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還想知道季茗什么事? 被她猜中心思,凌陌的臉布上一層紅暈。 程斯言忽然揚州撫了撫她的臉,怎么還臉紅了?我這空調溫度看來是開的有點高了。 程斯言!凌陌瞪她,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 好好,你說你說...程斯言好不容易點上的煙,沒吸一口又給滅了。 季茗在清創擔任什么職位?是項目總監還是什么? 程斯言揚眉:你們不是好朋友嗎?你不知道她什么職位? 能不能好好回答問題?我問你一個,你問我兩個。 好好好,依你。程斯言直接翻出簽約合同,丟給凌陌,自己看吧。 凌陌如獲至寶似的翻看著,在每次合作中,季茗都是項目負責人,括號里寫著(策劃總監)。她特地強行記下了清創傳媒的地址,離學校大約半小時車程,挺遠的。 難怪那天家長會,她風塵仆仆,難怪她總不回復信息,這種工作真是隨時待命,遇到節日就要命。 所以她總沒時間,晚上能騰出時間帶孩子鍛煉真是不容易。 孩子... 糟了,張雯和林濤他們還在樓下呢,凌陌想到自己有正事,丟下合同就走。 小陌?!程斯言忙站起叫她。 凌陌停下腳步,回頭看她:我還有事先走了。 嗯,走吧,不過...程斯言欲言又止,想說好好照顧自己,轉而換了:你租的那個公寓最近股票在跌,擔心暴lei。 哦,知道了。這種倒霉事應該不會發生她頭上才對,凌陌沒放在心上,轉而離開了。 程斯言望著被關上的門,臉上的笑意漸漸消散。她悠悠地燃起一根煙,深吸一口,險些嗆著。 抽煙這么多年,第一次這樣。她走到窗邊,俯瞰遠方,眼睛漸漸迷離 對凌陌來說,今天似乎離季茗更近一步了。那些讓她險些死心的表象,正褪去一層一層的外衣,讓她靠近真相。 她福爾摩斯.陌,到底能不能探到季茗的內心呢? 凌陌下樓的途中,接到張雯電話,她東西太多先回家了,林濤在一樓門口等她。 雖在同一座城市,兩人見面次數屈指可數。林濤有個穩定男友,已經八年了。凌陌失戀時,正是林濤熱戀時。 陌陌,這里。林濤是真正的高富帥,他身材健碩,酷愛健身和拳擊,愛慕他的女學員不計其數,可他的心從來不在女人身上。 你真是說來就來,沒耽誤你上課吧?凌陌見到老朋友笑意滿滿。 再有課也沒有你重要不是?對了,想讓我幫你見誰呢? 估計人都走了,算了,改日吧,我正好想跟你聊聊,最近遇到一些事有點苦惱。凌陌只有面對林濤才能說得出口這些,林濤比張雯更懂她,同性之愛和異性之愛面對的現狀和困境不同,同路人更容易勾起她的傾訴欲。 林濤八卦心頓起,啥事?有桃花啦,還是喜歡上誰了?他一直覺得八年等待太久,凌陌不該把時間和心思浪費在過去上。 不是,遇到季茗了。 哇哦。林濤嘴巴張成O型,他一把勾過凌陌肩膀,攬在懷里,小聲問道:哪里遇到的?什么時候遇到的?你還有感覺不?她對你怎樣?她有對象沒... 一個一個來,行么...凌陌跟他如閨蜜如親人,從沒在意過肢體接觸,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可在外人看來兩人男才女貌,宛如熱戀中的情侶,不但般配,還很養眼。 透過廣場玻璃門,季茗看見了這一幕,凌陌和林濤的相談甚歡和親密相擁,真是刺目扎心。 宛如多年前。 ...... 與凌陌同班級是緣分,和她在一起更是意外。 大學里,季茗品學兼優,每年各科成績都鼎立榜首,一等獎學金輕松獲得。因為家境貧寒,她總是在圖書館和食堂勤工儉學。 不知是不是因為特困生,季茗總是獨來獨往,她不做班委,不參加社團,也很少與同學交往,每天封閉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是看書學習就是在努力掙錢。 她衣著干凈素潔,長得秀美動人,也曾被男同學搭訕,被人試圖交好過。無奈,她不茍言笑,性格孤冷,冷得能把熱情之火澆滅。 而凌陌,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從軍訓開始就備受矚目,因為性格開朗,熱情大方而人緣頗好,深得喜歡。她能歌善舞,擅長各類樂器,精通琴棋書畫,是令人神往的全能型美女,因此被封為院花。 她們一冷一熱,一冰一火,本該是毫無交集的平行線,偏偏因為對方過于特別,而忍不住投去了關注的目光。 季茗猶如冰川里的一朵雪蓮,常年生長在孤寒之地,獨自綻放,每天靠著老天施舍的那點陽光活著。多年的困苦讓她不知快樂是什么?更不知如何才能發自肺腑的微笑。 她一度懷疑活著的意義,險些做出喪失理智的事。如果不是在湖邊偶遇騎行的凌陌,她還不知道人的微笑會有那么大的感染力,她更不知道就那么瞬間的暖意,就化解了她內心的那片黑暗。 兩人的感情發展水到渠成,誰也沒有捅破,她們親密無間,約會過,接吻過,甚至有過無意識過界行為,唯獨沒有踏出那一步。 季茗舍不得,而凌陌是害怕。因為季茗,她對性取向產生了疑惑。 洺洺,你說我們這樣算同性戀嗎? 季茗吃驚地望著她,這么久了,凌陌竟會問出這句話,她以為彼此的親密是最好的默認。 接納對方做情侶之間的親密舉動難道不是因為喜歡? 我們可能是...季茗竟沒勇氣去肯定這個問題。 那以后怎么辦,我們又不能結婚生孩子。那時候的凌陌剛滿19歲,本就比同齡多些稚氣,加上感情開竅晚,更加茫然。 可季茗早熟,心思比誰都重。 這個問題天真又傷人,像一把匕首,插進了她的心頭。 她什么都沒有,連愛都難以啟齒,無法接凌陌的話,只有沉默。 無疾而終的交流后,兩人有些疏離她,凌陌開始與別的同學交好,甚至會和異性玩到一起。 季茗一如既往,沉默寡言,在自己的世界,關心著凌陌。 后來,凌陌和宋堯鬧出傳聞。 宋堯本就是凌陌喜歡的男生類型,打籃球、毛筆字、玩樂器,各方面都出類拔萃,家世更是令人望塵莫及。 季茗總能從別人口中聽到兩人的事,有次一起上晚自習,凌陌去衛生間了,手機的信息跳了出來,季茗瞄了一眼,抓到了兩個關鍵信息:發件人是宋堯,昵稱是親愛的 她頓時心如刀絞,疼得差點窒息。 那是季茗第一次失控地離開自習室,離開凌陌身邊。 可笑的是,她連責問的勇氣和資格都沒有。她不止一次問自己,她到底被凌陌當成了什么?同學?朋友?還是女友? 如果是女友為什么會這樣呢? 第14章 往事在心頭 這個問題縈繞季茗心頭許久,都無法開口。當時的她,家境貧寒,一無所有,工作也沒有著落。 她們曾經約好一起做老師,凌陌做幼師,去培養小花朵,她做中學語文老師,順便做些文學類的研究,比如寫作、出刊之類的。 憧憬總是美好的。 季茗心存希望,把凌陌納入未來計劃。她甚至算過自己需要多久能轉變經濟狀況,如何去分配將來的工作時間,去獲取更多的資本。 可宋堯的話,將她自卑的種子瞬間變為參天大樹。 大四上學期,凌陌已在進行幼師相關技能的技能培訓,時常不在學校。季茗準備考研,打算以后半工半讀,要進市重點中學,光有個本科學歷還不夠。 那段時間,兩人聚少離多,凌陌時常不回宿舍,季茗以為她回家了。 她只知道凌陌是本地人,或許條件不錯,但不知道詳細內情。 有天,在圖書館,季茗偶遇宋堯。 季茗,你有沒有覺得凌陌做幼師有點浪費了?宋堯坐到她旁邊,沒來由地跟她說了這句話。 季茗頭都沒抬,冷淡回答:她喜歡就好。 確實,以她家的條件做什么老師都可以的,幼師嘛,起碼壓力小點,她又喜歡小孩子,沒必要像別的同學,萬一以后要帶高三多累啊。 聽到這個話題,季茗握筆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凌陌緘口不提家境,季茗是特困生眾所周知,她緊衣縮食時,凌陌用錢大度。 這種無形的壓力一直籠罩在季茗心頭,正因為知道凌陌可能家庭富裕,她才會自卑彷徨,先天不足,只能后天來補。 她想通過加倍的努力快人一步地實現理想。 可是,時間不等她。 不知宋堯提這個的意圖是什么。 你想說什么?季茗抬頭,冷眸中盡是平靜。 啊,沒事沒事,你倆關系好嘛,我看到你忍不住多聊了幾句。 季茗不想搭理他,看到宋堯,她就有危機感,這個男生的存在好像無時無刻都在提醒她,不配擁有凌陌,甚至沒有能力擁有凌陌。 她不再說話,低頭繼續看書。 話說,你要做老師其實不用這么拼,讓凌陌和凌局長說一聲安排一下不就行了,朝中有人好辦事,哪個學校敢不給教育局局長面子呢? 季茗的心咯噔一下,震驚地看向宋堯。 原來你不知道上個月來我們學校視察的領導,其中一位就是凌陌爸爸?你們關系這么好,她竟然沒告訴你,你可千萬別讓她知道我說的,走了走了,你繼續學習,不打擾你。宋堯說完笑臉盈盈地走開了。 筆從指間滑落桌上,季茗的心沉重得像灌上冷鉛,直直下墜。她合上書,雙手撐著額頭,覺得自己的努力和堅持像個笑話。 這種事被宋堯告知,她算什么?果然連宋堯都比不上嗎? 門當戶對,原來同學們說的門當戶對是這意思。 季茗笑了,自嘲地苦笑,含淚地傻笑,獨自對著自己。 現實在勸退她,宋堯故意說這些,難道不是變相地炫耀或者打擊她嗎? 她不能著道,她要聽凌陌親口說。 如果凌陌不喜歡自己,她絕不多糾纏一刻。 大家各走各路,各自安好吧。 可是,想到這些,季茗就肝腸寸斷,她無法想象和凌陌分開的生活。 如果沒有凌陌,也許她早就化為了塵埃,隨風而散。 美好從那天的會心一笑開始,是希望的啟程,也埋下了絕望的種子。 那天以后,季茗忘我的學習,奔著天海大學努力。 至于感情,她想等到凌陌生日那天開誠布公地談談。 季茗期待這天太久了,混混沌沌的幾個月,讓她開始懷疑自己和凌陌的關系是不是真的不清不楚。 那天,恰逢凌陌去幼兒園面試,兩人約好在宿舍慶祝完去看電影。季茗特地請求室友們幫忙,將宿舍里布置了一番。 她在銀店里買了一根精美的項鏈,那已經是她一個月兼職的薪水,當然也定了凌陌最喜歡吃的巧克力蛋糕。 她決定告訴凌陌自己的喜歡,自己的計劃,自己所有的想法。 不巧的是,傍晚突然下起瓢潑大雨,直到六點,凌陌都沒有回來,電話也打不通。 季茗擔心不已,拎著蛋糕跑到宿舍旁的小門口徘徊等待,想迎接她回來,也想給她驚喜。 初冬的雨,寒氣逼人,季茗凍得瑟瑟發抖,可想到今天要給凌陌慶生,心里滿是暖意。 寒風瑟瑟而來,她打著傘,手凍得通紅,傾盆大雨無情地澆筑著大地。 不遠處的車燈,照得季茗眼前一晃,她將傘前傾,遮住視線。 等到遠光切換成近光,不那么刺目時,她才抬傘看到了車內的人。 這一眼,把她推向萬劫不復的境地。 車里坐著宋堯,他正靠近凌陌,不知在擁抱還是親吻。 雨刮器緩緩地刮著,兩人親密的身影若隱若現。 很快,宋堯先從車上下來,頂著外衣打開副駕駛門,凌陌鉆到他衣服下,就像依偎在懷里那么親近,讓季茗傻了眼。 她愣愣地望著他們,指甲內扣掌心,心疼到麻木,仿佛每口呼吸都會致命。 這場雨澆滅了她世界里的光,凌陌已經不屬于她,這就是現實。 洺洺?凌陌終于發現了季茗,可她卻驚喜地笑著向季茗走來,宋堯緊隨其后,生怕她淋濕。 這微笑曾讓季茗沉淪,讓季茗充滿能量,可現在卻像一種譏笑。 你好傻,季茗啞然失笑。 你怎么在這?等我呢?對不起哦,下雨我回來晚了。她握著季茗的手,覺得好冷,洺洺,你手都凍紅了,我們快回去吧。 季茗狠狠地抽回手,凌陌不解地望著她。 狠心的話季茗說不出口,就連再見都無法啟齒。 她望著凌陌淋濕的肩膀和鬢角,默默地把傘塞到她手里,轉身走了。 洺洺! 這一刻,季茗耳鳴,也失語了。她迅速跑開了,在雨里狂奔了很久。 此后,凌陌再也沒見過季茗,就連畢業答辯,季茗都沒有回來。 她放棄了考研,放棄了一切,像人間蒸發般,離開了凌陌的世界。 幸福結束得猝不及防,三年的戀愛時光,于季茗來說轉瞬即逝,宛如一場夢。 醒來后,她還是那個一無所有的窮學生。 凌陌不會知道那天季茗淋雨后就病了,她一個人吃完了那個被雨澆壞的蛋糕,得了急性腸胃炎。隨后又感冒高燒不退,在醫院住了整整半個月。 回憶之傷從心間劃過,疼得季茗深吸一口氣。 都過去了,她反復告誡自己,勿生妄念。 ****** 自從得知明基商場的合作單位是清創傳媒后,凌陌就變勤快了。圣誕節主動約張雯逛街,就連跨年都特地去體驗了一次,全員放氣球,集體高呼倒計時的盛況。 可惜,她沒再偶遇季茗。 明基商場的熱鬧永遠是別人的,沒有季茗的世界,是暗淡的。 臨近年關,正是活動公司最忙之時,季茗每天都撲在工作中。清創傳媒公司規模不大,團隊只有二十五人,老板從不露面,平時所有事情都由季茗統管。 掛名雖是項目總監,但大家都猜她是有股份分紅的,不只是管理那么簡單。季茗處事低調,公私分明,在公司只談工作不聊私事,她與每個人都保持距離,就連難得的團建,她也不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