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拜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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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妖得令而散,數百人齊齊看向衛川。 有的臉頰抽搐,有的目光呆滯,然更多的,是鄙夷中摻雜不忿。 軍令豈可兒戲? 當是在戲臺嘩眾嗎?這是對在場大多甲士的侮辱! 萬眾矚目間,只見衛川撓頭訕笑,“閣老,殿下。還是那句話,雖然你們大概是找錯人了,但既然硬要給我那勞什子將軍銜,那我先領著就是。 咳咳……我沒當過將軍,也不知道該怎么當。 這是我大概能想到,最好的將軍模樣。你瞧著,要是真不行,就算了。 二品的將軍,我不知道能不能撐起來。 說實話我還是有點發憷……” 老人聞聲眸光一顫,看著面前學樣的赧然青年,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殿下,他像個將軍嗎?” 姜燕舞抿了抿唇,“比滿朝掛甲者,都像?!?/br> “呵呵呵……” 低笑一聲,張安正仰天喟嘆,“老夫當了半生掛印人,一身武將令符,但見高境武夫便送。然從無一人,拿過這令符之后,想過這將軍該怎么當?!?/br> 說罷,他雙眼微瞇,如雷似電的眼神掃過一個個甲士,最后落在衛川身上,沉聲道:“即日起,國朝拜衛川為二品將軍,號:征南?!?/br> 閣老所言,不是圣旨。但比圣旨,更有用。 幾百甲士紛紛下馬,軍禮沉喝,“參見征南將軍!” 衛川有些茫然,他一直信奉,吃什么飯,干什么事。眼下不過是跟閣老說一下自己上任前的態度,自己壓根就只能做到這些……可沒想到…… 他沒想到,這份態度,才是閣老與長公主這類人,最想看到的。 如果非要比喻,那么眼下的大楚,就是一片破爛屋頂,底下除了張安正一根獨梁之外,便全是七橫八豎,歪歪斜斜的大小木棍。 木棍們不會去想如何撐起頂上屋頂,而要真正撐起大楚這片屋頂,則非棟梁不可。 棟梁者,大材也。其身正,其心直。 當然了,衛川這沒腦子的貨,是想不到這些的…… 他誤打誤撞挑起張安正與姜燕舞的情緒根由,就真跟他說的一樣,他有點發憷。 捕妖使無品階,自成體系,有異于其他官吏。 威名遠揚時可見王不拜,式微時又同小吏相差無幾。 他這么一個人,突然體系里大佬親自過來,給他一個大大的官,他能不憷? 不過說到底,還是兩者認知有差。 張安正認為衛川是第一境武夫,當世武人最強。因此按照往日招攬武夫的心態來,對他能表現出一點對大楚朝廷的敬意,就感動不行。 而衛川呢? 這二貨到現在還以為自己是個小武夫,這倆人是找錯人了。自己現在就是去跟著占便宜,等被發現了就拍屁股走人嘞…… 這時,一直在甲士之外的呂安有些忍不住,不等閣老召喚,就自顧自跑過來,指著衛川一臉古怪,“老師,征……征……南將軍?……他……這……我……那……要不再考慮考慮?” 得,他對衛川的了解,跟衛川對自己的了解,差不多——地痞無賴,有一點小本事。 “不必了?!?/br> 張安正舒氣一笑,“不說他了,你也去安排一下。一會帶上家眷與我一同北上?!?/br> 說到自己,呂安眼神頓時復雜起來,他微微踮起腳尖,望了一眼甲士外翹首以盼的大小官吏,然后無言一拜。 目光微動,張安正肅穆道:“你讀書多年,難道不知留有用之身的道理?” “知道,可不愿做?!?/br> 垂首未起,呂安笑道:“老師可知這青葉郡,人口幾多?道路幾條?今歲添人幾許?” 說著,他抬首像是松下一口氣,帶著幾分眷戀看向四周屋舍,“弟子愚鈍,非老師這般國朝棟梁,能把馭天下,高瞻遠矚。我就是個太守,一個大楚治下,無甚大才的太守。 這青葉還能有一日太平,我就當一日太守,若能有一年太平,我就再當一年。 閣老啊,下官……不走了?!?/br> 一旁聽這話的人不少。 衛川不必說,掏掏耳朵撓撓頭,左耳進右耳出。 到是姜燕舞有些動容,側頭第一次認真看向這個在她眼里不值一提的官員,然后微微一拜。 側身讓過這一禮,呂安淺淺一笑,“下官癡愚,得老師教導數年,也不曾對姜氏生過半寸忠敬。殿下這一禮,我受不起?!?/br> 黑紗下,姜燕舞聽到這話,眼神略有些灰暗,不過卻什么都沒說,只是默默直起身,沉默而立。 “老夫今日有兩喜,其一,國朝拜將。其二,弟子守節?!?/br> 張安正說著,忽然心頭一酸,遠遠望向西邊,喃喃道:“罷了,此時尚需等衛將軍散兵歸來,不若容老夫偷半個時辰,去了一樁遺事?!?/br> 說罷,他竟有些失魂落魄的沖眾人擺手,向西而去。 眾人不解,唯有呂安霎時明悟,當即咬牙道:“衛川,你跟著閣老,護衛左右!” “???喊我呢?” 衛川神游天外,被這一喊回神。 張安正卻頭也不回的擺手道:“不必?!?/br> “不可!”呂安執拗道:“累煞多年,安知她還認得閣老?衛川,去!” 旁邊的衛川撓撓頭,輕輕咳嗽一聲,“咳咳,那個小呂啊,我現在是征南將軍,比你的官職……” 話沒說完,就見呂安臉色陰沉,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 “去……去就去!” 撂下一句狠話,衛川嘟囔著追上。 ‘兇什么兇,都比你官大了還兇!這老小子……’ “呂……大人,是吧?” 姜燕舞輕蹙眉頭,“閣老是要做什么?” 呂安神情恍惚,喃喃道:“去見一位……故人?!?/br> “閣老在青葉有故識友人?” “已故之人?!?/br> ??? 姜燕舞平靜的表情被打破,黑紗下朱唇幾張,準備讓隨行甲士前去護衛,可想起剛剛獲封征南將軍的衛川已經去了,這才止了唇舌。 而那頭,張安正聽到身后衛川匆匆追來,也是遲疑一剎,沒有多言。 他自信,此去應是無礙。 但他也明白,自己容不得半點閃失。 現在的他,是死也不能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