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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云麾使還會唱戲,唱呂布戲貂蟬里的貂蟬。 至于呂布戲貂蟬這戲是怎么冒出來的,這要怪端正先生。 一下子就多出來許多奇奇怪怪的學業,胤禩經過戲文改造過的腦袋瓜都快塞不下了。 就這么往腦袋里塞了近一個月的知識,在紫禁城外的這段時間里,胤禩半點兒沒有心思逛逛京城玩兒,每隔一段時間變換住處都會迎來新的知識塞進腦子,人都快學廢了。 韜塞見他埋頭苦學一個多月,進度喜人,終于想到放他一天假在京城里溜達溜達。內京城范圍內達官顯貴多,東南西北都有八旗常駐,分四個城區,每一個城都有兵馬司與巡城御史。 要去民間看看,得走出去外城,那兒才是商業繁華之地,有娛樂的地方,也有各種會館。 溜達溜達,親眼去看看京城的模樣,得裝扮好了去,可不能讓人發現八阿哥胤禩出來玩了。 韜塞去外城時總是會打扮成貴族老爺,論怎么當一拋千金的紈绔子,他最在行。 他說道:“你變聲還未完全學會,出去外邊兒,得少說話,當個小啞巴?!?/br> 教導胤禩的云麾使也道:“八格格學咬文嚼字時,聲線并不穩定,有一些吐露出來的詞兒已經有了韻味,但大部分時候,都還是原本的男兒腔?!?/br> 胤禩:“我就不能讓人以為我是故意用這嗓子說話?” 韜塞一愣與云麾使都愣住了:“什么?” 胤禩搗鼓搗鼓,先是換上了男裝,連胸墊都不需要,多方便,再又畫起了女子淡妝。 也不必刮走自己英氣的眉毛,只一味以陰影柔和五官,再畫上假的耳洞。帶上假發,留出碎發,上梳劉海全都藏在瓜殼狀的六合帽下,讓人一眼就能瞧出來,這是個“女扮男裝”的姑娘。 在喉結處再貼上膚蠟,顏色比自己膚色稍深一些,若是靠近了仔細觀察,別人就會發現“喉結是假的”。 所有的細節,都在指明他是個姑娘,面上又穿的男裝,加上胤禩還未長開個子小,真挺能唬住人的。 反向一通cao作,弄得韜塞與旁觀的親信都一愣一愣的。 韜塞撫掌大笑:“妙??!男扮女裝后女扮男裝,愣是誰都猜不出你本身就是個男人?!?/br> 一切準備就緒,第一站先去茶樓。 京城里最大的茶樓,背后東家是個皇商,與內務府有些關聯,賺到的銀錢有一半是流通進內務府,也就是汗阿瑪的腰包。 這座茶樓造的可氣派了,大堂里走進去就有個大廳,最中間是聽客們圍著的說書先生,設計皆是為了回音、擴大聲響,在這里聽說書,只要周圍人都安安靜靜的,站在門口都能聽見說書先生熱火朝天、唾沫橫飛的講故事。 上頭二樓是專為有錢人準備的雅間,要預定這兒的位置得提前好幾個月的。 韜塞并未隱瞞這產業是他引導著內務府給皇上置辦的,端正先生與傾城的話本在京城掀起熱潮后,眼光獨到的皇商就已經找上了門。 他直接帶著胤禩就去了上頭準備好的雅間,笑呵呵地指著下邊道:“一會兒這兒的頭牌說書人就要上場了?!?/br> “外京城茶樓里能有現在這盛況,得虧了你?!?/br> 端正先生與傾城之作,起到了拋磚引玉的作用,自他們二人之后,其他跟風也一塊兒如雨后春筍般冒出來了。別以為秀才就不寫話本了,考不上科舉的讀書人大有人在,為了賺錢養家糊口連艷情話本都能寫,何況是寫情情愛愛的故事? 他們或許沒有端正先生的文筆,卻能跟風傾城,要不然怎么說傾城的著作,要比端正先生更“世俗”的多呢,世俗也代表著更大的影響,不需要門檻就能看得懂,聽得懂,聽客群體自然也就大了。 識字的老百姓到底是少數,若是人人都識字了,可養不起那么多的說書人。 “今日女客比較多,”胤禩低聲道:“一會兒要講什么?” 韜塞笑道:“自然是目前最受歡迎的《商女王妃》了?!?/br> 茶樓里的說書,都給出了明確時間的排班,方便人們自行挑選場次前來預訂呢! “一般《商女王妃》的場,雅間里也大部分也是女客?!?/br> 知道為啥不?因為《商女王妃》給秀才、讀書人、男人們罵慘了,男子拉不下臉,不愿意來捧場。 可老百姓卻不同,都在為溫飽而奔波呢,能娶到婆娘就是幸福,老百姓們對那些高門大戶、王府里頭的妻妾之爭可好奇得緊,一邊指指點點,一邊也不忘掏錢來看個熱鬧。 說書茶樓外圍的站票不貴,一碗面的錢,提前幾個月排隊,定了站票來聽一場。 他們沒有等多久,底下遍傳來了一片鼓掌之聲。 此時,一名精神氣兒足足的老婦人穿著體面干凈的衣裳,在眾人的注視下走上了說書臺。 就連說《商女王妃》的說書人,也是婦人,還是個京腔味兒足本地婦人,吐字清晰,話本從她口中念叨出來字正腔圓,說起那后宅婦人拈酸吃醋的調調,那叫一個婉轉動聽,引人入勝。 《商女王妃》中的jiejiemeimei,噥噥細語,都在她舌尖繞著,聽客們聽著后宅女子們的爭斗,聽她說一個又一個陰謀、陽謀,在她停下來時,一片捧場的叫好聲。 胤禩想到錢袋子里圓圓滾滾進賬的銀子,一陣唏噓:“我還以為傾城都快給人們罵成過街老鼠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