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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精爬上樹梢為她們把花燈摘了下來,時清薏松開搖落的手接過燈,跟猴子精道了謝給了銀兩,而后捧著燈走到她面前。 聲音依舊是冷的:“拿著?!?/br> 雖然大仇不共戴天,搖落還是有一瞬懵了,皺眉不可思議:“給我的?” 醫仙見她不接只得自己拿著,像是負氣不想理會她,許久,一直走到菩提樹下的忘川河旁才開口:“你剛剛看了它好些眼?!?/br> 這河名叫忘川,傳說一頭連接著三生石一頭連接著碧落海,在這里放荷燈若是能夠漂到三生石旁被孟婆看見就有可能再續來生之緣。 所以在菩提樹下定姻緣的妖怪都會來這里虔誠許愿來生。 河邊三三兩兩都是成雙成對,她們兩個女子來這里難免引來一些驚奇的目光,時清薏有意避開這些人,在街邊買了兩盞荷花燈,牽著搖落的手走到了偏僻之處。 花燈隨著河水一直飄向遠方,時清薏牽著她的手始終無言,只是看著那燈遠遠飄散。 傳說在菩提樹下定情向孟婆祈求來生時須得一心一意,但凡有一人有異心都會遭到反噬。 一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搖落才明白,這些話都是真的,欺騙神明會遭到報應,她后來果然遭遇了這個世上最惡毒的報復。 只是那時的搖落并不知道罷了。她在想著如何殺了時清薏時,時清薏是真的在認認真真的祈求來生。 再后來整個碧落海都匍匐在她的腳下,她將數十萬盞花燈挨個翻遍,等找到那一盞燈時一切都為時已晚。 而此刻的她心里想的是,時清薏在這里祈求跟豹子一生一世,豹子沒有來,所以她肯定要失敗。 這一夜的人流如織,月白風清,街上是千盞明燈,時清薏握著她的手往回走,穿過了無數的街巷和花燈。 時清薏握她的手很緊,被風掀起來的一道袖袍中卻露出一道疤痕。 那是之前為了在豹子手中救下她落的傷疤。 搖落眼眸驀地深沉,時清薏身為醫仙,手中有天地間最好的藥,本體又是遙香草,怎么會一道小傷這么久都無法痊愈。 當天夜里她們三年來罕見的第一次睡在一起,夜半十分察覺到醫仙虛虛攏住了她的肩。 龍族戒備著她,時時刻刻怕她突然挖心,夜半時分都在盤算著如何逃離禁錮,掐死枕邊人。 而后突然的聽見身后有人囈語,指尖攥著她的手臂,牙齒都在細細的發著抖。 搖落脊背僵直,她不知是否該慶幸龍族耳朵太好,在這樣漫長的深夜里她聽見背后那個虛情假意的人一直在喊同一個名字。 她的名字。 “搖落……阿落……” 然而她只是聽著,自始至終連回頭都未曾有過。 有些事,信一次是天真,信兩次便是愚蠢。 那夜時清薏醒來時猶如什么都未曾發生過一般,帶著她回了浮析山,豹子焦急的等了好些天,看見醫仙回來就撲過去,鼻子在她身上胡亂的嗅著,嗅到深深的血腥氣,到最后幾乎惶恐的要哭出聲來。 一迭聲的喊著清薏,清薏…… 醫仙摸了摸豹子的腦袋,對她說了一句:“聽話?!?/br> 豹子沖搖落虛張聲勢的吼了幾聲,最終還是不敢忤逆醫仙,怏怏不樂的溜走了。 搖落冷眼看她們親近,等醫仙安慰完豹子過來牽她時冷笑一聲躲開了她的手。 那只手落在風里,醫仙神色落寞了一瞬,扯了一下嘴角,或許扯的太艱難,最終還是放棄了。 時清薏利用完她打完了蠪侄,到底做了個人沒再把她扔進深淵里,而是把她關在了望月樓。 寒冰的鎖鏈束在她的脖頸和四肢,周遭都是嚴密的禁制,除了醫仙本人沒有人能夠進來。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來的樣子,只是受難的地方變了而已,每天會過來抽取她的龍血,把手臂劃開一條口子,汩汩的鮮血從里面流淌出來,流淌而出的還有她的生命力和被磋磨的希望。 放完血是她最為虛弱的時候,眼簾都睜不開,血液流失太多以后經常陷入昏迷。 昏迷以后總是會做一些光怪陸離的夢境,夢見最多的和時清薏交尾,夢見親吻她的眉心和耳朵,不會親吻的龍族咬住她的嘴唇,而后一道一道往下,親她削瘦的下頜。 而后—— 她驀地睜開眼,夜色濃厚,她陷在一個溫軟的懷抱里,抬起頭就是女子纖細且白皙的脖頸,青筋隱隱浮現,而后是略有些尖的下頜。 她突然從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沖動,想咬上去,咬開那截白皙的脖頸,用尖利的牙齒破開皮rou,汲取里面新鮮溫熱的血液。 這種沖動讓她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不是懼怕,是一種隱約的興奮。 時清薏的聲音帶著幾分沙?。骸靶蚜??” 又伸手去搭她的脈搏,搖落掙脫開她的手,強迫自己的視線從她的脖頸處移開,一只手死死抓緊衣袍,聲音帶著譏諷的寒意。 “怎么?怕我死了就沒辦法給你的心肝寶貝渡命了?” 時清薏仿佛被她驚到了,好半晌,突然笑了出來,扶著額,無奈又很無語的樣子。 “你怎么會這樣想……” 搖落咬著牙,心口不停的起伏,阻止著自己一口咬下去的沖動,許久,笑夠了的人又靠在她身邊去捉她的袖子,無奈解釋:“不是你想的這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