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1)
我們雖然不是什么正經人,但殺人放火的事不做,而且特別佩服有本事還硬氣的人。雖然現在一看到警察就心里發憷,但我真挺佩服你們的,我小時候還想過長大了當警察呢。 莊笙從阿江那里知道,趙翼那伙人全部不在,現在負責看守他和黎白都是楊譜的人。問起楊譜和趙翼的關系,這個從小立志當警察如今卻成了小混混的年輕人,特別誠實地搖頭說不知道,那些人就是突然出現的,楊譜好像很忌諱的樣子,平時連提都不會提。 莊笙又問了幾個問題,阿江都老實回答了,那姿勢看著有些眼熟,讓莊笙想起了那些被抓去派出所接受教育的違法犯罪分子。 阿江走時,給莊笙留下手電筒照明,還專門送了兩瓶礦泉水進來。等莊笙吃完飯沒過多久,他把退燒藥送了來,還有酒精和紗布。 藥店只能買到這些,將就著用吧,這個樣子也沒辦法送醫院。他把藥店的袋子遞給莊笙,帶著歉意說道。 莊笙沉默片刻,然后接過袋子向他道謝。 吃了退燒藥,傷口簡單處理了下,黎白下半夜的時候燒退了,莊笙松了口氣,天快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二天莊笙是自己醒過來的,黎白已經醒了,坐在那里發呆。 你好些了嗎?莊笙看著他,關心地問了句。 黎白慢慢轉過頭,看著莊笙一動不動。 比起以前誰都欠他錢的棺材臉,現在的黎白的表情沒有那么冷,而是顯得有些空洞茫然,好像精神氣一下都散掉了似的。 你為什么要來? 就在莊笙以為黎白不會回答時,他忽然緩緩開口問了一句,聲音有些啞,因為發燒沒喝水導致的。 莊笙愣了下才明白他問這句話的意思,沉默片刻,看著黎白的眼睛認為答了句,因為你是我的同伴。 他用的是同伴,而不是同事兩個字。 黎白怔怔地出了會神,同伴? 他輕輕笑了下,跟以往的冷笑不同,這笑容摻雜了太多復雜的情緒,看得莊笙擰起眉頭。 做為一名警察,過分的善良等同于軟弱。莊笙,你難道不懂,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嗎? 黎白說得很慢,并不是質問的語氣,可以說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心平氣和地跟莊笙交談。莊笙皺眉看著他,一時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黎白好像也不是要聽他的反駁,他移開視線,眼眼沒有焦距地望著虛空,身為警察,應該遵守警察的行為準則就好,太過于講究人情,會讓你寸步難行的。 可問題是,并沒有一套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準則吧。面對這個跟平時很不一樣的黎白,莊笙并沒有露出驚訝的樣子來,而是平靜地說道。 黎白沒有說話,沉默好一會兒,輕輕說了句。 你不該來的。 莊笙和黎白被關了兩天,期間除了阿江給他們送飯外,莊笙沒再見過其他人,但他知道,這棟廢棄的屋子里,至少有十個人在看守著他們和黎白,而這些人全部都是楊譜的手下。 每次阿江來送飯時,莊笙都會跟他聊幾句,除了跟趙翼有關的事不管莊笙怎么問他都閉嘴不談外,其他的事基本都不會有什么隱瞞。 尤其是那個棋牌室,哪怕莊笙不問,他都要自己主動提起,跟莊笙聊兩句,可以看得出,他很喜歡他們的活動室。 平時大家談生意,經常在牌桌上進行,一邊打牌或麻將,一邊就將生意談下來了。這是楊哥想出的主意,他說太正式的場面會增加心理壓力,讓人緊張,容易談崩。而如果在飯桌上,或者一起洗桑拿,交情又沒到那個份上,而且萬一喝多了反而誤事,所以還是一起打算都合適。 說著,他得意地吹噓起自己的戰績,我打麻將很厲害的,代表大哥出戰,十次至少有七次能贏。不過有時大哥會讓我輸,說輸了更好談生意,我故意輸過幾次,從來沒被發現過。 在莊笙與阿江愉快(?)地交談時,黎白就坐在一邊,冷眼看著他們,從不會參與他們的談話。 阿江有一次悄悄地跟莊笙說:莊警官,如果有一天我進了局子被審訊的話,審我的是你我一定老實坦白。但要是換成那位警官,我就不太愿意開口,就算開口也不一定說實話當然,如果用刑的話另說。 莊笙: 就不能盼自己點好? 最后莊笙跟他科普了一遍警察審問不能動刑,動刑那是違法的。 在阿江離開房間后,黎白看向莊笙說了句。 你應該跟他保持距離,你離這個人太近了。 莊笙沒太懂黎白的話,意思是自己離阿江太近會被他攻擊,而自己來不及自保防衛,所以要保持安全距離隨時戒備嗎? 而黎白也只說了這么一句,并沒有要跟莊笙聊天的意思。 相比以前那個眼中只有查案,鐵面無私得不近人情的黎隊長,現在的這個黎白簡單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 第三天的時候,趙翼終于又出現了。他來到關押莊笙和黎白的房間,后面的小弟給他搬進來一張椅子,他翹起腳坐在椅子上,目光在莊笙身上來回打量,一副很高興的樣子。 你和孟衍是什么關系?你們是情人嗎?在一起多久了?他身體微微前傾,十指交叉抵著下巴,似乎對孟衍與莊笙的關系非常感興趣,完全一副聊八卦的興奮語氣。 莊笙皺了下眉頭,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戒備看著他沒作聲。 別那么嚴肅嘛,我就是想隨便跟你聊聊,難道你不想知道孟衍現在去了哪里? 莊笙的心微微一跳,問了句,孟衍去了哪里? 趙翼笑瞇瞇,你先告訴我你和孟衍是什么關系。 莊笙抿了下嘴唇,沉默片刻后答道:我們已經結婚。 趙翼高高揚起眉,聽到這個消息露出非常興奮的笑,哦,竟然是已婚關系嗎?那你們誰上誰下?哦,肯定是孟衍,那你們平時怎么稱呼,你叫他老公,他叫你老婆嗎? 他說著自己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剛才說了個非常好笑的笑話一樣。 莊笙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眼神很平靜,并沒有因為他的故意羞辱而動怒,趙翼笑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自己停了下來。 趙翼坐正身體,一秒恢復正經。 看你的樣子,應該很喜歡他,而你是名警察,那如果有一天和你結婚的這個人走上犯罪之路,你會怎么做? 他盯著莊笙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道。 孟衍墮落成了罪犯,你會親手將他繩之以法嗎? 第113章 Ⅳ.消失的名畫16 趙翼的話音落下,坐在角落被忽略的黎白,猛地抬頭看了過來,喝問道: 他做了什么?! 反應比莊笙還大,反觀莊笙聽完趙翼的話,只是皺起的眉頭又緊了些,神情并沒有太大變化。 趙翼挑了挑眉,自進來后視線第一次投向黎白,喲,這么激動,難道你跟孟衍也有什么不可言說的關系?說著還故意用別有意味的眼神看了看莊笙。 黎白陰沉著臉,沒有理會他的胡說八道,這一刻的黎白又恢復到了以前的樣子。 你是用莊笙威脅孟衍,讓他做出類似那天一樣的事情嗎?這是你報復孟衍的手段?染黑他,讓他身敗名裂,拉他下地獄? 趙翼緩緩收起嘴角的笑意,認真地看了眼黎白,下地獄嗎?這個形容我喜歡,看你一副很了解的樣子,怎么,你經歷過嗎? 他隨口調侃,黎白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緊緊盯著趙翼似乎非要得到一個答案。 趙翼對黎白并不感興趣,他收回視線繼續看向此刻顯得過于平靜的莊笙,怎么看怎么不順眼。他能看出莊笙此刻的平靜并不是假裝,而是發自內心的平靜,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慌了神,甚至都沒有像旁邊的那個撲克臉那樣激動起來,所以心里更加不爽。 你不信?趙翼皺眉問莊笙,你就這么相信他,那個男人,可從來不是什么好人啊。 看莊笙依舊一臉無動于衷的樣子,趙翼嘖嘖嘖幾聲連連搖頭。 果然愛情讓人盲目啊,就算孟衍變成一個十惡不赦的罪犯,你也依然會選擇性看不見是吧??墒侨绻闪四阋郧白ゲ兜淖锓?,警方全網通緝他,你會怎么做?為了你們之間的愛情,幫他逃脫罪責嗎? 說完,他很期待地等著莊笙的回答,那興致勃勃的模樣,像一個對愛情充滿幻想和憧憬的小女孩一樣。 莊笙垂眸沉默,片刻后抬頭看向趙翼,神情平靜。趙翼站直了身體,一臉隱約的興奮期待,緊緊盯著莊笙的臉,仿佛在等著他的愛情宣言。 你的那批貨,運出去了吧? 莊笙平靜的問話一出,趙翼立馬像xiele氣的皮球般垮下肩膀,一臉無趣地轉開視線,好像都不想跟莊笙繼續說話了。 你逼迫孟衍出手,讓他把那批走私貨運出去,這樣就留下了把柄,以后能夠繼續以此要挾他?;蛘?,你還做了一些其他的手腳,讓孟衍背負污名,更加難以洗脫,逼他不得不站在正義的對立面。莊笙注視著趙翼的眼睛,沒有像趙翼想的那樣因為關心而亂了分寸,甚至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詭計。 你做這一切只是為了報復孟衍,因為他做臥底時毀了你父親創立的幫派,讓你覺得自己遭受了背叛。光殺死他不足以泄你心頭之憤,所以你想看他身敗名裂,看他被正義的一方追索逃亡有如喪家之犬就像你這些年來經歷的一樣。 隨著莊笙語調平緩的述說,趙翼臉上吊兒郎當的神色漸漸淡去,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你這么做是沒用的。莊笙語氣平淡,卻鏗鏘有力,蘊含著無比的堅定。 無論你怎么染黑他,我都會還他清白。 趙翼臉色難看地盯著莊笙,呼呼地喘著粗氣,看起來心情差極了本來是想看莊笙變臉的,結果好戲沒看到,倒把自己給氣著了。 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給他洗白。趙翼運了會兒氣開口說道,他揮了揮手,一名手下上前遞給他一個平板電腦,他在平板上cao作兩下,把屏幕轉向莊笙,緩緩笑了起來。 如果之前殺的那個人不算,那么這兩個呢,這回可不是我逼他動手的了吧? 莊笙的視線落到平板的屏幕上,瞳孔驟然一縮。 那是一段視頻畫面。 畫面里的人背對著拍攝鏡頭,但莊笙還是一眼能認出來,那就是孟衍。他似乎是在一個碼頭,很多人在周圍忙忙碌碌的,往船上搬運著很大的木頭箱子。 就在所有箱子都搬上船,所有人準備登船離開時,忽然遠處跑來兩個身穿制服的人,一邊揮手一邊喊著什么,明顯能看出那些登船的人出現慌亂。 就在這時,只見孟衍不慌不忙地掏出槍來,槍口對準那邊連扣兩下扳機,兩個跑到近前的人身體一頓,相繼倒下。 畫面里,能看到倒下兩人的制服上寫著巡查兩個字,甚至還能看清其中一人的腳抽搐了兩下,然后便再無動靜。 地面很快漫延出黑色的血液。 視頻至此結束。 啪啪啪,清脆的鼓掌聲響起。 嘖嘖,孟組長不愧是孟組長,槍法真準啊。隔著那么遠,換我的話肯定打不準,而他輕描淡寫間一槍一個,真不愧是 趙翼一邊拍手一邊走近莊笙,臉上笑容倏忽一收,聲音低沉緩慢地道。 被道上稱作黃泉的男人。 莊笙的目光離開屏幕,抬頭向趙翼平靜看來。 趙翼與莊笙對視,嘴角慢慢咧開,露出一個毫無笑意的笑,行經之處,給他人帶來死亡,黃泉之名果然名不虛傳你覺得,如果我把這段視頻公布出去,人人稱頌的孟組長,會面臨什么下場呢? 黃泉這個代號,并不是孟衍的官方代號,而是他臥底的身份暴露后,黑道上的人給他的綽號。 據說,主要是因為孟衍在以臥底身份行事時,死在他手里的人太多,他的崛起之路,完全是以他人的白骨磊成。 也因此,孟衍歸去后,臥底期間的行為很受詬病,本可以升的職也被硬生生壓了下來,似乎還要剝奪他的職位進行追責。 就是因為這樣,后來孟衍才干脆獨立出去刑偵隊,自己創建了行為分析組,而剛開始的時候,這個所謂的行為分析組只有他一個光桿司令。 如果這還不夠的話趙翼繼續說道,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我以孟衍的名義送出去一條消息,說就在剛才那個碼頭將會有大宗走私交易進行,還有兩名人質。接到消息的警方會立即調遣警力趕來實施抓捕,而等他們來到碼頭 趙翼雙手往上一拋,嘴里嘣地一聲,笑得異常燦爛。 就會被全部炸上天啦。 莊笙臉上血色一下褪盡,看瘋子一樣看著趙翼。 這人竟然在碼頭安裝了炸.彈,就是想把警方的人引來,然后再制造一起像7.14公路爆炸案那樣的慘案嗎?如此喪心病狂,就只是為了報復一個人? 不等莊笙質問出聲,旁邊忽然傳來呯的劇烈聲響,卻是黎白猛地從床上沖下來,又被趙翼帶來的人攔住,他不管不顧地動手,三個人一起上才制住了他。 那是你跟孟衍的仇,為什么要拉其他無辜的人下水!你這個瘋子!此時的黎白狀若瘋牛,身上的傷似乎完全忘了,一點感覺不到疼痛,被反剪雙手壓跪在地上還在用力掙扎。 趙翼很不耐煩,覺得這個囚犯有點太愛搶戲了,他想看的是莊笙變臉,然而每次都是這個黎白的警察表現得比莊笙更激動。 莊笙的臉色也變了,只是比起黎白來,他現在的表現其實都可以稱得上冷靜。 沒有理會發瘋的黎白,趙翼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眉頭微微皺了下,很快又舒展開,他看向莊笙說道:槍殺兩名執法人員,又用假消息將更多人騙入死地,我看你還能怎么幫他洗。你說他是被人威脅,可做下這些事情的都是他自己,你覺得法官能接受這個解釋嗎? 他頓了頓,盯著莊笙愈發蒼白的臉,嘴角向兩邊慢慢咧開,一字一頓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