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頁
——根本沒有人敢告訴甚爾白天發生的事情,于是到現在為止,禪院甚爾還被蒙在鼓里,他一廂情愿地以為戀人過上了平靜的日子,于是地下世界里赫赫有名的“天與暴君”沒有貿然打擾對方珍貴的校園生活。 雖然很想早點見到自己的戀人,但甚爾最后還是沒有走進學校,而是現在附近的咖啡廳坐了下來。 天與暴君就算不說話也足夠引人注目,他身上帶著一種奇妙的氣質,好像暫歇的海鳥沒有歸處。 最讓其他人無法移開視線的,是他那張臉。 完全看不出他的年齡,他臉上帶著年輕人才有的期待,異常帥氣??伤难劬s是經歷了許多才會有的成熟。這個男人嘴角帶著傷疤,這道傷疤讓他看起來更有故事感了。 大概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的人。 禪院甚爾坐在咖啡廳里的一個小時,年輕的店員偷偷拍了他不少照片。甚爾只是瞥了他們一眼,就轉頭繼續喝咖啡了,權當自己沒有發現這件事。 其實他并不是很喜歡喝咖啡,尤其是這種美式。 苦澀的液體帶著濃郁的香氣,禪院甚爾的五感比常人更加敏銳,所以他的口味也比正常人要更加清淡一點。原本就讓大部分人難以接受的苦澀美式咖啡,在禪院甚爾的口腔中慢慢擴散開來,比苦澀更苦澀。 不過真依對他說過,等待也是需要儀式感的,咖啡就是那必要的儀式。漫長的等待只有經過這種儀式,才不會讓人焦慮到心慌。 甚爾原本是不喜歡這種東西的,可今天鬼使神差,他囫圇喝了一杯咖啡,只為了讓等待的時間變得更加短暫。 他這個樣子非常有吸引力。禪院家雖然糟糕透頂,可他卻給了家族中每一位成員優秀的基因——禪院甚一除外,大部分禪院家成員的長相都非常不錯。 明光院見到甚爾時,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后了。 今天發生了這樣大的事,他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人堵在教室門口。這些人的態度前后變化之大,就算明光院再怎樣努力想說服自己,讓他把這些人當做精神正常的同學來看待,最后還是做不到。 明光院只能坐在教室里又玩了一個小時游戲。黑白屏的WonderSwan上裝載的游戲體量并不大,許多游戲的關卡也不如后來的游戲那樣多,限于cao作的緣故,游戲難度也有天壤之別。 一個小時里,明光院通關了其中一款游戲,他總算是等待所有人都散去了。這一天的離奇經歷讓他煩躁透頂,又有點委屈。 上學很麻煩,和人相處也很麻煩。 那種微妙到難以理解的心思,那種會在口袋里藏著美工刀來對他說話的人,那種突然之間就變了個態度的人。所有人都用一種微妙的狂熱態度對他說話,莫名其妙對他吹捧,有莫名其妙單方面地憎恨他。 這太奇怪了。 明光院有一肚子話想要對甚爾說。 要是甚爾在這里就好了。 這時候天已經黑了,漂亮少年不太想回去,也不愿意就這么在學校過一夜。他磨蹭著走出校門,摸了摸還躺在自己口袋中的游戲機,陷入了沮喪之中。 他忽然感覺到有誰在接近,明光院抬頭,禪院甚爾正站在他面前。 少年微微睜大了眼睛。 他好像還不太相信面前的就是甚爾本人,他呆呆地站了一會兒?;璋档穆窡艄饷⑾?,明光院的那顆淚痣也帶著曖昧不清的色彩,綴在他眼角像情動時溢出的淚水。 甚爾克制住心中滿溢到快要難以克制的愛意,盡量用稀疏平常的語氣說:“我只是路過這里,聽說你在,就來見你了?!?/br> 他只睡了四個小時,又忙碌了一整天。身后的蛆蟲源源不斷,他為了甩掉這些蛆蟲,又費了不少功夫。雖然他是天與咒縛,但并不代表他的精力就無窮無盡了——長期失眠讓他的情緒總是處在一種微妙的平衡上。 在他即將抵達臨界點前,真希毫不猶豫地叫來了真依和惠。已經長成了三個孩子看到他這副模樣,毫不猶豫地把他踢到了這個城市。 甚爾看到明光院呆愣的模樣,只覺得眼前的人無比可愛。他伸手,輕輕敲了一下他的額頭,這樣簡單的動作放在明光院身上,無端就帶了點曖昧。 明光院終于反應過來了,他驚喜道:“甚爾!” 甚爾身上還帶著咖啡的香味,衣服被雨水淋濕,然后又干透了,此刻皺巴巴貼在身上。他聽到面前的少年在叫他的名字,在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刻,他的表情變得異常溫柔。 他隨口回答:“嗯?!?/br> 明光院其實有很多話想對他說,可真的見到了甚爾,他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他隱約想起來,剛才的自己是想對甚爾說一大堆抱怨的話。 明光院偷偷看了眼甚爾。 在看到這個人的時候,他的那些煩惱都在一瞬間變成了微不足道的東西,在甚爾面前,就連說出口的勇氣都沒有了。他想要將最好的自己展示在對方面前,成為一個熱情的、純粹的、永遠朝前走的人。 明光院低落的心情也在瞬間雀躍了起來。 禪院甚爾沉默了一會兒,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樣。他在外套的口袋里摸索了一陣,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他的外套明明沒有任何放置了物品才會有的起伏,下一刻,他卻變魔術一樣拿出了一個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