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9)
迷彩男頓時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如果身上有毛的話此時應該已經炸了起來,我告訴你別亂來,我知道你厲害,但你一個人能對付得了我們這么多人嗎? 迷彩男帶來的人有十來個,個個都有槍,而且氣勢兇悍絕不是普通混混能比。 孟衍掃視了一圈,十幾個人有一小半控制著財哥那伙人,剩下的則全拿槍對著他。周圍到處是堆箱子,但離他最近的至少有五米,而離他最近的槍只隔著半步。 孟衍整個人都沉靜下來,沒有說話。 迷彩男略為得意地說道:如果只有你一個人的話,或許我們這些人不一定能留下你,但現在的你跟以前不一樣。以前的你沒有弱點,而現在的你他的視線往莊笙身上一轉,嘖了一聲。 從這些人突然出現,一直顯得很安靜的莊笙,心里忽地一緊,臉色微有些發白。 迷彩男神情更為得意地說完自己的話。 現在你有弱點,還能像以前那樣橫行無忌嗎? 他說著再次一揮手,那兩人抓住莊笙的胳膊將他拖離孟衍身邊,這一次孟衍沒動,目光緊緊鎖住莊笙隨他移動。 莊笙與他對視,用眼神表示自己沒事。 迷彩男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分出幾個人讓他們帶著莊笙先走,楊譜也帶著自己的人跟著離開了。 孟衍面無表情地看著莊笙慢慢走出自己視線,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不見,他沒有暴跳如雷,也沒有急躁,所有的情緒仿佛都離他而去,變成一道無人可窺測的深淵。 趙翼是吧,現在可以說,玩這么一出想讓我做什么。 迷彩男,也就是趙翼,聞言愣了下,然后摸了摸鼻子笑起來,這不記得我是誰嗎?忽地笑容斂去,臉上的表情轉為兇狠,他瞪著孟衍,咬牙切齒地道。 那你也該記得趙原成這個名字吧?孟衍,當年你害死我爸時,沒有想到有一天會落到我的手里吧! 孟衍漠然看著他,趙原成不聰明,而你則是蠢。 你趙翼氣結,想沖過來動手,被他身邊的人攔下,那人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兩句話,趙翼壓下火氣,狠狠瞪了眼孟衍。 我會讓你跪在地上求我的。說完,他冷哼一聲看向財哥,抬起下巴說道。 現在,我要你把那個人殺了。 他的話音剛落下,孟衍還沒有所反應,財哥氣得差點直接跳起來,我□□mb,你敢殺老子,想過有什么下場嗎?你今天只要敢動老子一根手指頭,包管你走不出濱市! 趙翼皺了皺眉,給了財哥旁邊那人一個眼神。 那人上前一步,在財哥一點沒反應過來時,寒光一閃,還在罵罵咧咧的財哥慘叫一聲,地上多了根血淋淋的小指頭。 趙翼看也沒看一眼,只是注視著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的孟衍,催促他快點動手,吵死了,快讓他閉嘴,別讓他引來警察。 孟衍淡淡看他一眼,只問了兩個問題: 你敢讓我手里有槍?你敢讓我手里有人? 他的話問完,趙翼變了臉色,變得很難看。 他不敢讓孟衍手里有槍,沒有武器的孟衍尚且讓他如此忌憚。如果孟衍手里有槍,就算這里有十倍于對方的人數,他也不敢保證最后活下來的會是自己。 而所謂的人,當然不是指人質,也不是指幫手。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落在這個男人手里,都會被他發揮出最大限度的用處。 所以,孟衍說的對,他不敢。 趙翼面無表情抬起手。 一聲槍響,慘叫聲戛然而止,財哥圓睜雙眼,慢慢倒在地上。 隨后又是幾聲沉悶的響聲,地上多了幾具尸體。 * 莊笙坐著來時的那輛車,不過這次沒有再被戴上頭套,依舊是阿江開車,楊譜坐在副駕駛位,而后座除了莊笙,還有兩個像門神樣一左一右守著他的壯漢。 楊譜依舊用有些抱歉的語氣向莊笙說道:對不住啊,我也是給人辦事的,不過我還真沒想到,你們竟然是警察哦,那位孟兄弟是什么組長,你應該也不是普通人吧? 透過后視鏡,楊譜能看到這位被挾持的人質冷靜地有些過了頭,好像兩邊坐著的是木頭人一樣,而他和阿江只是出租車司機。 他安靜坐著,好像沒有聽到楊譜的話。 楊譜沒有得到回應也不生氣,還挺為莊笙惋惜的,嘆口氣自顧說下去。 其實我也不想為難你們,咱們這也算是立場不同,我有我的兄弟要養,你們有你們的職責要去做。說實話,我其實挺佩服你們這些人民警察的,能為了別人的命豁出命去,我們只有真正的兄弟才會這樣。他頓了頓,加重語氣強調了一次,真的。 這時,開車的阿江也接了句,其實我也挺佩服你們的。 莊笙沉默半晌,忽然開口說道:你們還抓了一個警察,他在哪里? 楊譜露出驚訝地表情,阿江則是脫口喊道:你怎么知道?! 說著差點沒忍住回過頭來看,被楊譜在腦袋上拍了一巴掌才收住動作,避免了一場可能的車禍。 莊笙沒有回答他,只是透過后視鏡平靜地看過來,楊譜有種整個人都被看透的感覺,他張著嘴怔愣片刻,說道: 其實這也不能怪我們,他突然闖進場子里,看到了點不該看的,然后想走他跟你們不一樣,一看就是警察,那我們當然不能就那樣放他離開。楊譜說著,覺得自己還挺冤的,干他們這行的恨不得離警察十萬八千里,不可能主動去招惹,可別人主動找上門來就沒辦法了。 莊笙眉頭微皺,沒有追究他們抓警察的行為,只是問道:他現在怎么樣? 這個楊譜干笑兩聲,等會兒你見著他就知道了。 當莊笙看到黎白時,他明白了當時楊譜為什么是那種表情。 黎白不僅是被抓起來,還被用了刑,身上幾乎看不到一塊好皮,臉上倒是沒什么傷也不知用刑的那人為什么避開臉,專往身體上招呼。 他被像破麻布袋一樣隨意扔在地上,雙目緊閉,陷入了昏迷,莊笙簡單檢查了下,肋骨沒斷,但不知道有沒有受什么內傷。 看著莊笙皺起的眉頭,帶他來的楊譜撇清道:不是我的人打的,怎么說我也是個生意人,是講文明的生意人。 莊笙沒有理他,費力地把黎白搬到床上去,期間楊譜看他實在吃力,主動跑過去幫忙。把人弄床上后,莊笙給他蓋上被子,余下的也做不了什么了。 楊譜看了眼床上遍體鱗傷的男人,搖了搖頭嘆著氣道:我是真不懂你們警察,單槍匹馬就敢闖賊窩,真是不怕死。 大概是被黎白他們的行為刺激到,都不惜自黑,稱自己為賊了。 在楊譜離開前,莊笙忽然開口說了一句話。 你跟那伙人不是一路人,攪在一起遲早會出事。 楊譜腳步一頓,最終沒說什么,隨意地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莊笙看著楊譜離開的背影,眉頭微微皺起,心里并不像外表表現出來的平靜。他知道門口站著保鏢,自己現在相當于被軟禁了起來,也不知道孟衍現在怎么樣了。 正當莊笙心中焦慮不已時,身后傳來一道微弱的聲音。 你跟孟衍也不是同路人,為什么執迷不悟堅持跟他在一起? 第110章 Ⅳ.消失的名畫13 莊笙回頭,看到黎白不知什么時候醒了過來,正睜眼望著他。 你醒了。莊笙臉上一喜,快步走過去。 黎白上下打量莊笙,看出他臉上的喜悅發自真心,也沒有因為自己剛才的那句話而生氣,一時垂下眼眸,沉默下來。 黎白的表情重新變的冷淡,他自己撐著床板慢慢坐起來,莊笙沒有上前幫忙,因為他知道,醒過來的黎白不需要。 黎白坐起來背靠著墻,沒有去看莊笙,除了剛醒時說的那句話,對于莊笙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好像一點都不關心。 他低垂著眼,神情很是漠然,如果不是眼睛還睜著,莊笙會以為他是不是又昏過去了。 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為什么要堅持查那個案子? 對你用刑的人是誰?他想從你這里知道什么? 莊笙連著問了幾個問題都沒有得到回答,不由也沉默下來。 片刻后,他忽然再次開口,平靜地問了一句。 黎白,真正的內鬼真實是你吧? 黎白終于抬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與其說是平靜,不如說是漠然,而他現在抬起頭看向莊笙時,眼底浮現一絲淡淡的嘲諷。 這是你所謂的犯罪側寫? 莊笙沒有因為他的諷刺而生氣,語氣依舊平靜,我對你進行過側寫,但很多地方自相矛盾,所以無法得出一個具體結論。 靠墻坐著的人,收回視線垂眸看著床,低聲冷笑了下。 莊笙不為所動,繼續說道:但你最近的行為很可疑,余生民撞墻而死,死前故意留下黃泉兩字擾亂視線,孟衍和我都因此被移出調查行列。我相信孟衍,他不可能是那個內鬼,而會留下那兩個字,說明死的余生民不過是個用來轉移視線的棋子,真正的內鬼還在警局。 莊笙盯著黎白,一字一頓地說道:剛巧我接了一個委托就和你撞上,而我來到這里的原因,是辛凰向我求助,說你堅持查那個本該移交的案子,然后失蹤了,她希望我能找你。 之前無論莊笙說什么都無動于衷的黎白,身體忽然震了下,緩緩抬頭看向莊笙。 莊笙直視著他的眼睛,你失蹤兩天,沒人在意,是辛凰擔心你出事,給我打電話。 黎白張了張嘴,想說不可能,那個女人從一開始就看自己不順眼,如果他真的消失不見,她應該高興才對,怎么可能擔心他,還請求別人幫忙找他。 但話到嘴邊咽了回去,他知道莊笙沒必要騙自己。 我不是為了查案,是為了找一個人。 沉默好一會兒后,黎白緩緩開口說道,他移開視線沒有看莊笙,似乎是不習慣這樣對人解釋。 我在調查杜海去過的俱樂部時,看到一個人,那人或許和杜海的案子沒有關系,但對我很重要,我必須要找到他。他頓了頓,輕聲補充了句。 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找到他。 莊笙有些意外,想像不到什么樣的人會讓黎白這樣不顧一切,他沉吟片刻后問道:是什么人? 黎白默然,好半晌后低聲回答。 一個本來早已經死去的人。 之后兩人沒有再說話,黎白受了傷,靠在墻上閉目養神,莊笙開始搜查房間,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東西。 在來的路上莊笙的眼睛沒有被蒙住,所以他知道自己現在的位置離碼頭不遠,這里應該是一棟廢棄不久的房屋,被那伙人選來做為臨時落腳點。 門口和窗外都有人守著,每個人都配了槍,而且看起來身手不弱,莊笙懷疑他們很有可能是雇傭兵。 再反觀自己和黎白兩人,他對付三兩個普通人沒問題,但對上這些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沒多少勝算;而黎白,他現在能正常行走都算不錯了。 房間里也沒有什么能利用的東西,可以說是束手無策了。 莊笙面色平靜,抬手摸了下耳朵上的鉆石耳釘。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莊笙正坐在房間里唯一的椅子上閉目養神,門忽然被從外面大力推開,幾個人從外面進來,動作粗魯地抓起莊笙和黎白往外走。 莊笙聽到了一聲清晰的悶哼,轉頭看到黎白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很快又斂去,一臉冷硬。 莊笙皺了下眉,不等他說什么,被推掇著不由自主地來到外面客廳。在看清客廳的情形時,莊笙心里猛然一緊,倏然抬頭看向客廳正中站著的孟衍。 孟衍還穿著兩人分別時的衣服,深灰色的襯衣,最上面的扣子開著,露出微凸的喉結,然后是西裝外套加黑色大衣。他悠然地站在那里,神態顯得有些散漫,而站在他周圍的人則是如臨大敵,緊握手里的武器,視線一刻不敢從他身上挪開。 在看到莊笙出來時,孟衍的目光第一時間投注過來,不動聲色間打量他全身上下,見他沒有無恙這才緩緩勾起唇角笑了起來。 笙笙,過來。孟衍含笑對莊笙伸出手,對于另外一個同樣被帶來渾身是傷的人,他好像完全沒看見。 莊笙微怔,不過還是聽話地向孟衍走去,只是他才走出兩步,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趙翼抬手,帶莊笙出來的人便攔住了他。 這不合適吧?趙翼似笑非笑看向孟衍。 孟衍的視線依舊落在莊笙身上,他仿佛沒聽見趙翼的話,眼中含笑,語調溫柔,再次道:笙笙,過來。 他的無視讓趙翼氣極,孟衍,你現在落在我的手里,還敢這么囂張! 孟衍微微皺了下眉,周圍的人頓時緊張起來,連坐在椅子上的趙翼也忍不住握緊手中槍,差點沒直接站起來。 孟衍無視了一圈虎視眈眈的人,徑直朝莊笙走去。 他的意思很明顯:山不就我,我就山。 莊笙不過來,他就自己走過去。 離他最近的那人下意識抬手去攔。 咔嚓,骨折的聲音。 伴隨一聲慘叫。 滿屋子戒備的人高度緊張,全都舉槍瞄準了孟衍,從看到孟衍后便一臉漠然表情的黎白,瞳孔驟然一縮,甚至條件反射擺出了戰斗姿勢。 莊笙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只有孟衍還是若無其事的樣子,仿佛他剛才扭斷的不是一個成年男人的胳膊,而只是一根甘蔗而已。那人的槍不知何時落到了孟衍手里,他用一根手指挑起,示意自己無害,但包括趙翼在內的所有敵人都沒有放松,全都用仿佛看核彈般的表情緊盯著他。 楊譜和他的小弟守在外面,聽到慘叫探進頭看了一眼,客廳緊張詭異的氣氛卻叫他一愣。視線在正中被包圍卻顯得輕松的男人身上轉了轉,楊譜一頭霧水,不理解趙翼他們怎么對這個叫孟衍的男人這么忌憚。 不就是一警察嗎? 趙翼,你知道我的底線是什么,那你知道,你自己的底線是什么嗎?孟衍慢悠悠問了一句,隨手將那把槍一拋,拋到趙翼懷里。趙翼有些慌亂地接住,臉色難看到極點,好像他接的不是一把槍,而是一顆打射過來的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