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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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話至此處,不禁壓低了聲音,湊到郁溯耳畔,打趣道:我都要以為,你對句芒,生了那人間的男女之情了。 郁溯聞言,連忙低下眉眼,面色緊張道:下次,下次看到合適的,我帶回來便是。 木神低眉看了眼樹下二人,雖不知她們悄悄說了什么,卻仍是輕笑著搖了搖頭。 不難看出,木神望向郁溯的眼里,有著別與旁人的情愫。 只是她自己并不知曉。 郁溯問:木神不喜歡人間的話本? 木神答:甚少接觸。 那之后,郁溯便總是追在木神身旁,將那些自己從人間看來、聽來的故事,一并說給她聽。 郁溯問:木神可食人間的糕點? 木神答:不曾食過。 那之后,郁溯便時常從人間帶回各類糖糕,纏著一向不食五谷的木神品嘗。 小小的鳥妖,總是想將自己喜歡的所有,都盡數送給那位救下她的神靈。 而那位神靈,也從不拒絕鳥妖的每一次饋贈。 久而久之,曾經乖巧的鳥兒變得愈發活潑,所求也一日多過一日。 可但凡是她想要的,木神都會盡力給予。 時而伴她尋朝露,時而陪她品五谷,時而將她藏于袖中,帶上天庭參加一些熱鬧的宴會,時而在夜深人靜之時,聽那鳥兒輕聲唱著來自人間的歌謠。 歲月總在不知不覺間悄然流逝。 木神花了兩百多年的時間,終于讓那蛇山重新恢復了往昔的模樣。 草木繁盛,生機盎然,許多無處可歸的弱小妖靈,亦被她收留至此。 可不知為何,她有些舍不得將郁溯送回去了。 某個夜里,扶桑不禁問道:那小鳥的蛇山既已恢復如初,你怎不將她送回去了? 木神沉默許久,最終只輕聲說出一句:過些日子再過些日子,我便送她回去了。 你可是舍不得了? 木神揚了揚唇,笑得尤為勉強。 我看那小鳥也舍不得你,可你必須明白,這是一種怎樣的感情,畢竟 扶桑沉聲說著,望向木神欲言又止了許久,到底還是沒將話繼續說下去。 她該回去的。木神幽幽說道。其實這一切,無關舍不舍得,翳鳥都不屬于碧海。 那畢竟是一只妖精,除非與仙神結下血契,從此淪作奴仆,否則無法長留于天界之地如今不管,可日子久了,天界總歸是會插手的。 碧海一向冷清,根本沒有任何妖靈。 蛇山多好,那比碧海熱鬧多了,郁溯回去了一定也會很開心的。 木神這般想著,卻仍忍不住將送走郁溯的日子一拖再拖。 她甚至不曾告訴郁溯,蛇山早已恢復如初。 心底有一個聲音,一直用力拉扯著她的理智,恨不得大聲吶喊,以此向她宣布我就是想留下那只小鳥,你不準將她送走。 這樣的掙扎,愈漸扭曲了畫境之中所有的景象。 忽然之間,碧海于那驟雨之中卷起層層海浪,似天神降罰一般,久久不曾停歇。 那一刻,每一個入境之人似都能感覺到那一瞬木神心底不曾言說的執念。 可下一秒,一切終又歸于寧靜。 不知過了多久,幽硯輕聲說出了那句扶桑沒敢說出口的話語:仙神是不可與妖魔相戀的。 那輕飄飄的一句話,似是隨風去向了天邊。 翳鳥自遠方飛來,落在了有木神翹首以盼的岸邊。 她化作人形,背起雙手,踩著那細碎的海沙,一步一步走向了眼前的木神。 她的眼里,滿滿都是那位神靈的身影。 不止是今日,還有過去那三百多年里的每一個日夜翳鳥郁溯早已將木神句芒刻入自己的眉間心上。 木神眼底閃過一絲好奇,她淺笑著望向郁溯,輕聲問道:今日身后藏了什么? 這只小鳥啊,總是喜歡將那些從人間帶回的禮物放于身后藏著掖著,這般神神秘秘,仿佛千里迢迢帶了回來,并非為了送她似的。 你猜! 上次提過的棗泥糕? 不對!郁溯搖了搖頭。 人間的脂粉還是首飾? 也不對!郁溯又搖了搖頭。 木神猜不到了,一時無奈地笑了笑:不要為難我了。 郁溯一時低下眉眼,不自覺抿了抿唇,臉頰不自覺微微泛起紅暈,好半天才自身后拿出了偷藏之物。 那是一張絹帕。 絹帕之上,繡著只五彩的鳥兒,棲息于綠色的藤枝之上。 我偷偷繡了許久,不知重來了多少次,這繡出了這樣一張。郁溯說著,抬眼怯怯望向了木神。 她想,她應能明白。 畢竟她曾與她說過,人間女子含蓄,表達愛意之時,總愛將自己親手做的繡品贈予那心儀之人。 為了這一天,郁溯已鼓足了自己所有的勇氣,原以為能得到一個自己想要的回應,卻不料換來的只是一陣長久的靜默。 那一日,郁溯拿出了三百年來,木神唯一沒有接過的禮物。 郁溯站在海岸邊上,海風吹得她臉頰生冷,所有笑意都在那靜默之中,一寸一寸,緩緩散去。 有那么一瞬間,亦秋不由得抿住了雙唇,止不住將幽硯的手握得更緊了。 她害怕這樣的沉默,就像害怕看見相愛之人不敢相守。 可這一切,到底還是發生了。 長久的靜默過后,木神有些恍惚地上前兩步,輕聲問道:我已將蛇山恢復如初,你說你想要一個家,如今你可以回去了。 回去? 回去屬于你的地方。 郁溯靜靜低垂著眉眼,似是愣了許久,指尖絹帕不由得隨風而去,落入身后的碧海,無人回身撿起,就這樣緩緩飄向了未知的遠方。 她再次抬眼之時,眸中已滿是淚痕。 這里容不下我了,是嗎? 你隨時都可以來看 郁溯打斷了木神的話語:你在趕我走,是嗎? 短暫沉默后,木神低聲說道:這里是天界,你本也不應在此久留。 你趕我走,就是因為這個? 木神大人,你難道就這么不想面對我對你的心意? 郁溯不禁紅著雙眼,上前追問道,它有這么不堪嗎? 不是木神不自覺后退半步,眼底不知何時多了幾分慌亂。 她望向郁溯,輕聲說道:不應是我,你心之所向,是誰都不應是我 不知過了多久,郁溯才輕聲說道:可偏偏,除了你,就再沒有旁人了。 她說,她曾于火海中痛苦絕望,痛失所有之時,誰救了她,誰便是無盡黑暗中,她唯一能夠抓住的光。 她的命是木神給的,可若只是命,倒也罷了。 但那不只是一條性命,還有一顆心,一顆險些在火海中停止跳動的心。 她曾是那么小心翼翼地向那縷光靠近,生怕一不小心便會受到厭惡。 可那位神靈,是多么溫柔。 神靈接納了她的所有,這讓她一次又一次地以為,原來她們之間的距離,并不似她所想的那般遙遠。 草木盡枯之時,是你給予了我活下去的理由,我愿將你視做天地間唯一的渴求你緣何能夠只將我當做蕓蕓眾生中應度的那一個? 我在你的心里,有過哪怕一分的特殊嗎? 那一日,木神沒有給予任何答復。 翳鳥飛離了碧海,木神于岸邊癡立了許久,忽而竟似失了魂般,于那望不見邊際的海面尋起了什么。 郁溯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亦秋卻已經能夠篤定,木神句芒之心絕非草木頑石。 她分明放不下,為何偏要舍了 若她當年,能像今日這般義無反顧,翳鳥或許不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漸漓不由輕聲感慨著,若真動了情,為她舍了仙籍,不可以嗎? 要是身份低微一些的小仙小神真與那妖魔相戀,舍了仙籍也未嘗不可與之相守。 熏池輕聲說道,可木神這樣的身份,身系天人兩界的萬物春生,她若真不顧一切隨了那只連自保都做不到的小妖 會怎樣?月灼好奇問道。 只怕天界會為了兩界安寧,強將那小妖誅于斬妖臺下,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輪回 原來,有些時候,舍得,亦是一種舍不得。 第168章 那一刻,亦秋忽然想起了什么,那本也是她不該忽略的。 在《枯枝瘦》的原文之中,確實有著這么一個設定,木神乃萬物春生之神,每逢春時,便會為人界帶來新一年的春色與萬物蓬勃的生機。 天界若失木神,人間也將漸漸失去那些繁盛的草木。 木神墮,兇蜚出,這便是原著小說后期那憋屈死人的劇情來由。 《山海經》中曾有記載:蜚其狀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行水則竭,行草則死,見則天下大疫。 在《枯枝瘦》的世界觀里,「蜚」乃上古兇獸之一,曾為眾神挫散魂魄,終又復生于「眾生苦厄」之中。 而這眾生苦厄,恰是木神墮魔之后,人間草木枯萎、哀嚎遍野、民不聊生之時所生。 這個設定,其實恰好與熏池所言對上。 正因失去木神會使得苦厄降臨眾生,天界才絕對不會允許木神與妖魔相戀。 這叫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畢竟身居高位者所要顧慮的東西,總是比常人要多上許多,天界負責守護人界,自也要替蒼生未雨綢繆。 仔細想想,仙神不得與妖魔相戀,雖是在偏見之下離出的天規天條,但也并非沒有道理可言。 這事兒,其實就跟某些平臺的作品審核差不多,因為要顧及的目標實在太多太廣,實在做不到每一處都認真分析對錯,可要是放任不管,又容易出現些大麻煩,最笨也最有效的方法便是「一刀切」。 如今看來,許是因為曾經出現過妖魔帶壞仙神的例子,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又不便一一約束、管治,才會有如今這樣的條例。 可惜,天道無情人有情,規矩定得再死,也禁錮不住人心人性。 無論小說還是現實,天界的木神,都為那「蒼生」二字壓抑太久了。 她終究會做出屬于自己的選擇 只怕這故事的主線不管怎么更改,都注定無法避免那個最終boss。 在亦秋胡思亂想的時間里,畫境又一次發生了變化。 亦秋本以為木神與翳鳥的緣分到此結束了,可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郁溯走了,大家身處的畫境卻并沒有消失。 原來,故事還沒有結束,在這日月輪換之間,眼前那片模糊的天地再一次變得清晰起來。 當一切恢復正常之時,木神從花神手中得到了那朵五色千葉蓮。 她思忖許久,最終派人將此花送去了蛇山。 她想,待到此花治愈了翳鳥體內的火毒,翳鳥往后便應再無憂愁,也不再需要她的照看了。 可數日過后,翳鳥竟又一次飛了回來。 她沒有像先前那樣又哭又鬧,只是在那熟悉的碧海之中尋到了木神。 那一日,木神正望著天邊蔽日的云朵怔怔出神,靈思渙散到全然沒有注意旁側有人靠近。 忽然,一朵白色的小花落在了她的胸前,她恍然回過神來,抬眼只見那五色的小鳥立在她身后的柳枝之上,朝她微微歪著腦袋。 你 還有別的。小鳥說著,搖身化作女子,足尖輕點柳枝,飄然落于木神身旁。 她向前伸出一只右手,靈光自掌中閃過,散去之時,掌心多出一個用細繩拴好的牛皮紙小包。 先前同你說過的棗泥糕,我于人間試了幾處,就這家的最好吃。 郁溯一邊說著,一邊拆開了那被牛皮紙包裹的棗泥糕,雙手捧著送到了木神面前。 木神恍惚了片刻,下意識伸手接過,掰下小小一塊,放入最終嘗了一口。 那滋味,說不出是甜是苦,一個不自覺,便酸澀了眼眶。 她以為郁溯不會回來了,可從那一日開始,她們之間又像什么都不曾發生似的,再一次回到了從前那種相處的方式。 可說是回到了從前,卻又再不是真正的從前。 金烏不知道,扶桑不知道,可木神知道,郁溯對她抱著怎樣的心思。 那讓人無法忽略的心思,若是真就這樣放任滋長下去,終有一日會要了郁溯的性命。 木神開始害怕,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好幾次想要提及,都被郁溯快速岔開了話題。 木神知道,這只鳥兒在逃避,可她自己又何嘗不是抱有一絲僥幸? 若她們之間能一直像現在這樣,誰也不多求,誰也不多想,如此千年百年延續下去,或許天界也不會阻撓什么。 可人心總是貪婪的。 嘗到甜頭以后,不僅僅是再也吃不得苦,還會止不住想要索求更多。 郁溯從來都不傻,她自是看得出木神的逃避,也會努力去尋找其中的緣由。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郁溯在送木神禮物之時,也會順帶為扶桑送去一些了。 每每送去禮物,郁溯都會和扶桑說上那么三兩句話,木神從不去聽,便也不知她們說過什么。 只是擔心的,總會到來。 某日,翳鳥如往常般來到了木神身旁。 她追在木神的身后,拐彎抹角講了許多自己在人間聽來的故事。 末了,輕聲問了一句:你趕我走,不全是因為天界容不下我,還因為仙神與妖魔不得相戀,對嗎? 這樣的問題,讓木神徹底慌了神。 她不敢,也不想面對這一刻,如果面對真相便注定失去,那她寧愿自己是個騙子,永遠活在自我欺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