅持不關窗戶：“關上屋子里很悶，mama說要經常開窗透風，房間里才不會有異味?！?/br>
    林云起：“刮大風的情況是例外?！?/br>
    小男孩有種出乎意料的堅持。

    輔導中途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女主人進來送了一趟點心，小男孩吃著點心說：“聽mama說，老師后天要去當伴郎?！?/br>
    林云起點頭。

    小男孩用小狗眼望著他：“我能去嗎？我還沒參加過婚禮?！?/br>
    林云起：“老師是別人雇去當伴郎的，不好帶小朋友?！?/br>
    說完，他起身去了趟衛生間。

    “啊啊……”一出來，就聽到細細的嗚咽。

    小男孩痛苦地坐在位置上，臉漲得通紅，捂住嗓子發不出音。

    林云起意識到什么，連忙讓小男孩站在自己面前，沖擊他的上腹部。

    女主人那邊聽到奇怪的動靜，推開門看了一眼，頓時嚇得花容失色。

    “咳咳……”一小塊糕點從嘴里掉出來。

    女主人連忙過去抱住小男孩，不停問他有沒有事，情緒緩和后，女主人擦著眼淚跟林云起道謝。

    “這個老師也不知道怎么當的，孩子吃東西會噎住，本來就是他的責任?！蹦兄魅艘苍陂T外邊，數落了林云起幾句，又開始說小男孩：“有人跟你搶嗎？都快上初中了，飯都吃不好?！?/br>
    女主人抱著小男孩，眼睛里的淚花沒什么溫度，她是背對著男主人和林云起的，沒人能看清她的表情。

    “一個個都不省心?！蹦兄魅硕兹セㄅ柽叧闊?。

    小男孩滿眼淚花：“我，我想去參加婚禮?！?/br>
    他還沒完全緩過來，一邊咳嗽一邊弱弱地提要求，雖然完全是熊孩子的行為，但看上去好不可憐。

    女主人頗為尷尬。

    當著他的面，林云起打電話和雇主說了一聲，能成就成，不成也好讓對方死心。

    林云起主動提出愿意把兼職薪酬降一半，希望當天能帶個孩子。

    “不用降，”新郎表現得很豪爽，“越熱鬧越好。正好我這邊幾個朋友不出席，有張桌子坐不滿，還可以增加點人氣?！?/br>
    林云起沖小男孩眨了眨眼，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

    小男孩破涕為笑。

    補課結束，林云起離開，女主人刮了一下小男孩的鼻子：“淘氣?！?/br>
    ·

    時間一晃來到兩天后。

    小男孩那邊女主人表示會送，林云起出門前打給白辭：“一起走嗎？我開車帶你?！?/br>
    白辭那邊信號不好，說話斷斷續續：“我現在……山里，大約十點能回來?！?/br>
    婚禮是十一點半開始，時間上綽綽有余。

    因為還要試衣服，林云起怕堵車誤事，早早開車過去，剛停好車，被一道聲音叫住。

    羅盤七正巧下出租，一副哥倆好的樣子笑瞇瞇道：“不錯不錯，有這種好事第一個想到我?！?/br>
    酒店被包場了，今天只有一對新人舉辦婚禮，兩人直接被服務生帶去試衣間。

    伴郎的衣服不是西裝，有些類似唐裝款式，扣子周邊繡著圓形的花樣。

    換完衣服，他們走去大廳。

    昨天場地還沒有布置好，今天掛了仿古宮燈，兩燈之間有拉紅紗。新人專門請了奏樂的團隊，一動不動坐在臺上，各個長袍馬褂。

    林云起數了下，一共擺了十八桌，男方九桌，女方九桌。

    這里沒窗戶，也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風，紅紗在半空中飄揚，場上賓客尚未到，竟舞出了一種荒涼的氣氛。

    羅盤七站在林云起身邊，肌rou僵硬的程度和臺上奏樂人員有得一拼。片刻后，他皮笑rou不笑：“你這兼職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