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就跟莫老板說過，高考過后就不做了。

    哦哦，那就好。韓今點點頭，有恩報恩是中華傳統美德，程曦這樣也無可厚非。何況，很快就高考了，就也還行？

    當天下午課間，洛凡凡找到程曦，詢問他跟展遇之間的關系。

    涼亭里，狂風呼嘯而過，吹動衣擺飄揚，二人對峙而立，頗有種劍拔弩張的意味。

    但其實，這僅僅是洛凡凡一個人的錯覺。事實上，程曦只是插兜站在他對面，對他張牙舞爪想要得知的事情冷眼旁觀。

    你你到底跟展遇什么關系？你不是喜歡韓今嗎？為什么要抓展遇的手？

    程曦：糾正一下，那是握，不是抓。

    原本冷淡如冰雕的臉在聽到韓今的名字時有了一絲松動，不知想到了什么，程曦嘴角微微上揚，在洛凡凡氣急敗壞一掌拍在石桌上時，淡淡開口：

    他讓我幫你補習。

    話音落，程曦轉身離開涼亭，恰逢上課鈴聲響起，洛凡凡震驚之下，竟是忘了繼續追問。

    學校教學樓附近的涼亭里，冷風呼嘯吹打在韓今的臉上，在他的面前，是一身黑色風衣的晏默行。

    我已經派兄弟跟著了，小老板，要動手嗎？

    韓今緊緊一閉眼，再睜開時表情無奈：

    晏哥，如果綠毛男生不主動招惹，就偷偷跟著好了。

    這可是個法治社會啊晏哥，能不能有點兒良民的覺悟？

    據晏哥說，綠毛男生今天偷偷摸摸去退會員卡里的錢，全程不超過五分鐘。

    他和晏哥都覺得綠毛男生可能惹了什么人，才不打算繼續去臺球館。

    這時，一道讓韓今聽了條件反射想跑路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韓今循聲望去，果然是那個他討厭的慕之遠。

    韓今。慕之遠右手插兜，左手拿著一本教案，神情淡漠疏離，卻又隱隱有種欣喜感，很矛盾的兩種情緒交錯在一起。

    而他落在晏默行身上的目光，帶著天然的抵觸。

    學校里不允許有外人在，你是誰？慕之遠聲音冷冷的。

    他是我保鏢。韓今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他微抬下巴眼神不善的回瞪慕之遠。

    保鏢?。?！怕了沒？

    晏默默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真心實意，韓今微微皺眉，搞不明白他笑什么。

    上課之前離開學校。慕之遠留下一句話，抬腳離開了涼亭。

    待慕之遠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晏默行收回炙熱酸澀的目光，對韓今小聲說：

    小老板，我先跟你報備一下，我不能打慕之遠。

    ??？

    對上韓今疑惑的眼神，晏默行心虛的低下頭去，寒冷冬季，冷風呼嘯的時節，他腦門上隱隱冒出汗水，卻因著性子和職業cao守，不得不將真實想法說出。

    因為我好像對他一見鐘情了。

    噗韓今一口氣差點兒沒上來：晏哥，慕之遠他

    就是個變態滾蛋啊。

    對上晏默行無奈受傷的表情，韓今也不好把話說的太難聽，雖然慕之遠挺混蛋的，可晏默行不該被玷污。

    晏哥，我爸公司據說挺多精英的，要不給你搞個相親？

    小老板，你別說了晏默行仰頭捂臉，慕之遠是什么德行，韓今這個小老板已經在他耳邊說過多次，他不是不知道，可

    愛情啊，果然他么的不講道理。他竟然在見到慕之遠那一刻開始就心臟撲通撲通的亂跳，莫名其妙的體驗了一把心動的感覺。

    這天放學，因為程曦在輔導中心沒課，韓今準備將人送回家之后，就去參加老爸公司的年會。

    一路上，韓今覺得今天的程曦似乎格外安靜，雖然平時也不怎么說話，但好歹有問必答，而且臉上帶著笑容?？山裉炀鸵恢崩浔?。

    仔細回想，好像從在簡餐廳開始，就這樣了。

    程曦，你怎么啦？韓今離開小區門口之前，忍不住再次詢問。

    早早，你沒事情瞞著我嗎？程曦臉上沒什么表情，但握著車把的手緊緊的，手背上的劃痕凸起猙獰，與綠色的血管交錯著。

    周邊人來人往形影交錯，程曦眸光低垂，聲音低沉的不像話：你好好想想。

    韓今：

    啊這就，就一件事情，不，不至于生氣到現在吧？

    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你認了的。程曦突然緊緊抓住韓今手腕，眼中寒意漸濃，似乎是在強行壓抑怒火，他臉色有些蒼白，在陰沉沉的天氣之下，就像籠罩一層陰云一般可怕。

    其，其實也沒什么，就是綠毛男生的事情韓今咽了一下口水，將事情全盤托出。

    起初他不理解程曦為什么一直生氣，但剛才那句最好的朋友卻讓他瞬間明白了原來，程曦是因為太在乎好朋友。

    他知道，有些人對朋友的占有欲很強的，他懂?。?！

    只是韓今的話沒說完，就見兩個少年迎面走來，程曦是背對著小區里面的，可韓今正對著，自然將那兩個少年盯著程曦時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

    那臉上充滿了恐懼、厭惡和不屑，多重情緒混合在一起，直把周圍的空氣都弄渾濁了，讓人想忽視都難。

    程曦，你認識他們嗎？韓今瞧得直皺眉頭，連手腕處的疼痛都忽略掉了。

    程曦淡淡瞥了一眼身后，那兩個人見狀，紛紛加快腳步快速走出小區，向著丁字路口直奔而去。

    而程曦，像是完全不認識那兩個人似的，只是對韓今說，不認識。

    哦韓今偷偷抬眸盯著程曦看，見他臉上的陰冷不變，頓時就著急了。

    其實我就是不想讓你擔心，打算警告綠毛之后，這事兒就過了的。程曦，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韓今的聲音軟軟的，混著周邊冷風飄進程曦耳朵里，耳廓麻了一下。

    程曦突然靠近韓今，與韓今受驚小鹿一般的眼睛近距離對視片刻，見他喉結滾動了一下，眼睫微垂，視線落在韓今秀美紅潤的唇上。

    好。程曦緩緩吐出一個字，聲音沙啞，熱氣撲在韓今嘴唇上，他不自覺舔了舔。

    然后，韓今又咽了一下口水，緊抿唇，眨眨眼，心臟狂跳。

    撲通撲通的聲音像是會傳染一樣，程曦突然扯動韓今的手放在自己胸膛，兩個冷風吹過冰涼的手握在一起，韓今的手背卻莫名發燙。

    早早程曦的聲音依然沙啞，他眼眸深深的注視著韓今的：

    無論什么事

    程曦眼神冷峻又深情，完全相悖的兩種情緒盈滿他強行克制怒火的目光：不要騙我。

    第27章 怎么才能確定喜歡一個人

    韓今的眼睛睜得溜圓, 他不可思議的仰起臉看著程曦。手心處傳來的跳動劇烈，手背似乎有滾滾熱浪，兩面夾擊直把他的手放在火上煎烤一樣。

    韓今倏地抽出手, 與另一只冰涼的手背在身后交握，以此緩解右手guntang的灼熱感。

    我，我知道了。我先走了。

    韓今話音未落，人已經騎著車子逃離一般的轉身離開，最后一個字的尾音在空中飄散, 順著程曦熱熱的手心，撲進心里。

    程曦的手依然覆在胸膛上，韓今滾熱的手心像是在他心里扎根發芽一般, 滋養他孤寂蒼涼的人生。

    良久，程曦收回注視遠方的視線，嘴角一勾，騎車進了小區。

    回到家里, 程曦發現地上一片狼藉，是被砸破留下的場景。

    他心里一慌，順著房內傳來壓抑的哭聲, 疾步走過去。

    張淼顏坐在墻角, 懷中哄著滿臉淚痕剛剛睡著的程夏, 程曦滿腔怒火瞬間點燃。

    他冷冷掃視家里一圈，冷冷的聲音響起：

    又是那個女人派人弄的？

    每隔幾個月就會這樣一次, 為了逼迫他們離開A市，還真是費盡心思。

    小曦，沒事。張淼顏在程曦的攙扶下緩緩起來，小心翼翼將程夏放在床上，準備收拾東西。

    媽, 我來。程曦按住張淼顏的手，待她滿懷愧疚的坐在床邊，輕輕拍拍她的肩膀，收拾起房間來。

    程曦動作很快，他將所有物品收拾干凈，又簡單做了飯，時間才過去不到一個小時。

    媽，你吃，我出去一下。

    你去哪里？你別張淼顏緊張的從床上站了起來，她擔心的想制止兒子，誰知程曦只是沖著她微微一笑：

    媽，我約了同學一起看書。你放心，我不會去找他們。至少現在不會。

    張淼顏不太放心的點點頭，出了家門，程曦臉上的笑容驟然停止。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U盤，緊緊的握在手中，望著前方毫無焦距的視線，充滿了冷意。

    韓今騎著車子一口氣騎行老遠，直到心臟跳動慢慢恢復正常，直到冷風撲滅手心手背的熱氣，韓今才將車子停到路邊，直視著前方眼神迷離又迷茫。

    良久，韓今轉身走到不遠處的面包車旁邊。

    車窗緩緩搖下，晏默行的面容一點點呈現，韓今瞥了一眼車里其他保鏢，伸手示意晏默行下車。

    二人走到距離面包車約十來米的地方，韓今仰起頭看著晏默行，問了一個剛才思考良久的問題：

    晏哥，你是，是怎么知道自己對慕之遠一見鐘情的？

    不等對方應答，韓今猶豫著開口：會不會其實你不喜歡慕之遠，那只是你的錯覺？

    晏默行微微一怔，沒想到這事兒過去了大半天，小老板還在糾結?？伤?，無論過去多久，如今每每盯著慕之遠照片都會心跳不止的人，是沒資格說不喜歡的。

    心動。晏默行總結出兩個字，然后才多解釋了一句：第一次見慕之遠站在我面前，我就心跳加快不受控制。

    甚至想把他直接撲倒，至于撲倒之后小老板還小，少兒不宜，少兒不宜。

    心跳加快嗎？韓今口中無意識重復這幾個字，過往每一次心跳加快的畫面緩緩駛入腦海，在眼前不停重復播放。

    程曦第一次摸他頭頂喊他小孩兒，程曦伸手幫他抹掉牙膏泡沫，程曦霸道的讓他只帶那串鑲嵌頭發的手串，以及剛才被程曦握手貼近對方胸膛感受心跳

    似乎每一次，他的心跳都快的不像話。

    所以我韓今下意識吐出幾個字，說到一半突然明白自己在想什么，頓時瞳孔地震驚訝到不可思議。

    然后猛搖頭甩掉不該有的心思，他猛拍胸脯，不停在心里告訴自己，不行不行，程曦是主角攻的，程曦是主角攻的，他只是個炮灰渣攻，一定要認清自己的定位，一定，一定

    洗腦到這里，程曦俊朗的臉又出現在眼前，程曦伸出手摸在他頭頂，眼尾泛紅，淺淡色好看的唇微微張開，聲音沙?。?/br>
    如果你說了謊，我的心就會亂跳動，這是它在控訴，你欺騙我。

    轟～的一聲，是什么倒塌的聲音。

    韓今顫顫巍巍的轉過身，望向正好奇看他的晏默行，嘴唇哆嗦著，緩緩開口：

    就，就只有這一種可能嗎？

    晏默行：？

    也不一定？

    嗯？怎么說？韓今猛然睜大雙眼，像是發現救命稻草一般，心跳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兒。

    就比如，日久生情？

    韓今：

    小老板。晏默行考慮到韓今沒有因為他對慕之遠一見鐘情這事兒開除他，想了想，決定多事一回：

    不久前盯著程曦和小老板的兩個少年，我總覺得他們看程曦的眼神很奇怪，就像是仇人一樣。

    你也這么認為？韓今心里猛的一驚，之前在小區門口看見那兩個人的不適感瞬間重卷而來。

    只是當時程曦突然

    后來又

    等等等等，先不想這個，先把那兩個人找出來問問再說。

    綠毛男生用刀劃程曦手心類似事件，絕對不能再次發生。

    好在，晏默行一開始就讓人偷偷跟著那二人。

    十分鐘后，兩個男生戰戰兢兢的被帶到網吧包廂里，里面坐著的，正是不久前跟程曦在一起的那個曾被他們調侃說也是小三兒子的朋友。

    在他的旁邊，一水的高大威猛男人，羅大羅二紛紛咽了咽口水。

    你，你找我們什么事？羅大膽子大一些，他張了張嘴，遏制住內心的慌亂，直面韓今。

    沒什么事情，只要你們不去招惹程曦就行。韓今翹著二郎腿，努力回憶意識覺醒前的變態偏執行為，他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猶如換了一副面孔。

    韓今眸子兇狠賊冷，他牙齒咬得咯咯響，鼻子使勁兒聳著，下巴抬得高高的，眼睛微瞇著睥睨兩個男生。

    羅大羅二：？

    雖然的確是他們主動招惹的程曦，但受傷的是他們兄弟二人啊。

    如果讓我知道程曦受傷，哪怕指甲蓋劈了，我也會讓你們付出一百倍的代價。

    不會，肯定不會。

    得了保證，韓今才領著一排保鏢離開網吧。

    這次，他沒騎自行車，而是坐在面包車最后排，望著車窗外略過的風景，發呆。

    雖然因為小插曲，他把【對程曦心跳加快＝喜歡程曦】這件事暫時拋之腦后，但小插曲過后，所有亂七八糟該有的不該有的思緒全部一股腦兒的涌了上來。

    怎么會呢？韓今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