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泉 第50節
阮棠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聽著好像有點道理,又總覺得太過匪夷所思。 聞璽似乎看穿她心里的想法,“是不是聽著覺得挺玄乎的?” “跟鬧著玩一樣?!?/br> 看她表情糾結,語氣唏噓,聞璽笑了一下,“從小受唯物主義教育,要讓你馬上接受這一套玄學確實挺難。不信的人視為奇談怪論,信的人又奉為金科玉律,倒還不如抱著懷疑的態度,自己去驗證?!?/br> 阮棠若有所思,“聞總,說起來我也覺得奇怪,當初我好像沒有投公司的簡歷?!?/br> “這沒什么奇怪的,我們的招聘交給獵頭公司,只要你在網上有登記簡歷信息,獵頭公司會根絕資料篩選,主動把你推薦給我們?!?/br> 阮棠點點頭,他和人事經理的說法一致,讓她稍稍安心。 就在說話的時候,四人已經深入到廢棄街區,周圍沒有燈,唯一的光亮來自張誠手里,空氣里彌漫的味道不好聞,阮棠得到了答案,就沒再繼續說話。 走過一條窄深的巷子,地上濕滑,她不小心腳下一滑,身體往旁邊沖,險些撞墻上去。 聞璽抓住她的手臂幫她穩住。 “謝謝?!比钐牡吐曊f。 聞璽說著“小心看著路”,然后從大衣口袋里把手機拿出來,打開照明。 張誠給了保鏢后腦勺一個巴掌,“是不是故意繞路?” 保鏢喊冤,“哥,我沒有,這片就是廢墟,我也才來過一次,現在天那么黑,我都快認不出路了?!?/br> 張誠手電筒向四周晃了晃,果然看起來都是一樣的荒廢破敗,四人仿佛置身在大型的建筑垃圾堆中。 聞璽拿著手機燈光照向右邊,說:“這個方向?!?/br> 張誠毫無異議,拉著保鏢往那個方向走。 走出長長的一段,見到一排有圍墻的房子,保鏢忽然嚷:“沒錯沒錯,就是這個方向?!?/br> 寂靜空曠的夜里,他的聲音顯得特別咋呼。 張誠冷笑,“再叫大點聲,不就是想給人報信嗎?藏著掖著干嘛,趕緊再喊啊?!?/br> 保鏢剛才轉的還真是這個念頭,沒想到被張誠一下就說穿,他訕訕的沒接話。 阮棠已經看到亮燈的院子,對著那個方向指了指。 聞璽點頭。 保鏢剛才叫的那聲很響亮,又走近一段卻沒見有人過來,心里正奇怪。 就在此時,院子里一聲凄厲又憤怒的吼聲傳來。 張誠回頭朝聞璽看了一眼,得到他頷首肯定后,馬上沖到院子門前。保鏢緊隨其后。 阮棠也加快腳步。 院子大門一推就開了。 里面居然站著不少人, 五個保鏢圍在金海超的周圍,又保持著距離,就是看樣子有點奇怪,不知道是要保護他,還是攔住他。 嚴昱澤站在院子另一個角落,正扶著林嘉坐起來。 院子里暈黃昏暗的燈光照在林嘉的臉上,整張臉血淋淋的,看著十分可怖。 阮棠立馬就跑過去,從口袋里拿出紙巾,給林嘉擦臉,紙巾染得血紅,額頭上的傷口還在持續流血,她把紙巾捂上去,震驚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嚴昱澤說:“必須馬上送醫院?!?/br> 阮棠對他傷口遲遲不能自愈感到驚訝,怔了一下后趕緊拿出手機叫救護車,但屏幕提示上卻顯示這里沒有一點信號。 阮棠有點著急,聞璽走過來,朝林嘉看了幾眼。 “聞總,你手機有信號嗎?”她問。 聞璽說:“剛才在路上就沒了?!蓖A艘幌?,轉向林嘉,“其實和去醫院沒什么關系,只要他現在放棄,傷口的血可以馬上止住?!?/br> 這話什么意思?阮棠疑惑地看看林嘉,又朝嚴昱澤看過去。 嚴昱澤頭發濕答答地垂著,臉色發沉。 她問:“發生什么事了?” 來之前還以為金海超先后抓到他們兩個,不知道要用什么手段對付他們,誰知追到這里卻發現好像和想象差別挺大的。 剛才匆忙進門沒看清楚,現在才到,金海超是筆挺挺怵在那里,身體好像僵住了,臉上有血有淚還有鼻涕,表情看起來極度扭曲。幾個保鏢站在旁邊,離他一米的距離,既不敢靠近也不敢就這么走了,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看來他們沒來之前,場面是僵持著的。 嚴昱澤說:“他剛才說自己不是林志遠,姓金的就有點瘋了,抓著他打,他身上臉上的傷口都是被打出來。我本來在旁邊那個房子里,看情況不對趕緊過來?!?/br> 阮棠被他第一句話震驚的,后面的內容都沒聽進去,視線轉到林嘉身上。他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開口說話,目光也是直愣愣的,只盯著金海超方向,似乎世間其他事都不放在心上了。 阮棠忍不住問:“你……不是林志遠?” 那為什么會和林志遠長得一模一樣,和金家的深仇大恨又從哪里來的? 林嘉轉動眼珠子,表情木然,大概是聽見了她的問題,他忽然笑起來,尖銳帶著瘋狂的感覺,讓人感覺很不適。 “我?從始至終都是林嘉,不是你們以為的林志遠。林志遠是我爸?!?/br> 阮棠瞪圓了眼。不只是她,其他幾個人也都很吃驚,就連一直沒怎么直接參與項目的張誠,都緊抿著唇,注意力全投過來。 林嘉捂著胸口,笑的時候還吐出和血的牙齒,“覺得奇怪?姓莊的都改嫁了,我爸后來遇到合心意的女人,結婚,生孩子也不算奇怪吧。我是85年生的,本來他已經決定帶著我媽和我去國外生活,簽證什么的全弄好了,出國前一個月,他想回來給我哥哥掃墓,誰知道,遇到金家這群畜生,就沒了下落?!?/br> 他的眼睛如同燃著火,“我為了報仇,準備了足足十五年,現在這個樣子,也是照著我爸的樣子整的,不過我本來就長得和他很像,調整一下,幾乎就復刻他的樣子,今年我已經有35歲了,為了保持二十多歲的狀態,我堅持鍛煉,也去會打針,說起來真要感謝現在的醫學,可以騙過這么多見過我爸的人?!?/br> “不對?!?/br> 插話的是聞璽,他神色冷峻,“林志遠86年被金家的人捉到,之后你還見過他?” 林嘉說:“沒有見過?!?/br> 他這樣說,在場的幾乎沒有人相信。 照他的說法,他出生之后就失去了父親,應該是母親照顧長大,父子兩個完全沒有見過面,即使有孺慕之情,也不至于產生那么強的報仇信念。還為之付出十五年的努力。 完全不符合常理。 嚴昱澤截住他的話頭:“要說的事情等以后說,先把你傷口處理一下,不然說一半該沒氣了?!?/br> 阮棠知道他是怕林嘉一說,還要兜出其他隱秘,有意攔著。她也有同樣的私心,跟著說:“我們先離開這里,趕緊去有信號的地方叫車?!?/br> 林嘉搖頭,臉上笑嘻嘻的,“你們剛才沒聽這人說嗎?我的傷醫院治不了?!?/br> 嚴昱澤說:“放屁,找醫生給你傷口都縫上,看還敢不敢流血?!?/br> “真沒用,這是喪門釘的力量。頭上傷口縫好,其他地方還會流血。反正還要有一會兒才能耗死金海超,正好我和你們說說,不然我做的事沒人知道,感覺也挺寂寞的?!?/br> 第68章 林嘉說完這句,又側過臉朝邊上吐出一口血。周圍的人看著都覺得心驚,偏偏他神態輕松,好像吐血也只是件隨隨便便的事。 嚴昱澤沒好氣地說他,“說什么說,反派死于話多知道嗎?還是省著點力氣,等會兒好讓人搶救?!?/br> 林嘉被逗笑,“什么反派,我明明是勵志反轉故事的表率?!?/br> 阮棠真心想給這位大佬跪了,渾身都是傷,整個人像從血水里泡出來的,慘的讓人不忍直視,他居然還跟閑聊似的說笑。 金海超身邊的保鏢也聽見這里的對話,其中最沉穩的那個吳哥走了過來。 大家目光齊刷刷看著他。 吳哥雙手抬起,示意手中沒有東西,沒有攻擊的意圖。 “林先生,你說過我的手還可以治療,”吳哥說,“你說的事我已經做到,現在可以告訴我治療方法了吧?!?/br> 保鏢們吃了一驚,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和林嘉有過接觸。 金海超的眼珠微微凸出,嘴里發出嘶嘶的聲音,似乎是憤怒,但嘴角卻不受控制地流下口水。 林嘉對他笑了一下,“你的手直接接觸喪門釘,傷了氣血而已,什么都不做,休養個半年一年的也就恢復了,要想快點,多吃牛rou羊rou牛奶什么的?!?/br> “這么簡單?”吳哥吃驚。 “難不成你還希望更難治療一點?”林嘉反問。 吳哥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當時在景區和林嘉迎面撞上,林嘉說他的手在醫院治不好,讓他辦件事。掙扎了許久,他同意了。 此刻轉頭往回看,其余幾個保鏢看他的眼神極震驚又提防。更別提雇主金海超,如果不是身體僵硬不能動彈,只怕第一個要撲上來撕了他。 “這么簡單的事,你騙我……”吳哥憤怒地看著他。 林嘉說:“我騙你什么了,醫院本來就治不了,現在告訴你方法你覺得簡單,不告訴你,你還是只能病急亂投醫,再說治療簡單,我也沒讓你做復雜的事。不算騙你吧?!?/br> “你讓我把釘子扔在這個院子里?!眳歉缯f到這里,突然想起什么,朝墻角跑去,撿起碎石里的釘子,用力一扔,丟出院墻外。做完這些之后,他馬上看金海超。 什么都沒有改變,金海超依舊那樣,仔細看,他脖子下面青筋暴起,像樹根支須般盤踞,把一張臉漲得通紅,筋脈還隱隱鼓動著要往脖子上方爬。 幾個保鏢都見過這種情況,病房里金老太太臨死前就出現過這個樣子,所以此時雖然焦急,但還真不敢去碰他。 林嘉嗤笑,“符咒已經激活,就算扔了也沒用?!?/br> ”誰說沒有用?!?/br> 墻外突然傳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帶著一絲吳儂軟語的音調,不能說是嗲,比嗲更自然好聽。 聲音未落,木質的院門從外被推開,最前走進來一個年輕女人,二十五六歲的年紀,皮膚白皙,一頭燙的弧度自然的卷發,水波紋大衣下面露出一截裙子,十分漂亮,帶著幾分撫媚的氣質。 阮棠從聲音認出來,這是酒店那一晚聽見和聞總說話的女人,叫溶月。 她忍不住瞄了一眼聞璽,他面無表情,沒任何表示。 喬溶月身后還跟著兩個人,金海陽和金亦敏。 一進院子,金海陽就朝金海超奔過去,“大哥?!?/br> 金亦敏眼淚刷的一下就往下掉,本來就蒼白的臉更加沒有血色,只不過她視線還掃到了渾身是血的林嘉,一時間不知道該去看哪個,又覺得去哪都是錯,站在那彎下身體,哭得泣不成聲。 喬溶月喊住金海陽,“別碰他,你們是血脈至親,一碰到就要感染到符咒。我這才幫你壓下去,再來第二回 我可就不管了?!?/br> 金海陽到了跟前不敢動,看著金海超干著急,“喬小姐,你快來來救救我哥?!?/br> 喬溶月沒理他,迅速掃了一圈院子里的人,在聞璽身上多停留兩秒,很快又看向林嘉,她走近到他跟前,神色失望,“不是林志遠,難怪有人說我這次是白跑一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