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頁
于是這次任務的執行人就莫名其妙變成了惠。 惠征求過自家混蛋老爸的意見,試圖請甚爾幫忙,結果禪院甚爾一聽是要去橫濱,就直接拒絕了他。他本來還以為,涉及到父親的事情,甚爾絕對不會拒絕,可最后甚爾只是說“還不是時候”。 惠只能拿著自己的任務清單,又收拾好了背包,獨自一人踏上前往橫濱的路程。 在他出生的那年,咒術界發生了一件很大的事情。從那件事以后,咒靈出沒的事件就變得更加宛如都市傳說了——原本除了咒靈以外,還會有妖怪之類的東西作祟。 不是所有的咒術師都有除妖的天分,就像不是所有的除妖師都能夠使用咒術。而惠碰巧兩種天賦都具備,在他升到一級咒術師的那天,惠沉默了很久,最后還是對甚爾問出了那個問題。 他難得沒有直呼其名,也沒有叫對方混蛋老爸,只是認真且尊敬地對甚爾說:“爸爸,我是怎么誕生到這個世界上的?” 他好奇這個問題很久了。 他隱約知道關于自己另一個父親的事情。甚爾并不常提起他,惠見過甚爾喝酒的樣子,也見過甚爾叼著煙的模樣。天與咒縛的身體讓他就連這片刻麻痹自我的時間都吝于給予,煙草和酒精無法撫慰他的靈魂,于是甚爾最后又都放棄了。 在惠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甚爾看著他一級咒術師的證件,只是很尋常地問:“是誰讓你來問的?” 惠沉默了片刻,他搖搖頭;“沒有誰,是我自己想問的?!?/br> 于是甚爾簡單地給了他答案:“是鸛鳥銜來的?!?/br> ……甚爾給了他這樣一個敷衍至極的答案。 丹麥傳說中,鸛鳥和孩子息息相關。鸛鳥會為夫婦帶來孩子,這樣的傳說被寫進了《安徒生童話》中,化成了孩子們的枕邊故事。 惠覺得自己當然不至于傻到會相信這樣的鬼話。但甚爾給了這樣的答案,他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了。為人父母似乎總有這樣的忌諱,他們羞于將孩子出生的細節分享出來,也有些單純只是出于迷信罷了,他們覺得,太過詳細地描述孩子出生的過程,會讓孩子夭折。 不管是哪種理由,總之這種一聽就知道在說謊的話,絕對不是真話。 惠這樣想著。 難以想象甚爾居然也會有這樣的心情,無論是出于哪種理由,但用“你是鸛鳥銜來的”這種謊言來敷衍他,簡直不像是甚爾的風格了。 惠搖了搖頭,甩掉了腦子里雜亂的思緒。 他拿著這張橫濱的地圖,面無表情地想,首先再確認一下任務的內容——確認富江是否復蘇。 不久之前,隨著甚爾放棄了復活的儀式,被富江所蠱惑的人也一個個恢復了正常。雖然仍然有些后遺癥,但大多是一些現代醫學就能解決的小問題,打針吃藥后就能痊愈。 那個富江……曾經是父親短暫復活時所使用的身體。 他的父親如今就在這座城市里修行。 遲遲等不到來接他的太宰治,反正已經迷路了,手機電量也還充足,惠干脆在這個城市漫無目的地閑逛了起來。 如果無視時常在橫濱發生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事件,這里如今可以算得上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旅游景點。盡管這個城市封閉又帶著一些不可避免的危險元素,可正是這些,才構成了這個才構成了這個城市的魅力。 就像小說中才會有的那種故事中心一樣。 他的父親如今在什么地方? 就連他也不知道。關于這一點,甚爾并沒有過多地對她們姐弟三人提及,反而是五條悟說了不少亂七八糟的話。比如他們的父親在橫濱被欺負了,不僅每天要做很多事情,而且還被定下了“契約”,在完成“契約”之前,絕對不能和家人見面,甚至淪落到在各個勢力中艱難求生的程度,每天都過得很辛苦。 對此惠表示,他絕對不會相信這個白毛六眼的鬼話。如果他的父親真的生活這樣艱難的環境中,甚爾大概早就提著天逆鉾沖到橫濱去了,哪里還會這樣心平氣和地待在舊宅中每日納涼飲茶。 不過五條悟的話再怎樣不靠譜,也不至于一丁點都不能相信。 惠想起了和自己只有一面之緣的父親,他對人毫無戒備之心,就連被真依欺負成那樣,也完全不敢反抗,只知道委屈巴巴地等著甚爾來救他。這種柔弱又涉世未深的人,在這個大染缸一樣的城市中,就算面前能夠生活好,大概也是要受不少委屈的。 惠憂心忡忡地想著。 他想到這里,原本只是漫無目的在橫濱閑逛的心情也沒有了。他一邊痛罵混蛋甚爾做事實在太不靠譜,一邊拿著地圖,朝著地圖上標記好的位置出發。地圖上已經事先標注好了路線,惠跟著地圖一直走。 他越是走越覺得不對勁。 這好像并不是正常人會選擇的路線,明明稍微繞幾步路就能夠從平坦的水泥路上步行抵達目的地,地圖上標注的路線卻非得是“從某戶人家的屋頂上小心走過去,再從花園的柵欄里鉆出來”這樣乍一看毫無道理的路線。 但沒辦法,惠不熟悉橫濱,他只能照做。 可他忽然發現,那戶人家的屋頂上鋪著防滑磚,花園的柵欄里也早就開了一扇小門。附近的草叢因為時常有人行走,所以已經有了一條小路,柵欄旁邊盛開了不知名的小花,花旁擺放著一些彩色的貝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