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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轟然被甩上,只留下一室空寂。 時清薏剛剛撐起來的脊梁隨著大門的關上一點一點塌了下去,沿著墻壁往下,胸膛起伏劇烈喘息,系統趴在她肩上有點擔憂:“宿主你還好嗎?我這里檢測到你的心跳很不對勁……” 不僅僅是不對勁,是幾乎要跳出心臟。 時清薏沒有說話,有什么在心里翻涌起來,她靠在墻上,很輕的舒緩呼吸。 本來以為可以很輕松的說出這些話來的,原來還是會心疼,會心疼這個小變態,看她難過也會覺得這樣傷心。 她很想苦笑一下,到底沒笑出來,只露出深深的疲倦,往墻壁的地方更緊的靠過去。 一墻之隔的地方是傅時錦,她知道。 這個冬天似乎格外寒冷,比傅時錦這幾十年來所經過的所有冬天都要寒冷。 身體和精神上的痛苦都在這短短一年里加諸在她身上,過往整整二十年的沉重壓抑,重來一次帶給她的原來只有更加殘忍的折磨。 大門轟然關上的那一刻她狼狽的靠在墻上,死死捂住心臟的地方,像是有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她的心臟,一刀一刀的往上面捅刀子。 在時清薏面前的陰狠在離開她時分崩離析。 她突然很想如果一開始就沒有重生就好了,她就可以繼續惦念那個記憶里的人。 撒謊騙自己那時候的她肯定是另有苦衷,是不得已而為之,而不是她真的這么恨自己,覺得自己是一個偏執的瘋子,寧死也不愿意留下陪著自己。 傅時錦見時清薏的那天晚上就進了急救室,在里面搶救了一個晚上,出來時面無人色,在夢里囈語著什么,到了這個時候傅斯廷已經瞞不住了,傅家爸媽都守在病房里。 傅家母親把耳朵貼在傅時錦慘白的唇邊,聽著她在夢魘里一聲又一聲的喊一個名字。 “清薏……清薏、我沒有、不、不是……” 微弱又固執。 老人家心軟,忍不住紅了眼眶 ,跟女兒的命比起來其他的一切都無關緊要,她握著傅時錦的手在傅時錦沉睡時終于妥協。 “斯廷,把那個叫時清薏的女人找過來吧?!?/br> 傅斯廷站在床邊,眼睛已經熬的通紅,咬著牙似乎難以啟齒,卻固執的低下頭:“什么人都可以,唯度時清薏不行?!?/br> 唯獨那個女人不行,時錦可以跟任何人共度余生,唯獨她不行。 因為—— 時清薏在那個密閉的房間里呆了三天,別墅的隔音并不好,她能聽見有雨噼里啪啦的敲在臺階上的聲音,沒有燈,沒有光亮,傅時錦也再也沒有來看過她。 只有一天三次的水和食物按時從小窗里送進來。 第三天的凌晨大門處傳來響動,她從一片漆黑里抬起頭,看見一點白光照了進來,大門被推開,燈光的盡頭是一行上行的臺階,隱隱傳來皮鞋敲擊地板的聲音。 一身凌厲西裝的男人一步一步走下來,解開她身上的繩索,她沉默著站起來跟著傅斯廷往臺階上走。 一直到出口,她才意識到自己被關在一個地下室里,走了片刻抵達真正的門口,外面在下大雨,冬天的雨冰寒徹骨,浸了她一身寒氣。 “你的助理十五分鐘以后就會過來接你,我希望你遵守承諾,不要有任何其他的心思,否則下場你應該知道?!?/br> 他跟他的meimei一樣,聲線冷冽,只是這威脅里少了傅時錦到痛苦和絕望,顯得更為有威懾力。 “我知道?!币苍S是被關了太久,她說話時聲音很輕,在這連綿的大雨聲中顯得更為低啞,“她還好嗎?” 傅斯廷眉眼間風雪稍微松動,流露出一絲明顯的焦急,沉吟著:“醫生說很不好,你也應該清楚,她等不了太久了……” 如果不是時錦那里實在脫不開神,他也不至于三天以后才放時清薏出來。 這句話出來傅斯廷明顯感受到身邊人的呼吸凝滯了一下,遠處已經有車燈透過雨幕照進來,時清薏點了點頭:“我會盡快?!?/br> 車已經開了過來,掀起一片雨水,時清薏要走進雨中的那一剎那傅斯廷遞過去一把傘,鄭重開口:“我們全家都會謝謝你,你沒有家人,你村子里的所有人,我們傅家都會妥善安置?!?/br> 雨中的人彎了彎嘴角,勾勒出一點溫柔的笑意,只是并不明顯,而后伸出手接過他的傘。 “不用謝我,你知道,我不是為了你們?!?/br> ——垂從始至終,她都只是為了傅時錦。 傅斯廷注視著雨中的背影,突然覺得格外疲憊,固執了那么久的想法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痕,其實如果時錦真的喜歡,那么如果是這個女人,也未嘗不可。 可惜—— 這世上的事從來都不盡如所愿。 傅家爸媽在照顧傅時錦,今天有從帝都過來的合作方不得不見,傅斯應酬完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能過去看傅時錦。 進去時傅時錦剛剛掛斷電話,她坐在晨曦的陽光里靜靜看著他,手機掉在床沿上,又啪嗒一聲粉碎在瓷磚上。 他心里驟然涌上不妙的感覺,傅時錦在面容模糊在一片光暈里讓他看不清神色,只是隱約感受到不對。 片刻后她聽見沙啞的聲音從病房里傳過來:“哥,是你放她走的?!?/br> 不是疑問的語氣,而是確信,而后低聲喃喃,明明是笑著的,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