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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然后就在洞房花燭夜被掏了心。 這地兒真住下去會出人命的吧?到時候一個刺激整個山頭都得被暴怒的龍族抓成深坑。 時清薏陷入了一陣漫長的沉默,手不自覺的抱緊了懷里昏迷的黑龍,最終卻只是合了合眼,往后退了兩步,轉身就走。 小妖摸不著頭腦的跟上去,那個從來從容看所有人都仿佛帶著戲謔的醫仙卻越走越快,仿佛背后有什么在追趕著她一般。 浮析山上建筑堪稱奢華,亭臺樓閣曲徑通幽,拿不出令醫仙心動代價的妖魔人族只能出賣自己的時間,在這幽谷中作為仆從供她驅遣。 黑龍被一路抱進了醫仙的小樓,鮮血從外間一路蜿蜒,沾染了雕琢精美的靈玉。 “準備好藥浴,去取最好的靈藥過來,”醫仙踏入門扉,聲音沁冷不染溫度,卻莫名的急促起來,“再去準備一把尖刀?!?/br> 尖刀?是要給龍剔骨嗎?小妖似有所悟利索了站在已經關閉的門前答話:“大人放心,我一定找一柄剔骨尖刀來!” 時清薏:“……” 如果我說我真的沒有想剝她的骨頭燉湯喝,她會不會信? 系統沉默了一下,小心翼翼:“要不然,你問問看?” 醫仙無語垂眸瞥了一眼,黑龍臉色如雪蒼白沾滿血漬,眼簾在交錯的光影中悄無聲息的顫動。 細微的,仿佛根本無人發覺的—— 時清薏默了默,將她放在自己的床榻之上,醫仙性喜奢華,床榻上鋪著千年狐妖身上最柔軟的絨毛,人一陷進去就是一個凹陷,被暖和的細絨包圍。 有一只溫涼的手撥開她額上沾著血的發絲,一股暖熱的靈氣緩緩流入她的體內。 龍族靠著毅力和滔天恨意支撐著不敢睡著,極力保持清醒。 興許下一次醒來就會少了某個器官,或者,再也無法醒來—— “睡一覺吧?!贬t仙的聲音依舊是清冷的,又仿佛帶了不易察覺的溫柔嘆息,她終于還是帶著滿心怨恨沉入夢鄉。 靈力是熟悉的,時清薏的本體是浮析山上的遙香草,她修煉年歲不長,不過百年時光,最本源的內丹只有那么一點,上一次動用還是將她從不周山下妖族手中救出。 那時重傷的龍族察覺有人輸入靈力,開始不知節制的索取,那人便任由她吸食,等她終于恢復些力氣猝然睜開眼時,身邊的白衣美人已經虛弱的維持不住人形,搖搖欲墜倒在她懷中。 她便那么懵然的接住了那個孱弱的姑娘,醫仙在外桀驁不馴,身軀卻是柔軟的可怕,像一枝纖弱的花,一碰就要碎在她手中。 從來沒有人肯拿性命救她,按黑龍本來的陰狠性格應該當機立斷的直接把她弄死,攝取她的魂魄,可黑龍沒有,她只是手足無措的抱著那個姑娘。 像是抱住了一陣隨時會被吹散的春風。 一株半仙的花救了一條龍,后來那條龍養著一株花,細心呵護。 遙香草珍貴,失去修為化不成人形歪在層層疊疊的紗幔里,清麗脫俗的眉眼因為不舒服微微皺著,搖落只看了一眼就心軟了。 魔族最殺人如麻的龍族前鋒,傳說中心硬如石的魔龍,最終還是化作了繞指柔。 她過去蹲在她的軟榻前握住醫仙蒼白冰冷的手指,只敢輕輕握住一只,而后源源不斷把自己三百年的內力給了她。 醫仙掙扎了一下,聲音細弱:“別……” 嘴笨的龍不敢放手,憋了好一會兒才敢開口,聲音悶悶的:“我自愿的?!?/br> 她裝了一次可憐,于是毫不廢力的拿走了魔龍辛辛苦苦修煉數年的修為。 無數寒來暑往秋收冬藏,征戰廝殺,都沒抵過她眉頭一皺。 時清薏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一百年修為換了三百年的,不知道這一次,想要的又是什么? 陷入夢鄉前的黑龍不無諷刺的想著,時清薏最好是現在就殺了她,不然等她重新活過來 ,失了捆仙鎖的限制,她遲早要把時清薏施加在她身上的所有磋磨,百倍千倍奉還—— 確認黑龍已經徹底陷入沉睡以后時清薏才敢揭開她身上的衣料,只是看了一眼眼皮就是一跳。 龍族的自愈能力已經是三界至強,然而就算如此也遮擋不住她一身的傷,鎖骨以才下兩個窟窿鐵銹斑駁,血跡斑斑,她已經虛弱的維持不住人形,細的馬上就要折斷的腰身下是一截龍尾。 曾經漆黑雪亮的龍鱗已經暗淡無光,下半截尾巴更是慘不忍睹,被剔除了一半的血rou,只剩下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她突然想起來,其實不止這一次,因為龍族超強的自愈能力,她時不時就割一截rou用來試藥,等她長出一點rou來再割去。 如此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這不變態都對不起自己曾經那么努力的做任務。 她嘆了口氣,終于還是一點一點拿著錦帕擦干凈了她的臉。 搖落其實生的很好看,并不柔弱的長相,只是過分削瘦了些,看著便有些冷硬,眉眼間攏著一層兇戾之氣,是怨憎深重的模樣。 時清薏看了好一會兒,終于伸手去揉開她眉心。 —— 搖落蘇醒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浮析山靠近扶桑,日落時大片大片的夕陽映在黑水河上,連帶著整個浮析山也攏上了一層薄暮的暖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