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娘的悲哀 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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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了?” “你老實待著,以后少在矜兒面前提那位比什么都強?!?/br> “……” * 容連峰 最近,尊上弟子撿回一個未婚夫的消息不脛而走,因著年代久遠,當時婚約也不過隨口一說,因此除了極少數人外,大部分弟子都全然不知這個“未婚夫”的身份。 況且如今樂氏滿門早已滅絕,著實很難讓人想起了。 得到尊上的首肯,容拾春和喬思這邊將樂生的身份捂得死死的,半點風聲也不肯走漏,就怕引起不必要的亂子。 下頭弟子們卻是眾說紛紜,奇怪最近冷傲的小師妹怎么突然帶了個男人回來。 其中最坐不住的要數江一岑了,這位大師兄糾結多日,最終還是上了主峰,向閉門靜修的仙尊遞了封拜帖后,便抬步往小師妹的住處走去。 這些天他想了很多,對最近的事總有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感覺。以前他的確滿心傾慕夫人,把夫人當做生命中唯一的光,包括后來對師妹好、遷就師妹也是因為思念夫人的緣故。 但不知為何,自打夫人回來后,他反而沒有了當初那種心心念念的執著,倒是真正心疼起師妹,師妹越對他冷臉,他便越是想念,他表面上冷淡不理,實際比誰都盼著師妹對他露個笑臉。 他聽到那些亂七八糟的白月管替身傳聞,才陡然發現師妹受了那么多委屈,尤其當夫人回來后,奪走了所有人的目光,更使得師妹舉步維艱,飽受流言困擾。 有時候想到師妹的遭遇,他甚至會覺得夫人無比礙眼,如果從來沒有所謂的白月光,師妹是不是就不會吃這許多苦頭? 江一岑忽然想到上次夫人和師妹對峙時,師妹孤立無援的情景。其實每每當他偏幫過夫人,轉頭又開始后悔,可明明他以前是那么渴慕夫人,情愿獻上自己的所有,難道他真的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了師妹么? 不,不會的,自從他親眼見到夫人以一己之軀護住江氏上下幾百條性命的那一刻起,他便發誓一生守護夫人,他不會對不起夫人! 江一岑腦中不斷思索著,腳下步伐卻越來越快,沒一會兒就來到莫寧院門外。 幽靜的院子里大門敞開,江一岑皺了皺眉頭,徑直走了進去。 待行至內院時,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只見素來面無表情的少女正對著另一個男人大笑,舉止尤為親昵。 江一岑看得一愣,頓時怒上心頭:“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在做什么!” 莫寧抬頭看見來人,立馬收了笑:“不請自來,大師兄不懂禮數么?” 江一岑冷下臉:“師妹,此人究竟是何來歷?” “這與師兄有何干系,師兄不請自來是想做什么?” 莫寧當下冷嗤,這狗東西一臉憤怒的樣子,可真讓人神清氣爽。 正在這時,莫寧身旁的樂生對著江一岑便是一個飛箭,江一岑敏捷地躲開,驟然亮出武器。 眼看兩人便要打成一團,莫寧頗為疑惑地望向樂生,考慮著要不要上前幫忙,卻發現周邊空氣陡寒,她心跳慢了一拍,再抬眼時,門口多出一個修長白影。 江一岑渾身一凜,總算找回些理智,及時拱手行禮:“弟子拜見尊上?!?/br> 樂生倒還想動手,卻不敵寒氣侵襲,竟直接單膝跪了下來。 “尊上,此人來歷不明,居心叵測,弟子以為不宜將他留在主峰!” 江一岑抬了抬眼,也不知尊上方才經歷了什么,此刻面色竟如雪般蒼白。 容辭眉心微動,似是沒聽到他的話般,一雙深眸緩緩掃過三人,少傾,薄唇輕啟: “宗內斗法,都去刑堂領二十杖?!?/br> 說罷又看向樂生:“明日起你住進致遠堂,與外門弟子一道修煉?!?/br> 江一岑心里的石頭悄然落地,畢規畢矩鞠了一躬:“弟子遵命?!?/br> 第41章 主人也會放手嗎? 蘇顏顏和狐貍壓著日免一路趕回城主府, 引得不少人側目而視,不過府中眾人大多都知道這兩位是大小姐的貴客,便也沒怎么阻攔。 眼看快到嫂嫂所在的聽雨小筑了, 蘇顏顏心里稍微安定一點。不知道是不是她太多疑,最近總感覺自己怪怪的,尤其單獨面對真真時, 竟被迷得七葷八素的,以至于有種神魂顛倒的錯覺。 雖然吧,真真的確很漂亮,但它只是條狐貍??!而且她喜歡的是春兒好不好, 讓只小狐貍魅惑去了就離譜。 “主人,我回來啦……” 前頭飛跑的小狐貍絲毫沒察覺到蘇顏顏的糾結,四爪并用沖進院中,靈活地跳入自己主人懷里。 元矜下意識接住飛過來的小紅團, 放下手中書卷, 順了順小家伙被風吹亂的毛發, 低頭道:“你不是隨顏顏一同出去的么,怎么一個人跑回來了?” “主人, 她們都在后面呢?!?/br> “她們?” 元矜正疑惑除了顏顏還有誰,便見院門外一前一后又出現兩人, 準確地說,是顏顏用力拽著后面的小尼姑, 拖拖拉拉走了進來。 “你們這是做什么, ”元矜不輕不重捏了下懷中狐貍的耳朵,略微揚眉道:“是不是你這小家伙又欺負人了?” 她回秦陽時日不短,頭一個月卻去了海中休養,閉門前托母親照看真兒和顏顏, 誰知母親對這兩人就像對鵲兒一樣溺愛,待她出來時,便發現真兒比以前更加調皮難纏,簡直讓人頭疼。 “我沒有欺負人~”某狐貍晃了晃紅尾巴,爪子指向小尼姑道:“主人,她就是日免!” “日免?”元矜蹙額,這名字頗有些熟悉,卻一時想不起在何處見過。 “額……嫂嫂,便是《堯音》那本書的筆者?!碧K顏顏不忘貼心解釋。 這么一說元矜倒記起來了,最近真兒又開始纏著她讀話本,其中一篇便是《堯音》,然而筆者只寫了上半冊,在高潮處戛然而止,惹得真兒切齒許久。 不過她之所以對這位筆者有點印象倒不是因為《堯音》,而是在某冊書扉頁中見過的一句話: 我曾經那樣期盼著與一個人天荒地老,共赴神道,可惜后來……他變了。 當時觸字生情,她內心感慨甚深,原以為寫下此等傷情之句的人必定是個多愁善感,心思細膩的姑娘,但眼前此人貌似……并不是那么回事兒。 “主人,這個日免寫書只寫一半,簡直罪大惡極!”小狐貍仰起小臉忿然控訴。 元矜瞧了眼慫慫耷拉著腦袋的小尼姑,復又望向狐貍道:“所以你便將人給綁來了?” 小狐貍聽出主人語氣不對,耳尖無意識一縮,隨即討好地往她手心蹭了蹭:“不是呀主人,我只是請她來講講《堯音》后續的故事而已?!?/br> 元矜大致清楚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了,抬頭正色道:“顏顏,真兒不懂事也就罷了,你怎么也跟它一起胡鬧?” “嫂嫂,不是我……”蘇顏顏無辜撓頭,百口莫辯。她本也沒想抓人回府來著,不知怎的就鬼使神差被這狐貍蠱惑了。 哼,都怪狐貍,狐貍就只會對著嫂嫂撒嬌賣萌,其他時候當真邪門兒得很! 一旁日免聽到她們談話,頓時來了精神,看來這里還是有講道理的人的。 她趁機掙脫蘇顏顏的禁錮,抬頭正想說話,卻在瞥見那抱著狐貍的藍衣女子時,瞬間驚住了。 乖乖嘞,她真是第一次見著這么好看的仙女,螓首蛾眉,無一不美,單單只看著便令人如沐春風,想不到秦陽這小破地方竟有如此仙人,以前還是孤陋寡了??! “主人,真兒想聽一個完整的故事……”小狐貍仰起腦袋可憐巴巴望著她,委屈地扁扁嘴巴。 元矜輕刮了下小家伙鼻尖,目光落到小尼姑身上:“姑娘當真是筆者日免么?” 她語氣雖溫和,卻隱約有些質疑,惹得日免幾步上前,一掃方才頹態,稍微整理了下儀容,合掌格外禮貌道: “貧尼不才,正是日免,敢問仙女芳名?” “我叫元矜,是現任秦陽城主的女兒?!?/br> “元矜……”日免小聲琢磨著,繼而恍然大悟:“原來仙女你就是元大小姐,傳說中的仙尊夫人??!” 聽到“仙尊夫人”這名號,元矜眉頭一皺,不動聲色轉移話題:“我聽姑娘口音并非本地人,姑娘是來秦陽游玩的么?” “游玩事小,避難是真啊,”日免連連感嘆,瞅著元矜半真半假道: “仙女,貧尼以前走南闖北時,曾聽聞過一則驚世預言,說是日后云天大陸必經歷一場滔天浩劫,仙妖魔無一幸免,都將遭受滅頂之災,而只有秦陽才是一方桃源之地……” “你胡說八道什么,”不等她說完,蘇顏顏厲聲喝止:“有師兄在,仙界不會出事的!” 她雙手環胸,睨向滔滔不絕的尼姑道:“你不是因為追殺才躲到秦陽這窮鄉僻壤來的嗎?” 日免翻了個大白眼:“我是看在仙女的份上才說出這個秘密的,汝等愛信不信?!?/br> “妖言惑眾,危言聳聽?!?/br> “切……” 兩人爭吵不休,霍玨不由瞇眼望向尼姑,某種意義上來說,這預言很可能是正確的,不過那又如何,他花費這么大氣力把人弄過來,可不是為了聽什么預言。 “主人,真兒想聽《堯音》接下來的故事~”小狐貍用嘴拱了拱元矜手心,再次強調道。 元矜對小家伙頗為無奈,雖覺此舉有些不妥,但還是開口道: “日免姑娘,前幾日真兒讀過你的話本,卻只見上半冊,惹得它至今心心念念,不知你可否為真兒仔細講講之后的故事,我可以額外付與你靈石?!?/br> “沒問題?!比彰馍钪t狐貍遠不如表面上乖巧,更別說她實在喜歡仙女的顏,當然,最關鍵的是仙女愿意額外付她靈石,簡直太感動了,于是干脆一口應了下來: “上回寫道堯音洛華等人成功從無妄墟中飛出……” 說書者聲色俱佳,元矜也漸漸聽了進去,這話本講的是上神堯音洛華之間的故事。 深情錯付,無不令人扼腕嘆息。 “……天道在上,我堯音與洛華神尊,今日于三生石旁解除陰陽雙生契,從此恩斷情絕,永不相干?!?/br> “好!”聽到這里蘇顏顏第一個鼓掌:“可終于恩斷情絕了,之前真是氣死姑奶奶了!” “我還沒講完呢?!比彰庹谂d頭上,很不滿她的打斷,然而下一刻,那貌似認真聽故事的狐貍卻突然開口: “主人,你認為他們應該解契么?” 元矜默了默:“既然已經沒有感情了,自然應當放手?!?/br> “不是,我本回合還沒講完呢,你們……” 日免冷不丁瞧見側頭瞇眼的狐貍,硬生生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可是主人,如果換成是你,你也會放手嗎?” 元矜搭在狐貍脊背上的手驀地一頓,低頭撞進它清澈雙眸,闃然良久,方才緩緩啟唇: “我會的?!?/br> * 容連峰 自樂生被派下主峰后,莫寧隔三差五必得去一趟致遠堂,看望看望被她帶回來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