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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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興文頓時有了精神,探頭出去看了眼眾人,問道:麻煩大家,請問村里有哪戶人家是叫真沉安的嗎? 真沉安? 這名字怎么那么別扭,咱們村有叫這名的嗎? 不過你可別說,雖然別扭,但聽起來還有幾分熟悉呢。 李老三咂了咂嘴:真沉安?村里就一個叫安子的吧?你們要找的莫不是鄭成安? 鄭成安?王二又念了一遍,高興地叫道,沒錯,就是這個名。 接著繼續問道:那您知道他家在哪里嗎? 李老三指了一個方向,卻又馬上把手拐了回來,皺眉道:不過他家現在應該沒人,你要去找他的話,直接去地里更方便。 李老三把具體的方位告知給他們,然后聽到馬車里鉆出來的嬌貴的小公子沖他道了聲謝,接著馬車緩緩動起來,離開了此處。 車篷上的布料在熾烈的陽光下閃著細膩的光澤,李老三眨了眨眼,感慨道:乖乖,可真不愧是大戶人家,連馬車上用的料子都比咱最好的衣裳金貴。 說完他又忍不住疑惑,撓了撓頭,問旁邊的人,你說這么富貴的人家找鄭成安,是做啥呢? 他知道自己邊上站了一個人,看到了地上的陰影,轉頭打算問他,結果就看到了不善言語的張栓,張栓慢慢地抬起頭,神色稍顯木楞,李老三立即把頭扭了回去。 嗐,咋還問錯人了呢。 耿老頭,你離他家近,你知道什么嗎?李老三笑嘻嘻地問。 耿老漢也正稀罕著呢,這鄭家和他們村里其他人家沒有什么不同,祖上八輩貧農,咋就突然和人富貴人家搭上關系了呢? 耿老漢搖了搖頭:這我哪知道呢,誒,你不是和鄭大山關系好嗎?問問他去。 李老三也正想去湊湊熱鬧,聞言便道:那行,等我把這擔麥子放家就去。 這種封閉的山村里面幾年出不了一件大事,更別說是這種金貴的富裕人家,村里驟然來了打扮言行都華麗富貴的人,頓時一傳十十傳百,議論紛紛。 * 鄭成安直起腰,用衣袖擦了擦額上的汗,斗大的汗珠頓時湮濕了一片,這農活可真不是好干的,其他三人圍的地盤都比他的大,然而此刻他們的進度也已經超過了他。 他們似是已經習慣了做活,埋頭下到地里不喊苦不喊累,吭哧吭哧地割了一束又接下一束,鄭成安不想被他們比下去,把手心里快要松開的布條,重新打個結,又握住了鐮刀。 剛開始第一天他不懂,直接用自己細皮嫩rou的手心握住鐮刀,僅僅一天下來,他的手心就磨出了通紅的血泡。 當時連星在油燈下面拿著燒過的針給他刺破血泡,眼圈都紅了,還心疼地對他說:明天你在家里好好歇著,剩下的放著我來。 鄭成安怎么可能同意這樣的話,那豈不是顯得他太渣了! 他伸手一捉,握住連星的手,連星的手比他要粗糙得多,手心有些硬,但一天鐮刀握下來,并未在他手中留下任何痕跡,他有些好奇地問:怎么你的手就沒事? 連星有些害羞的把手縮了縮,他的手實在太丑了,我、我習慣了就沒事了。 鄭成安仔細一瞧,確實如此。 連星手心比自己多了厚厚的一層重繭,黃黃的,用手指掐也掐不動。 鄭成安放開手,讓連星接著給自己挑,看著連星垂眸認真的模樣,道:既然這樣,那等我也習慣了就沒事了。 回過神來,他隱隱聽到遠處有什么人叫嚷的聲響,但他沒有在意,左手抓住一把麥稈,酸澀的右臂繼續提著鐮刀把它割了下來。 又割了好幾把,那道聲響也越來越大,鄭成安蹙緊了眉。 他怎么聽著這聲音這么像喊他的呢? 結果真是叫他的。 不過聲音沒有馬車來得快,又許是遠處的村民看到那人已經找到了自己,就不再叫喊,鄭成安站在田里,疑惑地看向那架華麗的馬車。 賀家祥叫王二把馬車停下,葉興文倒是想下車被賀家祥給按下了。 鄭成安和伙計王二僅是一面之緣,或許回到當初的書鋪里他能認出來,但此時王二早已換掉了在書鋪的一身衣裳,今日是一套全新的打扮,故而鄭成安看著幾人衣冠楚楚,文質彬彬地向自己走來,問:二位有何貴干? 賀家祥看到眼前這個顯然農夫模樣的男子愣了一下,那話本寫得才華橫溢,字里行間用詞飽含情緒,他本以為寫這書的是某個村里的清貧秀才,最差也是個普通的讀書人,整日坐在家中搖頭晃腦的那一種,但沒想到寫出也令他驚嘆的《星月大陸》的著者竟然也是會挽起袖子在烈陽下割麥的人。 賀家祥僅微怔一下,接著便向前走了幾步,自報家門道:在下乃明德書坊的管事,不知您是否于前幾日送來過兩冊話本? 四周有些嘈雜,賀家祥知道自己的前后左右圍了不少湊熱鬧的村民,不欲把所有的事情都在此全部公開,便說得糊涂了一點。 鄭成安恍然。 竟是編輯主動來找他簽約了,也怪他,說了第二日便去問詢結果,竟生生拖到了今日。 鄭成安難得有些赧然,道:抱歉,家事繁忙,以致未能如約前去。 不妨事。賀家祥自是能夠理解,只是 他看了看這大片的麥田,耳邊還隱隱能聽到身后村民對他身上衣物和馬車價格的猜測,欲言又止道:那現在是否方便繼續商談?鄭成安看見了對方一塵不染的黛藍色錦袍,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道:方便方便,麻煩管事先行一步,我稍后就到。 順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盡頭處右拐,一直到右手邊有顆高大的榕樹,對面就是我家了。 馬車很快離開,鄭成安對家里其中三人簡單說了一下,自己就先行離開,他們收拾一下田里的東西稍慢一步也跟著回去。 上了田埂,鄭成安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姿態有多么不雅:衣裳的下擺他嫌礙事,卷了卷塞到了腰帶處;衣領扯開,衣袖卷起用來散熱;下褲因為累極時席地而坐,沾了不少土漬。 鄭成安趕緊拍了拍自己身上,打掉那些塵土,接著收攏衣襟,放下衣袖,重新系了系腰帶。 這時卻有村里人圍了過來。 第20章 契約 郭力好奇地湊過來,問:鄭成安,那大人是來找你干嘛的??? 旁邊也有其他人跟著湊熱鬧說:就是就是,那么漂亮的衣裳,可得不少錢吧。 就知道漂亮衣裳,你看到人家那馬車沒,知道一匹馬得多少銀子嗎? 值多少錢你們回頭再說,鄭成安你快說說,人家找你干啥??? 咱們好歹都一個村的,你可不能有啥賺大錢的機會憋著藏著不給大家說哈。 鄭成安被這番狂轟亂炸喊得頭昏腦脹,額角直跳,他敷衍道:這、這我也不知道啥事啊,人家就說了等著我回家去談,現在該不會已經到了吧?哎呀,等久了人家會不會走??? 郭力著急道:那還等什么,趕緊回去啊,可別讓大人等急了,誒,你們都讓讓,趕緊讓安子先回去再說。 鄭成安順利逃脫,路上的時候腳步飛快,旁人見他那么急躁便也不好意思叫他了。 等他回去的時候便看到自己家門前停著那架馬車,馬車旁又多站了一個穿著艾青長衫的人,遠遠看去長身玉立,蕭蕭肅肅,有種世家公子哥的感覺。 走得近了他就看到那管事的一手放在身側,一手攬著那人的腰,頓時便明了這又是一個雙兒。 這還是他除了連星外第一次見到不自作嬌柔,矜貴公子般的雙兒,不好把目光放在別人身上,便對賀家祥道:抱歉,在下腳步慢了些。 接著便拿出鑰匙,開了大門。 幾人一同進去。 鄭成安和賀家祥對坐在堂屋,鄭成安只給他們每人倒了一碗粗糖水,道:家中粗鄙,別無長物,煩請見諒。 葉興文好奇地嘗了一口,結果差點噴出來,這味道確實粗鄙,整個碗里飄著焦紅的糖色,然而端起來才能看到碗底還有無法化開的黑渣,味道是一種淺薄的甜,有些齁人。 雖然不好喝,但他知曉禮儀,進了嘴里就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賀家祥指尖在桌面敲了敲,道:鄭兄把那兩冊話本送到我們書坊,是怎么想的呢? 鄭成安笑了笑:我就開門見山了,既然管事愿意不辭辛苦來村里找我,定然是那兩冊書有吸引您的地方。 賀家祥不置可否。 鄭成安接著道:我既是已經寫出了書,自然是想賣的,單憑我這家境,管事也能看得出來。 所以,管事可否說出您認定的價格,咱們好生商談一下。 沒想到這人竟是如此直接,默了一下,賀家祥介紹道:明德書坊向來明碼標價,一般分為兩種方式,一種是單本定價,價高者能至數兩,一旦銀貨兩訖,著者便不能再參與書坊后續盈利。 頓了頓,他又道:當然,若是連本錢也收不回來,書坊也不會糾纏著者。 鄭成安眨了下眼,明白這是他說的買斷價格,一次性付款,但后續賣多賣少全和自己無關了,除了能享個署名權,其余權利皆和自己無關。 他從不打算用這種方式就賤賣了自己的心血,哪怕最初撲街時也不會做,鄭成安靜靜等著他的第二種方式。 這第二種方式嘛,著者和書坊五五分賬,著者負責寫,書坊負責印制和銷售,憑賣出的數量分賬,弊端在于假如賣不出去,著者可能只會掙得幾文錢。賀家祥定定地望著鄭成安說,希望他能聽懂自己話里的意思,最好選擇第一種合作方式。 想來以鄭兄的家境,若是想補貼家用的話,這第一種自是最合算的,待會立了契約之后我立刻便能將款項結清,還望鄭兄仔細考慮一番。 鄭成安卻絲毫不猶豫地說:我選第二種。 賀家祥愣了一下:鄭兄? 鄭成安笑道:管事也看過我的文了罷,毫不夸張的說,我還從未見過有人開拓出這種題材的話本,新奇是其一;且和書坊的話本比起來,在下的故事構造和文筆質量應當是不差什么的,這是其二。 我不是什么自大的人,只是覺得自己這篇話本,哪怕選了第二種,至少也能掙得和第一種差不多少的銀錢吧?管事覺得呢? 賀家祥被他條理清晰的闡述折服,他還是以貌取人了,竟然覺得這樣的小門小戶之家長出的人就不懂這些,會偏信自己的分析和勸誡。 和聰明人打交道著實爽快,賀家祥這個平日里舌燦蓮花的人此時對著鄭成安竟沒了話,他想了想,果然不愧寫出那般世界架構的著者,既然鄭兄這樣選,那咱們便立契吧。 不過賀家祥提醒道,簽了這契可就不能反悔了,除了現在的這本,每逢月中你還要再交出新的一本出來,鄭兄可能保證? 這有何難,我現在就能交出兩本來呢。鄭成安別的不說,更新能力是絕對自信的。 現在就有兩本?!賀家祥還沒說話,葉興文就興奮地站了起來。 甫一起來,他才發覺自己的失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默默道:抱歉,我 鄭成安輕笑出聲,道:無妨,管事和夫人稍作片刻,我去去就來。 鄭成安一離開,葉興文就害羞地埋進賀家祥懷中,紅著臉軟軟道:丟臉死了。 賀家祥摸摸他的頭,笑道:沒事,這不正合了你的意嗎,人家都給你拿新的去了。 鄭成安回到屋子,找出自己新寫好的那兩冊才后悔了,無他,這還僅是他自己用簡體字寫好的草稿版,字又大又丑,沒有連星手動謄抄一遍,現在根本無法見人。 鄭成安甚至想回溯時光,就當自己沒說那句話,可是不行,外面兩人還在等著他,他只好磨磨蹭蹭地摸了出去。 鄭成安臉上掛著臊,強裝鎮定道:就這些了。 葉興文和賀家祥分別拿起一本。 剛掀開一頁,兩人的臉色就變了一變,互相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讀出同樣的意思:這字你看得懂嗎? 鄭成安看兩人面色有異,只得尷尬地咳了一聲:這些,只是草稿罷了。 葉興文沒按捺住好奇心,可這和你拿過來的話本上的字體毫不相似啊。 當然不一樣了,那些皆是我夫郎替我謄抄的,自是工整非常。說起這個,鄭成安便無比自豪般仰起了頭,正巧他聽到了大門處傳來的聲響,便喊道,連星,快過來。 連星還以為他喊自己有什么事,放下肩上挑的小麥快步走了過來,但剛走到堂屋前,他就頓住了腳步。 堂屋的房門大開,他站在外面能清楚看到里面光鮮亮麗的幾人。 尤其是今日來的兩位貴人,他們衣著華麗,纖塵不染,渾身上下連頭發絲兒都透露著精致,他們處在屋內,就像發著光的夜明珠似的溫潤如玉,和粗陋的屋子格格不入。 在他們的對比下,連星越發覺得自己粗鄙不堪,他踟躕了下,眼前熟悉的屋子令他不敢踏入。 但他卻聽到屋內鄭成安明顯驕傲的聲音,我夫郎的字寫得可漂亮了,小巧又工整 連星被他說得臊紅了臉,也沒心思自我鄙薄了,連忙進去小心拽了拽鄭成安的衣袖。 別再說了。 他有自知之明,那明明是最普通,甚至是稍顯劣質的字體竟也能拿得上大堂來談論,這讓他整個人都有些惶恐不安。 葉興文看出了身材高壯似男子的雙兒一心全瞧著他的夫君,內心似是有些羞赧和不安,他對鄭成安印象更好了不少,輕聲細語地對連星道:確實如此,我最初見到這書的時候便是被這字給吸引的,怕是許多男子也達不到你這般的工整。 葉興文這話并不全是客套,連星的字確實好看又工整,只不過能明顯的看出來是照著印制的字體臨摹而練的,沒有屬于自己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