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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哪怕被欺負的再過分也要斷斷續續的問,“此、此話當真?” 也許是因為身體也許是因為心中仿佛被什么填滿,多年夙愿一朝得償,她幾乎有些不敢相信的自己的耳朵,聲音都似哭似笑的發著抖。 “殿下,你、你不要騙我,我會當真的……” 時清薏汗濕的額頭抵上她的,怕她受不得太過激烈的,有意識的溫存著讓她緩著舒服,直到蕭錦瑟忍著恥意自己湊了上去。 “殿下,當真是騙我的嗎?”名滿天下一向冷靜自持的聲音也發著細微的顫音,然而濕潤的眼底堆積著的不知是羞恥的紅還是陰冷的狠。 直到擁著她的人發出悶聲而暢快的笑,蹭蹭她的鼻尖:“世人都說丞相學富五車,才高八斗,竟然不知道君無戲言的道理?” 君無戲言,一諾千金。 所以—— 蕭錦瑟驀地抬眸,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時清薏擁著她坐在御案之上,珍惜又心疼的吻了吻她含淚的眼角。 聲音仿若嘆息:“傻錦瑟?!?/br> 這場宮變的結局皆大歡喜,就是外頭傳言格外離譜,一說丞相以色侍君,一說陛下出賣色相,眾說紛紜,這些旖旎趣聞里夾雜著顧辭言為先帝殉情的事,倒也顯得不那么重要了。 風光無限又如何,死后也只不過旁人口中幾句談資罷了。 這年十一月底是女帝的生辰,大雪紛飛的時節里女帝很寬宏大量的沒有辦什么勞什zigong宴,只是帶著一行人去行宮暫住。 ——丞相身體不好,冬日里受不得寒,郊外行宮多溫泉,對丞相身體有益。 冬日里都睡得早,守夜的宮女抱著燈籠打著瞌睡,所有人都已陷入熟睡的時候山腳下一輛馬車趁著夜色緩緩駛向遠方。 這輛馬車從山間小路離開,周遭由御林軍押送,里面只有兩個人。 茫茫風雪之中一個胡茬凌亂的男子睜著眼遙望群山,在他懷里是陷入昏迷的顧辭言,他抱著顧辭言坐在那一輛囚車里,忽而覺得人生已到了盡頭。 有血淚沿著他干澀的眼角緩緩滑下。 “……姑母?!?/br> 那一聲呼喚落進長風里,誰也不曾聽見。 女帝一身華服站在風雪之中,袖袍之下是與當朝丞相緊緊相握的手。 她牽著蕭錦瑟的手慢慢往回走,在雪地里踩出一個腳印給蕭錦瑟開路,像是在漫無目的的低語。 “菟絲子又叫無根草,我一個人在外漂泊的時候是無枝可依的可憐人,我做你的金絲雀菟絲子也只不過是無根草,這是我祖祖輩輩父皇母后兄長守了一輩子的東西,我不能愧對他們,我想兩個都保全,可你不給我這個機會,錦瑟,你想兩全其美,我也想的?!?/br> 所以我算計了你,利用了你,成全了我的私心,站到了這個至高無上的地方。 “我讓他去給父皇母后皇兄守陵,一生不得再出陵墓半步,讓他,多陪一陪父皇他們也好?!?/br> 從此這個世上再無時霽,他將和顧辭言一起在皇陵之中了此殘生,直到懷揣著這些秘密踏入墳墓。 蕭錦瑟捏捏她的手,試圖把自己身上的溫度渡給她。 聲音溫溫柔柔:“殿下,我知道的?!?/br> 女帝突然無可奈何的笑了笑,帶著一絲惆悵的悠悠嘆息:“不,你不知道 ?!?/br> 那一夜雪色映照著月色,天地蒼茫一片,繞是蕭錦瑟如此聰慧之人也難免有一絲茫然。 這種茫然消失的很快,十二月底新年女帝攜丞相回宮,女帝哄得人一夜溫存,等蕭錦瑟再醒過來時已經在一間暗無天日的密室。 身上有沉重的鎖鏈聲悠悠響起。 第77章 被心上人毒死的病弱反派 一個人呆在黑暗里過往數年的一切就翻涌而來。 丞相遇見時清薏那年剛剛十歲, 十歲的小姑娘大多扎著兩個小揪揪,像花骨朵一樣的嬌俏可愛。 蕭錦瑟跟他們不同, 蕭錦瑟是生母身份卑微,只是一個陪嫁丫鬟,因為某一次蕭家公子醉酒誤事才有了她,從小就養的不甚精細,跟著來京城的也是因為皇帝覺得蕭家在西南勢大想留個質子在京城罷了。 蕭家跟這一代跟皇室一樣子嗣凄涼,個個都心疼的緊,唯獨她這一個無甚大用, 所以送過來給皇帝留著。 她來皇城那天正是初夏, 皇城富麗堂皇跟西南民風淳樸大不相同,朱紅的宮墻一直綿延到了視線的盡頭,她被宮女牽著手低眉順眼的在這皇宮行走。 一切都是肅穆又沉重的,她小心翼翼的數著腳下每一塊青磚,幾乎可以想見自己日后的日子。 她那年不過十一二歲來皇城以后被陛下特許入國子監跟著念書,一開始基礎薄弱, 連官話也說的磕磕絆絆, 總是有人取笑她。 后來她天賦漸漸展露,無論什么功課都做的比常人更好一些, 更得夫子青睞,她那時尚且年少并不懂得藏鋒, 又或者在那樣的境遇里她藏了恐怕就活不下去。 國子監的日子是漫長而規律的,無論是盛夏三伏天還是寒冬臘月都要早起溫書, 像是一眼就能看見盡頭的河流, 無聲流淌。 長公主是那無聲灰暗里唯一的亮色,那時候的她還不是長公主,而是宮中千嬌百寵的小公主。 蕭錦瑟來皇城的第一年冬天蕭家在西南蠢蠢欲動, 陛下意圖削去蕭家兵權,而要一個世家放棄兵權談何容易,當時局勢緊張,武將們在前朝摩拳擦掌,小孩子間也并不平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