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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就再睡一會兒,還有一個時辰才到,到了我再叫你就是,里面也早就吩咐人收拾好了,如果還是覺著困,過去可以接著休息?!?/br> “這是去郊外行宮的路上,那里有天然的溫泉,愛卿知道孤畏寒怕冷,去那里過冬再合適不過,你是過來給孤看診的醫女,跟孤一道不是應該的嗎?” 她的聲音溫溫柔柔的,相比起不久前在明澤殿里陰翳偏執的模樣判若兩人,但時清薏還是瞬間覺得脊背發冷。 郊外行宮長公主管不到,朝臣顧及不周,文書奏折不重要的可以長公主代為決定,嚴重些的可以快馬加鞭送來,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有馬。 換一個角度來想,郊外行宮與世隔絕,尤其是在大雪紛飛的時候,被困深山,除了官道沒有其他出路,要出來需要備馬還需要女君親令。 像是海中的孤島,唯一的出路被人牢牢把持,適合—— 時清薏眼神復雜,徐昭蘇瞧著她,眼神一刻也舍不得離開的樣子,見她一言難盡的臉色親手去倒了杯熱茶喂過來,神色關切:“是醒過來不舒服?喝口茶醒醒神?” “草民自己來就好?!睍r清薏半撐起身子,不敢勞煩她喂給自己,接了茶啜了一口,徐昭蘇臉色寒了一瞬,又極好的掩飾過去了。 茶水清冽,哪怕是在動蕩的馬車里也沒有絲毫傾灑,時清薏喝了兩口,遙遙算計著離皇城的距離,心口隱隱有些疼痛,閉目養神不久馬車就停了下來。 行宮建在半山腰上,以前都是秋天圍獵所用,冬日啟用匆忙還沒來得及拾掇,大雪紛紛揚揚落滿天地,天地一片瑩白,唯有院墻內伸出數枝白梅,凌冽的香氣撲鼻。 時清薏看的微微一怔。 有人靠近了來,徐昭蘇肩上披了一件白色云紋的白狐披風,深若寒潭的眼在這寂靜風雪里顯得格外透亮,身體和臉色看著雖然都不大好,精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好。 “你也喜歡白梅嗎?”徐昭蘇淺淺笑了笑,伸出一只手來,低低咳嗽了一聲,“我心上人也很喜歡白梅,我為她搜羅天下珍奇品種,在這行宮里種了三年,今年好不容易才開花,你看著可喜歡?” 面上如此風輕云淡,若不是胳膊還被死死攥住,時清薏恐怕就信了。 “陛下心上人當真是好福氣?!睍r清薏嘴角抽了抽,禮貌性的夸了一句。 “你喜歡就好?!毙煺烟K自顧自的接話,眼神清亮,帶著笑意看著她,溫和的讓身側服侍的婢女都要忍不住落淚。 這恐怕是這半年以來陛下心情最好的時候,今天突然性格大變,如此溫柔體貼,看來這位醫女果然是醫術高明。 徐昭蘇拉著她的手繼續往前走,聲音和煦:“這里是皇城外的深山,離皇宮足有幾十里山路,今年雪下的格外大,大雪封山,山路險峻,出去不易,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藥材跟孤說就好?!?/br> 時清薏噎了一下,也就是說不識路貿然跑出去可能會被凍死,如果非要跑出去也肯定會被抓回來。 徐昭蘇回頭看著她,聲音愈發柔和,眼底卻有幽幽寒芒浮現:“愛卿還有什么想對孤說的嗎?” ——赤裸裸的威脅。 她目光灼灼,這幾乎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想看看這人還有什么想說的,是憤怒或者認命,恨她還是想拼命逃走? 時清薏認真想了想,第一次迎上女君的目光道:“陛下下次出去記得穿鞋襪?!?/br> 她的腿腳,確實是受不得凍了。 徐昭蘇愣住,呼吸都是一頓,半晌卻是勾起嘴角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 ,寒氣確實消散了幾分:“好,孤知道了?!?/br> 手卻悄然抓的更緊 ,繼續問:“除此之外,你就沒有別的什么,想跟孤說的嗎?” 時清薏微微瞇起眼,風雪正急,吹進了眼里,刺的她眼底發酸,她認真想了好一會兒。 “——梅花很香?!?/br> 系統叮咚一聲:“目標仇恨值降低百分之五——高還是你高,一句話就降百分之五?!?/br> 第18章 謀朝篡位國師 擱置多時的行宮終于迎來了少有的熱鬧時候,沿途的雪已經被掃除干凈,女君近來性子越發乖戾,偌大一個行宮無人膽敢出聲,就連過來迎接之人也是垂首低眉。 天地間只有風聲呼嘯,大雪簌簌而落。 徐昭蘇解下自己肩頭的白狐披風,珍而重之的為身側之人披上,因為要系中間的系帶,兩人的距離前所未有的近,呼吸交錯相聞,落在裸露的脖頸肌膚之上,泛起一陣曖昧的濕熱。 時清薏想躲,手還未曾抬起,就見那人眼底陰沉的風雪,終于還是放了下去。 她一邊系一邊說話:“這座行宮還是我年少時父皇為我母后所建,冬暖夏涼適宜居住,建時耗資無數,我母后曾經取笑父皇是昏君,建造此地算是金屋藏嬌,我那時候還小 ,就一直想著若有朝一日我有了心上人也一定要帶她來此,就算拋卻皇城萬千尊貴,過普通人的一生也很好?!?/br> 她眸光晦暗,不知想到什么,眼底又起了一絲凌冽冷意:“可惜,她不愿意?!?/br> 手還在系帶,可能因為冷的,稍微有些抖,時不時剮蹭到時清薏修長白皙的脖頸,像冰一樣,泛起絲絲寒意。 “我那時著實是傷心至極,這滿宮梅花,她無緣得見該是多么可惜?!?/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