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我不打算再照以前的來,雖然我現在只是掛名組員,那邊的事推脫不掉也還是要去,但笙笙你才是最重要的,我肯定會經常伴在你身邊,所以局里有你和我就夠了。你想許解加入?那也無妨。剩下幾個人,則會以編外人員的形式加入小組,只是身份對外保密。 莊笙聽得愣住,眨了下眼睛,就你跟我? 可有可無的許解被完全忽略了。 孟衍微笑點頭,對,就你跟我,現在開心些了嗎? 莊笙大大地點了下頭,臉上笑容燦爛極了,開心! 第7章 Ⅰ.懺悔錄07 第二天來到局里,莊笙一進入大廳就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平時看到會點頭開個玩笑的同事,此時變得特別安靜,相互之間看到了只用眼神示意。 莊笙: 幾個月沒來上班,難道實行言語管制了?彼此之間不能說話,只能道路以目? 黎白前后腳跟著莊笙來上班,正要叫上隊里的人開個會,討論一下在鳳溪村調查到的情況,還沒進刑偵辦公室的門,在走廊外面看到一個意外出現在這里的人,頓時詫異地停下腳步。 黃隊長,您怎么在這里?是有什么公務嗎?辦公室門外的走廊上,一名身穿警服的中年警察站在綠植邊,肩膀掛著兩條銀色橫杠和三顆銀色四角星花,面部線條硬朗,嘴巴兩邊紋路很深,面容和眼神看著就飽經風霜。 黃鳴鶴轉過身來,拍拍黎白的肩膀對他點了下頭,語氣頗為親近,小黎,只是例行詢查,問幾句話而已。問完了就讓你的人歸隊,你該怎么安排工作就怎么安排,不要受影響。 黎白對省廳一直在追捕某個犯罪集團的事有所了解,他在省廳時就曾參與過幾次行動。也知道那次抓捕行動失敗后,上面專門成立了專案組,黃鳴鶴擔任專案組負責人。 聽了黃鳴鶴的話,黎白皺著的眉頭沒有松開,黃隊是調查那起爆炸案件嗎?怎么查到丹藤市來了? 沒記錯的話當時史柯帶領的丹藤市刑偵支隊一直沒有參與省廳的追查行動,只在最后抓捕時出警力協助,卻沒料到踏入罪犯設下的陷阱,參與人員死傷慘重。 警方追查那個犯罪團伙已經好幾年,耗費不少時間跟人力。那次爆炸暴露了雙方互派臥底的事實,安全起見,那邊的內線已經蟄伏起來,這邊的臥底埋得到底有多深卻誰也不知道。沒查清楚的情況下不能再貿然跟進,否則下次再踏入埋伏圈怎么辦? 黃鳴鶴說完看向站在一旁有些懵有些緊張的許解,放緩聲音安慰道:小同志,只是問你幾個問題而已,別緊張,有什么說什么,講清楚事實就行。 許解: 更緊張了怎么辦。 莊笙看出黎白與眼前這名中年高層警官認識,他從此人身上的警銜和黎白對他的稱呼,推測出他的身份。 一級警督,授予正處級,省公安廳刑警總隊副總隊長,黃鳴鶴,7.14公路爆炸案專案組的負責人。 莊笙有心想問爆炸案的詳情,才剛開口,黃鳴鶴擺擺手,似乎很感興趣地認真看了莊笙兩眼,問道:你就是孟衍手底下的那名犯罪側寫師? 莊笙眼睛微微一亮,您認識孟衍? 黃鳴鶴嚴肅的表情有所緩和,露出一點笑容,丹藤市行為分析組孟組長的大名,誰人不知,那可是讓任何犯罪分子聞風喪膽的人物,可惜他已經退出了警界。 他感慨地又說了兩句,莊笙看出他不想多談爆炸案,也就沒有再問。本來這種涉及內鬼的案子復雜又敏感,保密程度很高,輕易打探不到。 只是 莊笙盯著黃鳴鶴的背影,總覺得哪里有些奇怪。 邀請孟衍協助專案組調查?黃隊你 黎白乍然聽到黃鳴鶴說專案組要求助孟衍,一時吃驚喊了出來,面色也不大好看。他皺了皺眉頭,忍下心頭泛起的不舒服感,語調克制地說道:黃隊,內部調查沒出結果前,讓下級部門的警員參與進來,會不會對專案組的行動造成不良影響?而且,孟衍早就離開市局,也一直沒有復職,他現在算是體制外的無關之人。 他這話說的很不客氣,黃鳴鶴聽得卻笑了笑,倒也沒覺得他這是刻意防著孟衍或是故意針對什么的。黃鳴鶴默然片刻,輕聲嘆了口氣說道: 小黎啊,內部調查這塊不歸我管,但我知道,當時的抓捕行動丹藤市刑偵支隊只是協助,主要問題還是出在總隊那邊。明面上說不把內鬼揪出來,不好開展下一步行動說是這樣說,但不可能真的中斷追查。那個組織警方已經跟了很久,你在總隊時也參與過幾次布防抓捕行動,也知道多任罪犯逍遙一天,就多損害一天國家的利益。孟衍這個人跟常規執法者不同,他心中缺少敬畏,對罪犯既無畏懼也無痛恨,說白了,受害者和罪犯在他心里沒有區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最危險的潛在罪犯。 黎白驚訝地張大嘴巴,既然這樣那您還 黃鳴鶴轉頭看著他笑了笑,語調依舊沉穩平和,利劍在手,用得好,殺敵事半功倍;用得不好,反傷其身。關鍵不在于這柄劍,而在于用劍的人。 黎白垂眸不語,沉默片刻后說了一句,黃隊很了解他。 黃鳴鶴擺手笑了笑,了解他的不是我,是丹藤市的老局長,這些話是老局長跟我說的,他還給了孟衍一句評價。 黎白抬眼,眸光微閃,什么評價? 黃鳴鶴神情微斂,凝神目視前方,劍若無鞘,損毀其身;劍歸鞘中,藏盡鋒芒。黃鳴鶴說到這里微頓,嘆息一聲,我以前不明白,后來見過孟衍幾次,終于明白了老局長這句話的意思。 黎白聽后久久無語。 * 出現兩名死者,南明市與鳳溪村兩案合并,移交到市局,陳今仁的尸體也被送到市局的解剖室,辛凰對尸體進行了解剖,確定陳今仁是溺亡。 因為要得急,作為副主任的辛凰不得不親自寫報告。她就坐在解剖室,右手邊放著助理法醫師泡好的咖啡,背后是剛解剖完雖然縫合了卻沒蓋上白布的慘白尸體。 nongnong的困意和長時間高強度的工作讓辛凰鼻子失靈,她無滋無味地喝著咖啡,幾乎是閉眼敲完報告。完了倒頭趴在手術臺睡死過去,卻在半個小時后被人拍醒。 辛姐,新來的那個黎隊長問尸檢報告出來了沒?他馬上開會要用。 一夜沒睡又被強行吵醒的女人,其暴躁程度可想而知。 催催催,催命啊催,他是不是趕著投胎! 來叫人的警員: 惹不起,惹不起。 尸體氣管里有泥沙,可以檢查到水性肺氣腫。為了進一步確認,我把臟器的切片送去專門的罪證化驗室,請求他們幫忙做了硅藻實驗。在肺臟、肝臟、腎臟里面發現有硅藻,和水樣的硅藻進行比對后,是一致的由此可以斷定,受害者為生前入水,也即是說,他入水時還是活著的。 除此之外,檢測到死者胃里含有大量酒精,是不是酒駕自己開車沖進河里不確定,但死前妥妥的醉鬼無疑。死者胃內食物全部成乳糜狀,只有極少飯粒、蔬菜殘渣留存,推測死亡時間應該在飯后四小時,也就是晚上10點到11點左右。以上。 雖然因為睡眠不足而脾氣暴躁,但該做的工作一點不少,也一點都不馬虎。 辛凰面無表情地說完,揚起下巴朝對面翻了個白眼坐下,還是四肢癱在椅子上的坐法,仿佛沒看到對面黎白難看的臉色。 其他人察覺到隊里的法醫和新來的隊長之間暗潮洶涌,都不敢隨便開口說話,生怕掃到臺風尾。只有莊笙仿若未覺,手里握著鋼筆在本子上輕畫,一邊思考著一邊說道: 技術科的同事對死者車子進行了全面檢查,沒有發現第二個人存在的痕跡。因為時間較晚,附近也沒有目擊者,但一個人喝醉酒是不可能自己將車開到河邊的。根據死者車上的空酒瓶可以推測,死者應該是自己將車開到河邊后,坐在車里喝酒,直至大醉。 許解舉手提問:這么確定沒有第二個人嗎?車子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什么痕跡都沖掉了,或許兇手當時就坐在車里,把陳今仁灌醉然后啟動車子才離開。 莊笙搖頭,回答地很心平氣和,車子雖然泡了一夜,但有些痕跡是沖不掉的,比如指紋。痕檢在車窗玻璃、車門把手等地方使用茚三酮試劑,除了死者的指紋外,沒有檢測到第二個人的指紋。 那難道是陳今仁開車到河邊兜風,然后喝醉了,不小心踩到油門,然后就這樣撞進河里被淹死?許解不確定地猜測。 莊笙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許解知道自己說了蠢話,因為他收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鄙視眼神。 兇手不在現場,卻能讓陳今仁自己把自己灌醉,然后開車沖進河里,這不是殺人犯,怕不是個幽靈吧。 不知誰小聲嘀咕了一句,其他人聽到,都有些不寒而栗。再聯想到鳳溪村的周明浩,同樣是沒有第二個人存在的痕跡,卻莫名其妙把自己吊死了,越想越覺得詭異。 眼見會議室的畫風朝靈異方向偏移,一直沉默的黎白終于發話了,面沉如水地掃了在座眾人一眼,除了還癱著的辛凰外,全都板起腰坐直當然莊笙的坐姿一直很端正,他無論行坐,都像棵挺拔的小白楊。 這次的兇手很狡猾,有很強的反偵查能力,現在大家要做的,就是從死者身邊的人著手,找出這個隱藏的幽靈。 許解干笑兩聲,黎隊長,您可真能說笑。 不,還有一樣東西。一直思考著的莊笙忽然說道,所有人朝他看來,他拿鋼筆在本子輕輕敲了兩下,筆帽停在某一行字上。 黎白抬眼看過去,瞳孔微縮。 原木軟殼的本子上,用雋秀的筆跡列出從現場找到的所有物證,筆端指著的那一行,寫著兩個字。 手機。 盡快修復死者的手機,相信能夠從中找到答案。 第8章 Ⅰ.懺悔錄08 散會后各人去忙各自的工作,辛凰掩嘴打著哈欠想趕快回去好好睡一覺,還沒走到門口被黎白攔住。 你剛才提到,去找外面的罪證化驗室做鑒定了?是哪個化驗室? 辛凰覺得自己跟這位新來的隊長真是八字不合,不然他怎么老跟自己過不去呢?沒見她困得眼淚都出來了嗎? 黎大隊長,你放心,我找的是正規的罪證化驗室,做出的鑒定不僅合理合法,還相當權威,就算拿到公安部的司法鑒定中心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刑偵隊雖然有自己的刑事技術部門,負責包括拍照、提取保全物證和痕跡、尸檢等在內的工作,但如果遇到專業性強的檢驗工作,比如毒物檢驗、微量物證鑒定、槍彈物證檢驗等,則需要將檢材送到合作的司法鑒定中心進行鑒定。 而罪證化驗室是私人性質,能夠擁有自己的化驗室,不僅要求自身專業技術過硬,更重要的是,要有足夠背景和資源。這樣的化驗室除了接受相關部門委托進行物證鑒定和現場勘查外,還面向社會服務,只是,項目服務費用較高,非一般人所能承擔。 黎白之所以攔著辛凰專門問她,就是擔心這筆服務費支隊恐怕承擔不起,而他更不喜歡自己的隊員擅做主張。 黎白越想,眉頭皺得越深,據我所知,國內私人開辦的罪證化驗室只有一家。 辛凰抹掉打哈欠打出的眼角淚滴,不怎么地意地對他扯出一抹假笑,巧了,我所知道的好像也只有一家,不會我們說的是同一家吧? 黎白沒理會她的東拉西扯,徑直問道:你去找化驗室作鑒定,為什么沒事先和我打報告? 辛凰斜睨他一眼,因為濃重困意而耐心耗盡,為什么要跟你打報告?哦,向你打報告申請經費是吧?放心,不走支隊的賬,老娘自己出的錢,不勞黎隊長費心。 黎白臉色難看,憋了半天,硬擠出一句,這是支隊的案子,用不著你自掏腰包。 我有錢,我樂意。 叉腰甩下這句話,辛凰撩了撩頭發,瀟灑離去。 下午的時候,陳今仁的妻子孫紅來到警局。 孫紅是陳今仁在丹藤市唯一的親人。從發現陳今仁尸體并確認他的身份后,警方第一時間打電話通知他的妻子,孫紅說自己回了老家,一直到今天才趕回丹藤市。 從調查的情況來看,陳今仁的妻子孫紅,原來是在歌舞廳工作,與陳今仁也是在歌舞廳相識,被陳今仁看中,陪了他幾次。后來兩人結婚,孫紅洗手不干改邪歸正,成為一名很盡職的家庭主婦??墒沁@樣盡職的家庭主婦,卻在接到丈夫身亡的消息后表現地那么平靜,半點悲痛沒有,還在電話里跟打電話的警員好聲好氣地商量買哪天的票回,抱怨火車票難買之類的。 陳今仁死的時候孫紅不在丹藤市,但從現場來看,莊笙推測兇手很有可能遠程cao控完成殺人目標,所以暫時也不能排除孫紅作案的可能。 莊笙看過孫紅的照片,濃妝艷抹版本的,所以他在看到樸素版本的孫紅時差點沒認出來。再聽她一開口,帶著nongnong鄉音的普通話整個一剛從地里干完活回來的農婦。 警察同志,我是陳今仁他老婆,你們給我打電話說他死了,是讓我來把他的尸體領回去么?那現在我來了,尸體擱哪兒呢? 莊笙: 看著孫紅一副我就來領個東西領完就回的表情,莊笙有點不知該怎么開口。他仔細觀察孫紅,看她臉上有第一次來警局面對警察的拘束和緊張,卻沒有半分悲痛,隱隱還有種放下了什么的輕松。 孫紅女士莊笙聲音清淡地開口。 哎呀警察同志,叫啥女士,直接叫我名字得了。我被人喊過小姐,還沒被人喊過女士呢,文化人就是不一樣,會說話,長得還這么體面。孫紅絞著雙手,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 莊笙頓了頓,孫紅女士,你最后一次見到你丈夫是什么時候? 你說陳今仁吶,我不管他,他也不會告訴我他去哪兒了干啥事了,就著家的時候我會伺候他,給他洗衣做飯什么的,他上次回家大概有半個多月了吧。孫紅勾著手指頭數,每次回來都會給我生活費,不多,就兩三百,老摳門了。上次他在家呆了三天,花掉一百多,走的時候又給了我兩百。我自己一個人在家時,每天用二三十塊錢,生活費用完了他還沒回來,我就回老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