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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陛下動作過大,莫不是被人察覺到了什么把柄? 不然怎么會這樣著急過來見陛下? 要不要通知將軍計劃提前,勤王救駕? 時清薏卻沒有這樣的閑心去關心外面那群人的心思,她一路往密道深處去,走的越深心就越涼。 密道深處絲毫不覺有什么暖意,反而是越發寒冷,她知道守在門口的兩人中已經有一個是徐昭蘇的心腹,本來還能指望著徐昭蘇能過的稍微好一點,結果進去了她才發現,她真的是——天真。 滴水成冰的季節,過道里只有模糊幾盞油燈照亮坑坑洼洼的地面,雖然沒有風,但半點不妨礙密道里的寒意,穿過兩個空牢之后終于在牢獄的盡頭看見了枯坐在里面的人。 一身縞素,簡陋的牢獄連張床都沒有,她就那樣披頭散發坐在地上,身上一件單薄長裙,堪堪遮住身體,四肢都纏繞著拇指粗的鎖鏈,在一片昏暗里聞聲回頭。 腿上的鎖鏈讓她只能萎頓在地,像是一朵從塵埃里開出的沾上血腥的花。 一雙哪怕境遇凄慘也未曾污濁的明亮雙眸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黯淡,然后在看見她的那一刻僵了一瞬,像是不可置信,而后洶涌而出復雜到不可言喻的目光。 ——是幾乎聚集成實質的戾氣和怨恨。 簡直是想將她生吞活剝。 時清薏:“……” 時清薏只覺得眼前一黑。 完了,黑化了。 第2章 謀朝篡位囚禁國師 芳止宮的外圍就是萬仞宮墻,守衛嚴密,十步一人,所以內部反而看管不嚴,僅是密道入口派了兩個侍衛守著,里面漫長的密道空無一人。 昏暗牢房前落著拳頭大的銅鎖,上面已經積了不少了灰塵,精鐵打造的牢籠可以從縫隙里送進去水食,但她雙手雙足被鎖,喝水進食都得跪在地面是爬行。 ——這是怎樣的屈辱與痛苦。 所以怪不得徐昭蘇在看見她的那一瞬間眼底消磨不盡的怨恨。 身著白衣的國師站在牢獄前靜默長久,目光落在獄中身形狼狽的人身上,背影僵直片刻,而后陡然伸出手去。 ——銀光一線乍見。 那一瞬銀光在昏暗的密道里顯得刺眼,徐昭蘇的眼睛卻一瞬未眨,那雙漆黑的瞳孔死死盯住不遠處的人,像是要將她過分薄情冷寂的眉眼一刀一刀刻在心頭。 修長白皙的右手適合拿劍,她在仙山修習日久,似乎整個人都沾染著雪山不近人情薄情蕭冷的氣息,在某一瞬間,徐昭蘇甚至覺得她是來殺了自己的。 她最近動作過于頻繁,興許還是招至了這個過于聰明的女子的警覺。 ——馬上就要成功了,卻果然是要在最后功虧一簣嗎? ——然后她眼睜睜的看見那把修長的落雪劍利落落下,緊鎖一年之久的牢獄被人推開,有什么東西輕聲落地。 ——她一劍斬斷了鎖鏈。 時清薏雙手顫抖——當初為了符合心狠手辣負心人渣的人設,枷鎖由她親自落下,世上唯一的一把鑰匙被她封存在玉明殿中。 半個時辰前她翻遍玉明殿找不到鑰匙的時候,整個人都是崩潰的。 作為一個逼迫反派黑化的絕頂人渣,她怎么可能把鑰匙留著,當然是,落鎖當天隨手扔了啊啊啊啊??! 至于扔在哪里,她能說她就是隨手一丟掉進太液池了嗎? 至于徐昭蘇最后怎么出來,她怎么知道? 最后只能找了一把削鐵如泥的名劍過來試一試,扎心的是那把號稱能斬斷世間所有堅硬之物的落雪劍,還是徐昭蘇去年送給她的生辰賀禮。 剛才徐昭蘇那一瞬的表情她其實看見了—— 一臉的冷漠嘲諷與滔天恨意。 ——同時也是一臉,前女友拿搶了我的皇位囚禁折磨了我一年,然后拿我送她的禮物過來殺我應該有的表情。 時清薏:“……” 總覺得有點心肌梗塞。 但人設不能崩,她只能崩著一張冷清無情的臉一步一步往狹小的牢獄中走去。 素白與雪同色的瑰麗裙擺踏足那一方寂靜而狹窄的區域,哪里不過兩步很快沾染上污垢和泥土,身后宮人一片膽戰心驚。 ——國師喜白,潔癖嚴重,沾上點灰都能黑臉一天的人,現下竟然沒有顧忌牢獄骯臟。 不過分寸之地 ,沒有床沒有椅子,地面坑洼不平,她的鞋子方才在外面踩了積雪,此刻更清晰的感受到里面徹骨的寒意,每一步都冷到懷疑人生。 ——很難想象從小金尊玉貴的徐昭蘇是怎樣在這里待了一年的,也怪不得她后來一生身體不好,落下了病根,甚至心性大變到殺人如麻。 “你來做什么?” 比冰更冷三分的沙啞聲音瞬間把時清薏拉回現實。 ——不,現在也差不多了。 時清薏嘴角抽搐了一下,面前這位,已經黑化了。 這個問題好難,作為前人渣的時清薏感受到了壓力。 說什么都好像不對,她現在就是說一萬句我錯了,您行行好放過我,我自愿暖床都不會有任何人信,保不定還會被這位提前給弄死。 時清薏保持沉默,手中劍影翻飛,一陣刺耳的聲音過后,徐昭蘇捆縛四肢的鐵鏈嘩啦一聲盡皆落地。 得幸于這些年經歷無數世界練就的一身技藝,她的劍法極好,鎖鏈繁復纏繞幾乎將人整個纏在里面,她的劍不斷擦過困在里面不能動彈的女子身軀,但半點未曾傷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