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泉 第40節
“???” 聞璽伸手,像是往她的臉上探過來。 阮棠幾乎屏住呼吸。 他在她的頭上輕輕一撥,捏著一片葉子下來,“好了?!?/br> “哦,”阮棠說,“謝謝聞總?!?/br> 聞璽看著她,嘴角微微勾起,“你剛才以為什么?表情這么緊張?” 阮棠眨了一下眼,沒說話,準確來說,不敢說真話。 聞璽語氣促狹:“不會以為是霸總要親你吧?” 阮棠沒想到,一向冷峻深沉的聞璽,開起玩笑來這么放得開,她有點頂不住,趕緊說:“聞總我回去睡覺了?!壁s緊溜了。 回到房間,阮棠重新洗一洗再躺回床上,夜里一驚一乍的,搞得她依然沒有睡意,只好在腦子里整理剛才聽到的內容,聽起來像是那個叫溶月的女人單戀聞璽,而聞璽的前女友過世了,聞璽讓溶月不要出現在他面前。 好一出俗套的三角戀關系,只有霸總界才能有這樣的故事,阮棠吐槽一句,打了個哈欠,終于把睡意熬了出來,慢慢陷入睡眠。 …… 天剛剛亮的時候,斜塘沿河邊已經有人開始起床活動,有年紀大的老人拄著拐杖在散步,享受沒有游客的清凈世界,也有早飯鋪子移開木板,開始架設爐子鐵鍋,做營業的準備。河邊回廊上還有中年女人在拿鐵釬串著鵪鶉,很快就支起一排排光溜溜沒有毛的鵪鶉。 沿河的民宿風景別致,基本上都是網紅款。 一夜未睡的林嘉雙眼滿是紅色血絲,他到衛生間冷水沖了一把臉,抬起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臉上每一塊肌膚都像是僵硬的,他硬擠出一個微笑。 “快了!”他對鏡子里的自己說。 回到房間,原本窗戶對著河岸,風景優美,但是他進門之后就把窗簾拉的死死的,連光都透不進一絲。他走到窗前,拉開窗簾一條縫,朝外觀察。 沿河的青石板,路上的行人,早起的阿婆,看起來那么寧靜,甚至有種別致的韻味。他無暇欣賞,很快看向對面的民宿,那里二樓的房間基本可以把他的位置看清楚。 沒有什么異常。 林嘉心里并不相信,他去樓下,找民宿老板買了兩桶方便面又回到房間。 熱水泡上面,他走到房間角落,那里堆放著十來個快遞盒,誰都不知道,他在入住之前,就和民宿老板打過招呼,這兩天收了不少快遞。 吃完泡面,他把垃圾扔到衛生間,然后打開快遞,從頭到腳換了一身衣服。 然后走到房間里唯一的桌子面前,桌上放著手機,還有一張符紙。這兩樣是他除了衣服之外唯一帶的東西。打開手機,上面有很多條消息,還有未接來電,全來自金亦敏。 看著屏幕上“小敏”的消息提示,他怔了一下,胸口有點悶,點擊看消息內容,小敏問他在哪里,還說為什么你跑了,把這種局面扔給她一個人處理,還說她奶奶突然病倒了,全家人都在責怪她。她刷屏似的發了很多條,我很難受,你來帶我走吧。 林嘉劃動屏幕,直到看到最后一條,金亦敏問,你一直都在利用我? 雖然明知這個時候,發消息的不一定是金亦敏,很有可能已經換成金家的其他人,他依然感到一股莫名的煩躁從身體深處直沖頭頂。 他關掉屏幕,拿起旁邊的符紙。符紙上的勾畫大部分是黑色的,唯有最后三筆還是紅色,但其中一筆,大半也已經變黑,只剩下一小段還是紅的,像是小荷尖角,又像是夕陽殘血。 第53章 林嘉掀起衣服,把符紙貼在胸口的位置。黃色符紙在接觸到皮膚的一剎那,像是有自主意識一般,自動吸附在心臟位置,符紙上的圖案不住地扭動,像皮膚下藏著活體的蚯蚓。林嘉皺起眉,身體弓起,死死咬住牙齒,額頭上滴落的汗珠顯示他正在忍受著莫大的痛苦。 持續了好一會兒,符紙恢復了平靜,林嘉雙腿一軟,幾乎跪倒在桌子面前。他用力撐住,手臂上青筋崩起。許久,他喘著粗氣,躺到床上休息,眼睛空洞地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一河之隔的對面,艾倫打著哈欠,把望遠鏡挪開,喝一口豆漿,咬了一只煎餃,又趕緊拿回望遠鏡監視對面。 坐在床上的劉珉說:“我剛才去買早飯的時候,特意繞到對面,好像看到那個人在大廳買了兩桶方便面,我估計他中午之前都不會出來了?!?/br> 艾倫說:“澤哥說了一分鐘都不能松懈,還是要盯著?!?/br> 工作室員工一共六人在民宿開了三個房間,每人輪流盯梢4小時,劉珉是上一輪盯的人,原本打算補個覺,誰知買了早點后反而精神了,就拿出手機玩游戲,一邊和艾倫聊天。 一直到艾倫守完4小時,對面都沒有什么動靜。 很快到了中午,是民宿退房入住最忙的時段,換了工作室另一個員工繼續監視。 和他們僅一墻之隔的房間里,也是同樣的情況。 金家聘請的保鏢,手上拿著一個迷你的望遠鏡注視著對面,嘴里抱怨,“這個太粗制濫造了,眼睛看著都酸?!?/br> “臨時買的東西還講究什么?”另一個說。 “吳哥呢?” “出去活動一下?!?/br> 那人沉默片刻,語氣唏噓,“你說吳哥的手還能治好嗎?” “醫生不是說了,拍片驗血都正常,不能動是因為心理原因?!?/br> “放屁,手指都黑成那樣,還心理原因,這種小地方的醫生醫術不行,回頭還是要回尚海市好好檢查一下?!?/br> “我覺得可能醫生還真檢查不出來,昨天那情況你又不是沒看到,想起來我都覺得瘆得慌。挖出來的那個釘子,你覺得奇不奇怪,沒把那個黃紙燒了,釘子就紋絲不動,太他媽的邪門了?!?/br> “金家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偏偏輪到吳哥倒霉,”拿著望遠鏡的保鏢語氣不滿地說,“反正金總不是說了他會負責賠償,要是吳哥手指恢復不了,就讓金家出錢養一輩子?!?/br> 保鏢啐了一口,“不是我說,別抱太大希望,聽說華明集團最近好多生意出了問題,未必能靠得住?!?/br> 河對面,作為網紅民宿,每天迎來送往,民宿老板早已習慣,尤其今天是周日,離開返程的人很多,到了中午都來退房。兩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剛辦好退房,要提著行李離開,林嘉從樓梯走下來,溫和地問,“要幫忙嗎?” 女孩們抬頭看,男人長相斯文,氣質溫和,第一眼印象就很好。再加上他穿著打扮,一看就是有點身家的,在這種悠閑的旅游勝地,年輕女孩遇到搭訕一點都不奇怪。女孩笑著說“謝謝”,林嘉提起行李箱,和女孩一起離開民宿。 一同離開的還有其他退房的客人,七八個人一起走出民宿大門口。 對面兩個房間監視的人同時都打起精神。 但此時林嘉換了個發型和衣服,有意側著臉,還和女孩說說笑笑,看起來就像是一起來旅游的。 監視的兩撥人都沒有認出他。 林嘉和女孩走了一路,來到人流最多的路上時,他假裝看手機消息,然后歉意地表示不能再送她們了,女孩還頗為惋惜。 林嘉從口袋拿出帽子戴上,從旁邊小路穿進去,微微聳起肩,整個姿勢形態都像換了個人。他走出一段路,猛然轉過身,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站定,目光犀利地看著他——正是姓吳的保鏢。說來也巧,吳哥覺得房間里悶,出來走動一下,誰知在路上看見林嘉,他一邊發消息通知同伴,一邊跟了上來。 兩人目光短促地相接,幾乎是同時有了動作。 吳哥一腳踢過來,動作又快又狠。這次行動之前,金總就下過命令,只要不引起外人注意,可以采用強制手段抓住林嘉,即使會造成點傷害。 雇主的要求有點逾越職責要求,但他們是華明集團長期雇用,有些事處于灰色地帶幾乎是默認的,所以他對林嘉下手時幾乎沒有留力。原本以為像林嘉這樣瘦弱文質的人應該是手到擒來。沒想到林嘉動作敏捷地躲開他的飛踢,手臂一抬,兩拳回擊過來,揮臂的風聲顯示出對方有專業搏擊水準。 吳哥意外之下,躲過了臉上的一拳,肩膀被打中,半個身體一麻。 就在他手肘一頂要反擊的時候,脖子上被一根細長冰涼的東西抵住,有一絲熟悉的感覺讓他動作停止。 林嘉低沉地笑笑,“你的手指去醫院檢查過了?沒有醫生能治得好吧?” …… 阮棠吃過午飯,打算回房間再躺躺,被嚴昱澤叫住,說要去民宿看看工作室員工,問她去不去。 阮棠說不去,剛轉身又被他拎著衛衣的帽子抓回來。 “我說你是不是太沒良心了,人都守了快一天,帶點吃的喝的送去應不應該?”嚴昱澤一本正經地問她。 阮棠說:“不是你說,你安排的工作你會負責嗎?” 的確是他昨天說的話,沒想到這么快就被還回來。嚴昱澤斜眼乜她,“沒讓你負責任,去送點關懷慰問總應該吧,做人要講良心啊?!?/br> 阮棠打個哈欠,晚上沒睡好,吃過午飯就有點困,不過他已經重點提醒兩次良心,阮棠頂著他炯炯的目光,只好努力當個有良心的人。 今天是周日,公司沒有安排,可以自由活動,兩人出了酒店往景區走。路上阮棠掩嘴哈氣好幾次,嚴昱澤對她的精神狀態表示鄙視,“晚上去做賊了?” 阮棠心想比做賊更慘,受到的驚嚇是精神上的創傷,昨晚連做夢都是恐怖系的,今天醒來忘了內容,唯獨記得夢里似乎沒命地奔跑。 嚴昱澤看她走路居然都發起呆,在人流多的地方拉了她一把,讓她走在靠里的位置,“夢游呢?好好走路?!?/br> 阮棠發現,有他走在身邊還真的挺讓人安心的,側過臉看了他一眼,突然好奇地問,“你口罩要戴到什么時候?” 嚴昱澤隨口答:“等天熱了就戴不住了,那時候網上應該也消停了?!?/br> 當明星確實挺不容易,尤其在隱私這一塊,她點點頭,思維有點發散,“等摘口罩的時候,臉上不會有色差吧?半邊黑的半邊白的?!?/br> 嚴昱澤斷然地說:“不會?!?/br> 阮棠笑瞇瞇地問:“難道你晚上回去還敷面膜?” 嚴昱澤倨傲地說:“用得著嗎?我天生就是皮膚好?!?/br> 阮棠還沒來得及吐槽,他忽然低下頭,目光探照燈一樣在她臉上打轉,“嘖嘖嘖,倒是你要當心啊,一個晚上沒睡好,臉上就干得起皮了?!?/br> 真是戳心戳肺! 阮棠捂著臉遠離他兩步,氣的牙癢癢的。 嚴昱澤嘴角勾起,還打算再說兩句繼續逗她,手機突然響起。 是艾倫打來的,聲音焦急,“澤哥,人不見了?!?/br> 嚴昱澤臉色一正,立刻變得嚴肅起來,“怎么回事?” “中午有一群人退房,你要我們看的人好像換了一身衣服,混在其他人當中走了。要不是那個兩個退房的姑娘又回了客棧一趟,我們還真沒意識到,還有旁邊房間的人剛才也出去一趟,走的時候很急,但是很快又回來了,好像什么事都沒有?!?/br> 嚴昱澤沒有批評他們,工作室幾個畢竟不是專業人士,突然被叫來盯人,能做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很不容易,他囑咐艾倫,先守過今晚,看他會不會回來。 阮棠也聽到幾句,知道人不見了,說:“林嘉如果不是逃走,就是急著去報仇。金老太太在醫院,他是不是是朝著醫院去了?” 嚴昱澤說:“走,先去看看?!?/br> 兩人查了地圖,打算從最快的線路離開景區去醫院。 剛走出兩條馬路,嚴昱澤皺眉,說:“慢著,有點不對?!?/br> 阮棠問:“什么不對?” 嚴昱澤從外衣口袋里拿出烏黑的喪門釘,“剛才開始,這個就一直在震?!?/br> “你隨身帶著這個?”阮棠先是有些驚訝,隨后低頭,看見他掌心上那枚喪門釘細微地抖動了兩下。 看見如此古怪的場景,她居然也沒有太過吃驚,“它這是怎么啦?” 嚴昱澤捏了一下眉心,“我感覺,附近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影響它?!?/br> 兩人對視一眼。 阮棠問:“你能感覺到是什么方向嗎?還是不管它,直接去醫院?” 嚴昱澤猶豫片刻,很快就拿定主意,“先去看一看??赡軙惺裁粗匾木€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