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
簡單自我介紹后,沒有什么激勵言辭鼓舞士氣,新隊長一秒進入工作狀態,仿佛他不是今天才調來,而是一直在這里工作一樣。 新隊長站在眾人前面,兩手撐在桌面,掃視圍坐辦公桌的人一圈,問:所有人都在這里了嗎? 許解左右看看,見沒人回答,只好自己站起來,報告黎隊長,隊里的側寫師在休假。還有辛法醫,去省廳開會了。說起來,黎隊長不是從省廳來的嗎?說不定你們見過也不一定啊。 黎白眸光微閃,意味不明地念了句,側寫師他抬頭看向許解,抬起一只手往下壓了壓,示意許解坐下。 情況你們應該都已經清楚,之前在配合省廳抓捕毒犯的行動中,消息不慎泄露。犯罪分子在行動組必經的路上埋了炸藥,故意在行動組經過時引爆,致使行動組傷亡慘重,史隊長也因此身受重傷。 這次上面派我來,暫代史隊長職務,除了負責支隊的日常工作外,還需要繼續配合省廳調查此次爆炸事件。 許解聽到這里,舉手打斷,那個,黎隊長,所有物證都已經移交省廳了。還有,我們配合調查,是只查爆炸一事,還是查整個犯罪集團? 黎白頓了頓,淡淡地問,有備份嗎? 許解:沒有。 這兩天兵荒馬亂的,誰還管得了那么多啊。 許解說完有點怕黎白生氣,就多解釋了兩句畢竟這人是新來的不了解,更何況還是從上面調派下來的,說不定上邊有人,隨時可以給他穿小鞋。 黎隊長,此次爆炸事件不在我們的管轄范圍,如果要調取物證,需要向上面打報告。 黎白擺擺手,情緒看不出什么波動,這事我來解決,你把所有信息資料匯總一下。至于配合調查的事,就手頭資料進行分析挖掘,不必過于深入。 說這話時,他特意看了許解一眼。許解暗自撇了下嘴,覺得這新來的隊長上頭有人就是不一樣,就是太一板一眼,有點不太好接近。 新隊長來了不到半小時,一片混亂的辦公室重新變得整齊有序起來。專管刑事這一塊的沈副局長過來看到時還愣了下,他本來是要給大家介紹新任隊長的,結果看到黎白自己走馬上任,已經參與工作了,不由感到滿意。 不愧是總隊來的骨干精英,業務能力很強嘛。 沈副局欣慰地想。 小黎啊,丹藤市正值多事之秋,你是臨危受命,有什么困難盡管開口,能解決的我一定幫你解決。當然,我相信在你的帶領下,我們市局的刑偵支隊一定能越挫越勇,無論什么困難都會克服的。沈副局拍了拍黎白肩膀,一副對他寄予厚望的架勢,支隊的同志都是好同志,你不要有壓力,我相信你。 說完又拍了兩下,黎白以立正的姿勢筆直站著,身形紋絲不動,多謝領導教誨,我一定努力,不辜負領導的期望。 沈副局笑得眼睛瞇起來,哎呀,不要這么嚴肅嘛,我就是隨便過來嘮嘮。好了,你們忙,有什么事可以隨時找我。 目送領導離開,黎白轉頭看向旁邊情緒似乎有些低落的許解,史隊長在哪家醫院? 許解一下沒反應過來,嗯,什么? 黎白看著他,認真地重復一遍,之前在爆炸中受傷的史柯隊長,他住哪家醫院,我想去看望一下他。 許解: 許解心情略為復雜,他從一開始就跟著史柯,感情自然更偏向這位刑偵支隊前隊長,對空降的新隊長多多少少有些抵觸。加上對方一來就擺出強硬姿勢,作風與前隊長截然不同,也讓他很不適應。 而副局長來了,更是一句沒提前隊長,讓許解很有種但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傷感,為史柯感到不值。 但原來,這位新來的隊長,也不是那么沒有人情味啊。 黎白正要讓許解帶著他去醫院,結果剛走出辦公室,沈副局迎面走了過來,神情頗為嚴肅。 哎,小黎啊,南明區今天發生了一起小車墜河岸案,初步判定是司機酒駕出的意外。但剛才分區的老羅打來電話,說這個案子可能有些特殊狀況,你帶人去看看吧。 老局長說完拍拍黎白肩膀,一副對他委以重任殷切關懷的模樣,按理說你今天剛上任,本該先熟悉熟悉環境,再叫上隊里的同志為你接風。只是案情如火,隊里又是現在這么個情況,需要有人來挑大梁,就只好先委屈你一下,之后再給你補辦接風宴。 黎白站得筆直,聲音沉穩,這是我應該做的,職責所在,不敢言委屈。 好好老局長滿意地笑起來一臉褶子,那你便去吧,看看是個什么情況。 黎白一事不煩二主,便帶著許解去了案發地點。 此時車已經被撈上來,河岸拉開警戒線,線外站著許多圍觀群眾。 尸體被拉去了南明分局,涉案車子停放在河岸邊,現勘人員正在拍照取證?,F場指揮的是南明分區的刑偵大隊長羅全,一個有點禿頂的肚子微凸的中年男人, 黎白過去做過簡單介紹,略過寒暄,直接問案情。 羅全指著車里的酒瓶子說道:看這些空酒瓶想來車主喝了不少,尸體拉回去做了初步尸檢,也檢測出死者體內的酒精含量超標,看起來就是一場酒駕的意外事故。 黎白認真聽著沒有發問,因為知道羅全肯定還有下文,果然他眉頭一皺,疑惑地說下去,可是我們在死者胸口發現刻著幾個英文字母,看起來也不像刺青,而且剛刻上去沒多久,這就有點奇怪。目前不確實那刻字跟死者開車墜河有沒有關系,但本著大膽猜測,小心求證的原則,咱不能錯判一個案件,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兇手。 黎白:刻的什么? 羅全拿出手機給他看照片。 只見死者被泡得發皺發白的胸膛,排列著幾個整齊的英文字母。 Ksama 第3章 Ⅰ.懺悔錄03 雪白的床單上,陷入沉睡中的人身上連通著各種儀器,大半個腦袋纏著厚厚的紗布??諝庵袧M是醫院消毒水的味道,除了儀器發出的些微聲響,倒是安靜得很。 莊笙本來是個喜歡安靜的人,此時卻覺得安靜得有些過分。 做為市局刑偵支隊前任支隊長,史柯在執行公務時被炸傷,生命垂危,經過搶救前兩天才剛從重癥監護室轉到普通病房。生命體癥已經穩定下來,然而人一直昏迷不醒。 爆炸時,一片炸.彈碎片穿透顱骨,能夠活下來已是萬幸。什么時候醒,醫生沒有把握,甚至,能不能醒來,也是未知之數。 那天,史隊接到命令,讓他帶隊去桐遠鄉協助省廳實施抓捕行動。整個行動是由上面指揮的,我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有一伙犯罪份子在桐遠鄉聚集。這伙罪犯兇悍異常,還佩帶武器。上頭下了死命令,一定不能讓無辜群眾卷進來,所以必須謹慎,爭取在犯罪團伙沒有察覺前完成布控抓捕。 莊笙的手機開著,正與許解視頻通話這是許解知道莊笙來醫院看望史柯后,硬求著他開了視頻,說是自己正在查案沒空過來,只能通過視頻看看隊長了。 他給莊笙說著自己了解的情況,說到這里聲音低下去,屏幕上看見黑色的腦袋也耷拉起來。 誰也沒想到,史隊他們還沒有進入桐遠鄉,就在半路遇到伏擊,一場連環爆炸帶去的人死了將近一半。據說行動組分了四個小隊,除了史隊所在小隊外,另外一隊也遇到了爆炸。事后沒有搜查到任何線索,炸.彈是事先埋下的,有人特意守在附近等行動組的人經過再引爆,炸.彈一響人就離開了,現場也沒有找到任何目擊證人。 莊笙聽后沉默片刻,聲音有些干澀的問道:既然犯罪分子提前設伏,那就說明行動組的路線暴露了是怎么確定犯罪團伙在桐遠鄉的? 許解頓了下,回答地有些猶疑,據說是線人透露的情報。他抬頭看向莊笙,眼睛紅紅的,爆炸事件后,上頭成立了專案組,我也想去,可是我的資歷和能力都不夠格隊里夠格的,不是死就是傷,莊博士你又在休假,我們、我們連給隊長報仇的人都沒有。 強忍許久的淚水終于從眼眶滑落,許解拿手背一擦,偏過頭去,似乎不想讓莊笙看到他哭的樣子,從我進隊后,隊長一直幫我,雖然經常會挨罵,但我知道那都是為我好。史隊拿我當弟弟一樣看待,我闖了禍他雖然嘴里罵得兇,卻會一力替我承擔?,F在他出了事,立馬有人替代了他的職務,而我什么都做不了,想查都無處下手。 聽著許解壓抑的哽咽聲,莊笙心里有些發堵,望向無知無覺躺在床上的史柯。想起最后一次見面還是在他與孟衍的婚禮現場,那時鮮花伴隨歡笑,史柯還打趣他們來著。 那時候,誰又能想到再次重逢竟然是在醫院。 莊笙心里有些難過。 但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所以他很快收拾心情,將情緒掩于心底深處,冷靜地分析。 很明顯,行動泄密是警方這邊出了內鬼,只怕專案組在追查案件前,會先篩一遍內部人員。這種涉及規模犯罪集團的案件,向來會有臥底和線人,利害關系糾葛,錯綜復雜,水深得很。又是省廳直接負責的大案,不是你一個小小刑警能輕易涉入。許解莊笙通過屏幕眼神認真,我勸你,不要輕易去碰觸這個案件,既然成立了專案組,你要相信專案組同志的能力。 許解雖然還是心有不甘,但看莊笙態度堅決,也不情不愿地點頭答應了。 * 黎白從現場回來后,招集隊員開會,雖然那是南明分區的案子,但市局支隊也有指導督責之權。當然還有最主要的原因,黎白作為新任隊長,想借這個案子來探探隊里的人性格和能力,在實際查案過程中會很容易看出來。 讓許解在大屏幕上放案發現場的照片,再簡單介紹了案情。黎白坐在最前排的椅子,望向其他人沉聲問:各位有什么看法?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時沒人發言。 黎白掃視一圈,忽然眉頭微皺,那位法醫和側寫師,還沒來上班嗎? 其他人感受到新隊長低沉的氣壓,都低著頭不敢隨便搭話,許解硬起頭皮舉手回答,莊笙博士去醫院看史隊長去了,至于辛姐,應該是今天回來。 黎白皺著眉沒說話,其他人也大氣不敢喘,大家低著頭在底下相互遞眼神。 新來的老大怎么個路數? 不知道,反正肯定不好惹。 唉,懷念史隊。 懷念史隊。 在隊員們被高壓逼的用眼神交流時,外面的過道傳來高跟鞋敲在地板上的清脆聲響。 嗒嗒嗒 清脆而富有節奏。 會議室一片靜默,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辛凰走了進來,看到里面坐滿人,挑了挑細長的眉,嘴角帶笑。 哎大家開會呢,我沒遲到吧? 她一邊隨意地說著,一邊踩著高跟鞋款款走進來,就近找了個空位置拉開椅子坐下。視線一轉,對上黎白看過來的眼神,辛凰怔愣一下眉梢微挑,隨即笑開了。 哦,這就是新來的隊長,失敬失敬。 嘴里說著失敬,身體卻懶洋洋靠在椅背上,翹起腿,腳尖一晃一晃的舒服得仿佛躺在自家客廳的沙發上,哪有作為一名辦案人員的嚴肅認真! 黎白雙目中流露出明顯不滿,視線往這位落座的副主任法醫師身上打了轉,心中的怒火更是蹭蹭往上竄。 他來之前看過隊里成員的資料,有大概了解,這些人里,有兩個人讓他看了皺眉頭:一個是醫生世家出身的女法醫辛凰,短短五年間從法醫士升至副主任法醫師;一個是留學歸來曾在FBI實習過的側寫師莊笙,三年時間不到破獲好幾起大案要案,目前出國休養。 再來看眼前這個女人,一頭波浪長發,黑中帶紅,用一根檀木簪子隨意挽起,臉側落下一綹,隨著她晃腳的動作輕輕飄動;白色大褂松垮垮套在身上,袖子卷到手肘,衣服的排扣全部沒系,敞開著露出里面的緊身包臀裙。 這看著分明就是一個富家子弟的紈绔作派,簡直法醫中的敗類,哪里有一點人民警察的樣子! 黎白閉了閉眼,在心中運了會兒氣,壓下翻騰的怒火。 許解感到會議室的氣壓更低了,偷偷看了眼前排對坐的黎白和辛凰兩人,將自己努力縮成一只鵪鶉。 死者的身份已經查明,陳今仁,39歲,一個小包工頭,已婚,無子。手底下有一個施工隊,專門給人蓋房子,也管裝修。曾經離過婚,與前妻育有一個女兒,現在的妻子叫孫紅,并不在丹藤市。初步判定是溺亡,檢測到死者體內含有大量酒精,所以初步推斷為醉駕意外落水但目前還不排除他殺的可能。 黎白說完掃視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斜靠椅背的辛凰身上,死者的社會關系有待繼續深入調查,目前最重要的線索就是死者的尸體,尸表并無明顯傷痕,分局那邊給出的結論是意外身亡法醫同志怎么看? 喝,挑釁老娘。 辛凰把長腿一放,身體坐直,便要拍案而起。 我是法醫,給死人動刀的那種,尸體沒看到,就給一張破照片,讓我開天眼吶。 這不是意外,是蓄意謀殺。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會議桌前的人一齊轉向門口,除黎白外所有人都露出開心表情。 莊博士! 小笙笙! 門口,白衣黑褲的青年長身而立,像一株生長在崖壁的挺拔青松。清冷秀雅的臉上本無什么明顯表情,在看到屋里眾人熱情的反應后,則露出淡淡笑容。 各位別來無恙。 無恙無恙,見到你,有恙也變無恙了。 屋里眾人樂呵呵地說著,還有人探頭往他身后看,那個,莊笙你回來了,孟二哥呢? 莊笙笑容微斂,二哥還有些事情要處理,過些時間再回。 大家又七嘴八舌地問起他休養的事情,恢復得怎么樣了?國外玩得好不好?這次回來是只看看他們,還是辦復職回來上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