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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臉變的辛夷都有點心有余悸,想說什么到底沒說出來。 傍晚的時候時清薏才杵著拐杖回來,她的腿不是什么大問題,幾天的事就能好,就是累的狠了需要多養養,回來把裝睡的蕭錦瑟弄醒,難得心情不錯的把人攬進懷里。 蕭錦瑟受寵若驚,而后就看見了榻邊濃黑的湯藥。 她的呼吸幾乎都有一瞬間滯澀了,時清薏手有點抖還是端了過來,舀了一勺子湯藥喂到她嘴邊。 蕭錦瑟近乎凄楚的看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眼神就隨著她的手緩緩移動,到最后苦笑了一下:“殿下,你真的想讓我喝嗎?” 不喝藥病怎么能好?只是看她如此抗拒的模樣,讓時清薏想起一個人來,一個曾經怕喝藥到極致,每次喝完都要梅子的人。 她只是那么一瞬間臉色莫名的猶豫,蕭錦瑟仿佛就已經得到了什么答案一般,幾乎是無望的閉了眼,聲音很輕:“殿下讓我喝,我就喝……”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還記得上輩子就是這樣,殿下第一次喂她喝藥的時候就是這樣溫溫柔柔,那是她囚住殿下兩年以來第一次得到殿下好臉色,而且是關心,她病的一塌糊涂,殿下竟然肯來看她,親手喂她喝藥輕聲哄她。 簡直如夢一般,那時她覺得就算喂的是毒藥她也要喝下去的。 她不能叫殿下失望,她能給殿下除了離開自己想要的一切,哪怕是要自己的命也甘愿雙手奉上,喝了以后她身體越來越差,親信在某個冬日尋來神醫看診,她方知道那真的是毒藥。 她其實也不是沒有想過放手。 在最后油盡燈枯的時候,執著的想讓殿下為她陪葬,殿下要哄她喝藥,難免給些利息,花言巧語同她歡好,最親密纏綿的時候,她心底全是瘋狂,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問她。 “你陪我一起走好不好?” 你想要我的命我愿意給,可我死后你要來陪我,生同衾死同xue,百年之后化作黃土也不分開,未嘗不是壞事。 病的特別厲害時時清薏經常守著她,她自己大半夜咳嗽的喘不過氣,殿下也陪著她,后來終于累的撐不住睡著了,她就壓著自己不讓自己咳嗽,把喉嚨嘔出血也不坑聲 。 只是一遍遍迷戀又怨恨的描摹她的眉眼。 眼底溫柔和冷酷交相輝映。 到底要不要她陪著自己一起走呢? 她這樣歇斯底里的瘋狂,做好了一切準備要殿下為她殉葬,風水寶地都找好了,唯一沒算計好的是自己的心。 真的到了不得不放手的時候,她還是放手了的 。 她把自己墓里放了殿下的衣冠冢,想著,她活著陪自己一輩子已經足夠了,等自己死了 ,不若就放她自由,好歹能在她心里留一點念想。 辛夷也經常憤憤不平過很久,蕭錦瑟只是咳嗽著,連聲音也低微,寬厚又平和的。 她想要什么我就給什么,不過一條命罷了,也無足輕重。 殿下以為她什么都知道,其實她是知道的,她什么都知道。 只不過不忍叫她失望罷了。 到最后唯一的意外是皇帝的翻臉無情,讓她眼睜睜的看著殿下死在了她眼前。 一切的命運好像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她這輩子改了這么多,已經想只遠遠的看上一眼了,殿下還是想要她的命。 她某個瞬間很想問問時清薏是不是當真這樣恨她,到底沒敢問出來,閉眼就要把藥喝下去的時候時清薏突然伸手把藥截了。 “你以為我想害你?”時清薏的聲音幾乎算得上咬牙切齒,恨不得把蕭錦瑟生吞算了,她搶過來就在蕭錦瑟愕然的目光里把藥往自己嘴里送。 蕭錦瑟一開始還是怔愣的,看見她把藥往嘴里送神情一下子就變了,手發著抖就去打翻了藥碗,動作太大,差點一下翻倒在地。 “別、別、你不許喝!” 她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抖的厲害,全身上下無一不是在顫抖著,然而動作到底還是太慢了,時清薏已經喝了兩口下去,她上去就去扼住時清薏的脖頸,想掐住又生怕傷了她,手幾松幾緊,唯有眼淚洶涌而出,神情扭曲又瘋狂,仿佛恨不得直接上手去扣她的咽喉。 “吐,給我吐出來!你怎么能、怎么能……” 向來伶牙俐齒的人氣的連話都說不清。 殿下怎么能喝下去呢?她寧愿喝下去的是自己也不能是殿下。 時清薏冷冷看著她,仿佛是嘲諷一樣的,在她面前張開口,確確實實是喝下去了。 蕭錦瑟臉色一下子就兇戾了起來 ,那是她這么久以來第一次褪去溫和病弱的軀殼,知道她真的吞下去以后反而鎮靜下來。 聲音冷如寒冰,把時清薏直接按在榻上,朝外吩咐。 “辛夷去傳太醫,太醫院和府中的太醫都請來,地上的藥渣全部收拾干凈等太醫查探,把府里那幾位擅長解毒的神醫護送來行宮,調兵在外把這里全部圍住,去查顧言辭最近接觸的所有人,尤其是大夫和醫者!” 她聲音森寒,按住時清薏的手卻在戰栗,吩咐完了又生怕時清薏難受的稍微低下頭來,額頭相抵,很勉強的勾起一個弧度,笑的簡直比哭還要難看。 “殿下,你不要怕……我在、我在……” “你會長命百歲,你會福壽康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