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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滿身血污, 長刀出鞘, 襯得眼底愈發冰寒:“顧大人這是想攔我了?” 顧辭眼略略低眉,不卑不亢:“沒有陛下口諭,一切人等不得進入圍場?!?/br> “今日我倒要看看誰敢攔我!”長刀唰一下出鞘, 隨之而來的是數千刀劍直指山林,劍拔弩張。 她們尚未搜完一半山林皇帝就直接將禁軍調了過來,這是明晃晃阻止,已經存了魚死網破弄死蕭錦瑟的心思,她們這群人唯蕭錦瑟馬首是瞻,蕭相一沒,剩下的也就不成氣候。 顧言辭不再開口,只是伸出一只手高高舉起,遠處的弓箭手已經準備就緒,成敗在此一舉,她只要在這里攔住辛夷,里面自然有人殺人滅口。 山林之中一時之間靜的不可思議,弓弦拉如滿月,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最后那一聲令下,突然間 ,山林里響起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顧言辭先是一愣,繼而幾乎和辛夷同時偏過頭去。 無盡幽深的山林里,寒夜已將過去,朝陽噴薄而出,在那模糊的光暈里緩緩出現一個身影,不,是兩個,一向倨傲的長公主背著瘦弱的女子從山林里緩緩而出,背后的人環著她的脖頸,雙眼緊閉,一張臉在月色下白的幾近透明。 長公主走的異常艱難,每一步看著都搖搖晃晃,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倒地不起。 顧言辭溫和的眼慢慢一點一點睜大——那可是最恨蕭相,恨不得她去死的長公主,怎么會救蕭相出來? 弓箭手已然就位,她的手在空中滯澀了一瞬,猶豫不決,那畢竟是陛下的姑母,到底該不該放箭? 只是那么一瞬猶豫,辛夷已經策馬奔了過去,看見辛夷的一瞬間時清薏撐著的那口氣終于松了,腿軟摔下去的時候還沒忘艱難的把蕭錦瑟接進懷里。 ——她這種豆腐渣身體,摔一下指不定怎么樣了。 只是剎那,周圍所有親信已然將那兩個人層層圍住,警惕的看向四周。 時清薏背著蕭錦瑟在山林中走了整整兩個時辰,絲毫不敢停歇,生怕一停下來就被找到,再慢一分蕭錦瑟就失了聲息。 倒下的草地松軟,還有帶著寒意的露水,她接著蕭錦瑟看著天幕里漸漸隱去的明月,終于長松了口氣。 辛夷過來抖著手企圖分開她們,這才發現蕭錦瑟的手指一直死死掐住時清薏的肩膀,交接處甚至涌出絲絲血跡,她掰不開,剛才還氣勢逼人的人此刻幾乎要帶著哭腔。 “相爺,小姐,您松松手啊?!?/br> 蕭錦瑟的手腕泛著青白,像是僵了一般的,毫無知覺,臉上也是面無人色,辛夷甚至不敢去探一探她的鼻息。 直到時清薏艱難的握了一下她的手背:“錦瑟,松手?!?/br> 山林一時寂靜的可怕,幾乎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等待著什么,很久很久,久到辛夷幾乎要抖成篩糠的時候,那個人的手指顫動了一下,松開了。 辛夷的眼淚一下子刷的滑下來:“相爺——” ——她還活著。 不遠處顧言辭不甘心的閉了閉眼,揮手令弓箭手撤去。 ——到底還是功虧一簣。 蕭錦瑟看著不中用,一年里至少有六個月不是風寒就是中暑的病著,沒想到命竟然這么硬。 她想的不錯,蕭錦瑟確實是豆腐渣的身體,在林子里這么一通折騰,不僅大腿上中了一箭,她還中暑了。 太醫連夜從宮中趕來,小皇帝裝著關心忠臣良將的模樣大半夜起來看她噓寒問暖,幾乎要熱淚盈眶,說了一堆天佑大端,丞相吉人天相之類的廢話,末了沉痛的表示已經查出來這件事跟蠻夷有關,必定要嚴懲不貸。 辛夷和蔣長車神色陰沉的不像話,后面幾個一根筋的武將明明白白的皺眉,一副受不了的模樣。 ——可給他們惡心壞了。 蕭錦瑟始終閉目不言,她臉色差到極點,白的刺目,連場面話也說不出。 小皇帝洋洋灑灑一大堆,后面拐彎抹角的開口:“丞相和姑母遇刺叫朕好不憂心啊,連夜就調集了禁衛過來尋找丞相,他們事前沒跟蔣將軍說一聲,可能引了些誤會,不過此次丞相和姑母能好好回來,顧卿也是出了大力的啊?!?/br> 辛夷:“……“ 蕭錦瑟剛醒被他一堆吵頭疼欲裂,這會兒一個沒忍住偏頭就吐,咳的撕心裂肺,辛夷趕忙上去遞水和帕子,看著小皇帝氣綠了的臉色假惺惺的告罪。 小皇帝看著自己龍袍上的臟污忍了又忍,終于留下一句丞相好好養病,忍無可忍的拂袖而去。 蕭錦瑟胃里難受,咳了好一會兒才終于緩過一口氣來,被喂了兩口水潤了潤嗓子才勉強睜眼問:“殿下呢?” “長公主無礙,您別憂心,”先給了個定心丸才敢慢慢說話,“長公主回來一直待在您身邊守著您了,陸太醫說您沒事以后才去看了太醫,您昏睡了數個時辰,現在實在撐不住才去廂房里睡下了?!?/br> 蕭錦瑟的嘴唇動了動,她想問時清薏怎么可能守著她了,又覺得辛夷就算只是騙騙她,她也是高興了,等她下一句話出來眉頭又皺起來,氣若游絲:“看太醫,怎么了?” 明明她一直在殿下身后給她擋著,怎么可能有傷呢?難道是后來—— “沒,不是什么大事,!辛夷覺得自己快給自家相爺的目光戳個洞出來,連忙解釋:“背著您在林子里走了兩三個時辰,就是鐵人腿也撐不住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