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泉 第122節
說完他帶著幾分得意地笑起來。 長褂男人也陪著笑了笑,他視線習慣性往周圍一掃,忽然看到一個有點不可思議的景象。 那是一個中年男人,兩鬢頭發都有些灰白,一般來說,中年男人容易身體發福,或者是暮氣沉沉,但這個人樣貌極好,氣質儒雅,他站在街對面兩層高的平房上,側過身體往這里看。 如果只是這樣,長褂男人還不覺得怎樣,但是對方的眼睛,右眼明明是直視前方,但左眼似乎是自動轉過來朝他們這個方向看過來。 長褂男人從沒見過有人的眼睛可以自由分開看向不同方向的,他悚然一驚后,往前貼住扶欄,再次看過去的時候,那個男人已經不見了。 “老板,我們該走了?!彼嵝?。 中年人撣了一下西裝外套,拿著望遠鏡走下天臺。 車在房子后面的小路上停著,很低調也很隱蔽。 兩人走過去的時候,有個人從車后走過來。 長褂男處于警覺本能,朝這人看過去,那是一個長相斯文溫和的年輕人,可對上他的眼眸時,又覺得似乎有歷盡滄桑的歲月感。 就在長褂男人和他錯身而過的時候,耳邊忽然聽到對方嘀咕了一句,“原來,蔣家養的是鬼胎啊……” 長褂男瞬間從袖子里抽出一把薄如蟬翼的彎刀,往對方的脖子上劃去,整個過程沒有一絲猶豫。 手上卻觸了個空。他飛快轉身,擋在中年人身前,“小心?!?/br> 中年人一臉懵逼,“小心什么???” 長褂男這時才發現,在兩人面前什么都沒有,剛才的人,說的話,好像都是他的臆想。 一滴汗從他的鬢角往下流,手上的刀沒有收起來,他依然是防備的動作,“老板,我覺得這次的事有點……難辦?!?/br> 中年人莫名其妙,“剛才你不是還信心滿滿,這會兒吃錯什么藥了?!?/br> 長褂男沉默了一下,然后說:“這些方士……遠比我相像的要厲害?!?/br> 中年人說:“最厲害的久城不是已經讓我們給請了?!?/br> 長褂男搖頭,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但又不知道該怎么說服中年人。 “行啦,做事謹慎是好事,但謹慎過頭就成了沒魄力,你跟我說過,現代方士失去很多傳承,早就不如古代那些,也很久沒有出過大能者,既然如此還有什么好怕的,別說我們請了那么多人,就是還有其他有本事的來了,也不用怕。有多少錢砸多少錢,我就不信不站在我們這邊?!?/br> “你啊,記住,有錢……無所不能。這就是我們蔣家的信念?!?/br> …… 阮棠從樓里出來,被風一吹,感覺頭隱隱脹痛。剛才在天臺上看到的東西讓大家心情都不怎么好,她也就沒有說出來,自己默默忍著。還在心里自我安慰,和剛才那種腦袋要擠爆的感覺比好多了。 蔣鳴在門口來回踱步,看到眾人松了一大口氣,說:“吃飯的地方安排好了,咱們趕緊回酒店去吧?!?/br> 張誠進去一趟,對他的態度就更差了,問:“你們蔣家搞什么,里面還住著人,在房子里又是掛紅繩鎮魂鈴,又是貼符紙。不怕把人逼瘋?” 蔣鳴陪著笑說:“這些都是家族嫡系的安排,我也不知道,但是……樓里的人真的不會有意見?!?/br> “怎么?租客就沒有權利,大樓隨便你們搞?” “不是的,張先生,你火氣先不要這么大?!笔Y鳴一看大家的臉色都不怎么好,張誠只是直接表達情緒的一個,萬一他再沒處理好,其他人再發作出來,接下來幾天事情就沒法辦了。于是他解釋的很詳細,“這幢樓沒收租金,租客都是免費住的,已經很多年了,這次我們會提前三天請他們出去住酒店,把房子空出來,還會補貼他們一點錢?,F在不都是唯物主義教育嗎?要真的心里不把這個當回事,把它看作是一般的裝飾就好了。天臺一直鎖著,上不去就看不到,這不是挺好的嘛?!?/br> 阮棠問:“里面的人好像很怕生,聽到聲音也不開門看一下?!?/br> “阮小姐,這些人都是生活很貧困的人,是蔣氏集團慈善項目扶持的對象,房租全免就是這樣來的,人窮嘛,就不太關心別人的事,畢竟自己的事都愁不過來呢,你說是吧?!?/br> 阮棠皺眉,十分反感他說話的樣子。 雖然他語氣很客氣,姿態也擺的很低,但實際上,話里話外深處卻透露出對他人的漠視和冷淡。 聞璽回頭看了一眼居民樓,說:“走吧,先回去?!?/br> 回到酒店吃了飯,阮棠回到房間,衣服都沒換,就直接倒在床上。這回出差來的人,只有她一個是女的,所以是單獨一間。 腦袋瓜子還是難受,她按揉太陽xue,想到居民樓的事,還是覺得很不舒服。 但要說蔣家做的有多十惡不赦,好像也沒有到那一步。他們只是想保命,又很有錢而已。 她正在趴著,門鈴響起。 是嚴昱澤來叫她出門走一趟,說要談談。 阮棠扶著門,眼神特別幽怨,“非要去嗎?要談啥,你進來說唄?!?/br> 嚴昱澤白她一眼,“有你這樣不含蓄,要把男人往房間里拉的大姑娘嗎?”隨即伸手在她頭上摸了摸,語氣轉而柔和,“很近的,要是累的走不動,等會兒我背你?!?/br> 阮棠回頭,看見莫尼學她剛才的樣子,趴在床角,尾巴都不晃了,是要休息的樣子。 她拿上手機和房卡就跟著嚴昱澤走出酒店。 他說很近,果然走了五分鐘不到的路程,就到了他說的地方。 是一家店面很小的面館,只能擺下兩張桌子。此時店里一個人都沒有。 嚴昱澤走過去跟老板說了什么,兩人坐定,沒一會兒老板就上了一碗黃魚煨面。 湯料已經燉的金黃色十分濃郁,小黃魚擺了半碗,全是剔了骨頭的,聞著鮮香撲鼻。 “剛才不是才吃過晚飯嗎?”阮棠問。 “你那兩口跟小雞啄米一樣,跟你平時豪邁的胃口一點都不稱,我猜你是沒吃飽?!?/br> 阮棠對他用“豪邁”這種形容詞表示極度不滿,但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面之后,還真感覺到餓了,于是也沒心情和他拌嘴,專心吃面。 吃了大半碗,胃里暖烘烘的,頭疼的感覺都消退了,阮棠抬起頭,發現嚴昱澤坐在桌子對面,目光專注而深沉地看著她。 “怎么了?湯沾我臉上了?” 嚴昱澤伸出手,在她臉上輕輕抹了一下。指腹在她柔膩的皮膚上輕輕移動,似乎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酥麻的感覺傳遞過來。其實她臉蛋白白凈凈,什么都沒有,嚴昱澤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耍流氓的嫌疑,摸了一下后就放下。還假裝來了句,“現在干凈了?!?/br> 阮棠點頭,“哦?!?/br> 嚴昱澤問:“你身體怎么樣?舒服點了嗎?” 阮棠沒想到自己的不舒服他注意到了,“好多了?!庇X得不夠,頓了一下說,“你忘了我什么體質了?!?/br> “跟你說過的,這種體質不是無限的,生命力也會消耗,修復的次數多了,說不定就會變回普通體質?!?/br> 阮棠感慨,“要不是會痛,我真希望趕緊來幾次讓我恢復成以前呢?!?/br> 嚴昱澤微微挑了下眉,沉默片刻說,“你是不是害怕?” 阮棠抿了抿唇,“……有點?!?/br> 她筷子無意識攪著剩下的小半碗面,“越是接觸,越覺得那些力量讓人敬畏。擁有超凡,就要承擔超凡帶來的痛苦,甚至是反噬。其實壓力真的挺大的?!?/br> 嚴昱澤凝視著她,臉色前所未有的鄭重,“糖糖?!?/br> “嗯?” “我覺得現在學習符紙太慢了,我要盡快去掌控這種力量?!?/br> 阮棠驚呆了,“為什么?” 作者有話說:聽說有人想要換男主…… 護住小嚴 第169章 嚴昱澤慵懶地笑了一下,自然而然流露出幾分痞氣,但眼神認真的可怕,“我得護著你?!?/br> 阮棠不禁心跳有些加快,嘴唇微微翕動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時面店老板走過來,笑瞇瞇地問她面條口感好不好,要不要再加一點。 阮棠猛然就有點心塞,難道她長得像飯桶,老板都擔心她吃不飽了。 經過老板打岔,剛才還有些旖旎的氣氛一掃而空。 阮棠嘆口氣,等老板走開后說:“張哥說你已經進步很快了,再快會不會拔苗助長???” 嚴昱澤說:“我有其他渠道?!?/br> 阮棠覺得他對掌握這種力量太過渴求,心下難免有些不安,追問是什么渠道。 嚴昱澤本想含糊帶過,但經不住她一個勁地問,語氣有點無奈地說:“我們吃同一頓長生宴,你是被好朋友帶去的,還記得我是怎么去的?” 阮棠認真地回想了一下,“你說是家里長輩定的?!彪S即反應過來,“你家有風水方面的渠道?” “我家老爺子篤信這些,”嚴昱澤說,“我離家出走好多年了,一直沒回去過,老爺子弄到這么個長生宴名額應該是打算給自己留的,但是一年前他中風了,就讓人把消息告訴我,我想去看看哪來的騙子連老爺子都敢騙,后來的事你知道的?!?/br> 阮棠問:“你打算回家?” 上次在會所碰到嚴江的時候,她聽到一兩句,知道他和家人的關系有些微妙,但離家出走的事還是第一次聽他提起。 嚴昱澤沉默一下,說:“等這次的事了結?!?/br> 阮棠無意識地點點頭。 嚴昱澤說:“你愿意跟我走一趟嗎?” 阮棠:“???”剛才那種心跳加快的微妙感覺又來了,她耳根也跟著微微發熱。 嚴昱澤眉梢挑起,“不樂意?” 他問的口氣沒怎么變化,但阮棠就感覺有些緊張和壓迫,她支吾,“我去……合適嗎?” “有什么不合適,”嚴昱澤看著她,沒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做了決定,“就這么說定了?!?/br> 阮棠最后就只能回答“哦?!?/br> …… 去過那幢居民樓之后,久城一行人都對蔣家產生了戒備的心理。 蔣鳴天天到酒店報到,然后提出要帶大家去周圍轉轉。張誠試探著問要不要做點準備。蔣鳴說蔣家都經歷幾百年,早就有經驗了,該準備都會準備好,大家可以盡量放松心情,反正距離約定的日子還有一個多禮拜的時間。 聞璽說既然如此,大家就出去走走吧,反正吃的用的都是蔣家的開銷。于是阮棠幾個就天天跑這個景點那個景點的,周邊好吃的好玩的都試了一遍。尤其是吃的方面,不貴的還不點,盡挑貴的選。蔣鳴笑呵呵的,從來沒表示啥,主動把所有的賬都結了。 這樣吃喝玩樂三四天,阮棠都快忘記自己是來干嘛的了,還以為自己跟了個旅游團呢。不過她也注意到,這幾天陸一葦和張誠總是交替著沒出現。 很快離約定的日子就剩下三天了,這天回到酒店,一樓大廳里有不少人,有些氣質獨特,有些一看就是富家子弟。好幾個和蔣鳴打招呼。聽他們之間的稱呼就知道是蔣家的人。 蔣鳴回來告知聞璽等,說:“酒店已經被包下來了,這些都是提前到達的蔣家人,那天全要躲進房子里,這兩天就現在酒店住著?!彼纯春褪Y家人一起來的另一撥人,又接著說,“至于那些個人,是他們幾個覺得不放心,自己請的專業人士?!?/br> 他把專業人士說的比較重。 阮棠明白這些人和久城一樣,是被蔣家其他人請來防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