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一座明清時期風格的院落前停下，申律師關照道：“大小姐，李女士炒基金很有一套，生意都在國外。國內她只做借貸，專門投給那些有前景但是缺錢的公司，業界很有威望。我們可以拿你名下的土地做抵押，但……”

    他欲言又止，黎書點點頭，既然來了就有一半的成功概率。

    這些年她手里也攢了不少錢，但要和整個集團抗衡還是差遠了。

    院子里，李秀禾正拿著水壺悠哉地澆花，聽到有人叫她才緩緩回頭。

    黎書腦中閃過一句話：“歲月從不敗美人”，快八十的高齡了，氣質依舊十分優雅，身著旗袍盈盈而立，可想而知年輕時候該是怎樣的芳華絕代。

    申律師說明來意，到書房后傭人端上來的竟不是茶，而是牛奶。

    李秀禾考慮了下沒回答，旁邊的電話機響了。

    “繼續買，我早說過這支基金必定會大賣，還有上升的潛力。abs那個，可以跟進。申律師，麻煩你去客廳等會?！?/br>
    說完她淡淡地看了看黎書：“這副表情是不相信我嗎？以為我是菜市場的大媽靠賣菜為生?！?/br>
    “不是，李女士炒的國際路線就沒失敗過，也扶持了國內很多的企業。幫很多人實現了夢想，我當然相信你的實力?！?/br>
    “你說得沒錯，但我也讓很多企業破了產?！辈焕頃钑腻e愕，她繼續說道：“我有我的規矩，有的企業還不上利息了，就得按我的規矩來。鐘大小姐，我可是個無情的資本家，只談生意，不講人性?！?/br>
    黎書點頭，她算是明白外界為什么都說她難搞了，過分真實。

    “我沒想和我父親正面開戰，只想保住爺爺的心血。我回來不是為了財產，是為了調查我母親的死因?！?/br>
    李秀禾愣了愣，沒想她會說這些。

    她笑笑：“你和你爺爺很像，我跟他認識幾十年了，為人不錯，正直而爽朗。不過交情歸交情，我憑什么信你呢？”

    “我說的都是心里話，”她回答得很坦然?！皼]有什么光鮮亮麗的理由，都是真心話?！?/br>
    申律師在客廳踱來踱去，好不容易看見鐘黎書出來了趕緊迎上去，察言觀色：“大小姐，不順利嗎？李女士說什么了？”

    “出去再說?！笨v使有了心理準備，失望還是有的。李秀禾說得對，她和整個鐘氏抗衡，手里握的那些資本勝算很小。

    作為一個生意人，明知道是虧本的還去投豈不是腦子壞了。

    “咱們再想想別的辦法?！鄙曷蓭煂捨康溃骸袄钆坎话闯＠沓雠?，行事乖張，大小姐別介意?！?/br>
    出了門他壓低嗓音：“她有萬貫家財，要什么有什么，但她每個星期都會去超市領贈品?！?/br>
    “贈品？剛才招待我們的牛奶，就是領的贈品？”黎書失笑：“老太太這么接地氣?！?/br>
    “何止牛奶，醬油啊盆啊雞蛋啊那些，只要是搞活動的她都會去。我推薦她也是想碰碰運氣，說不準會成?！?/br>
    她略略頷首：“謝謝，辛苦你了，一會在超市門口放我下來吧?！?/br>
    黎書等申律師車開遠了才重新打車，半路換了一次確定沒人跟蹤后才從錦繡閣后門進去。

    取到藥后再走另外一條通道，想了想又折回去。

    “坤叔，我們閣內的藏品你抽時間整理出來，弄個拍賣會?！?/br>
    “掌柜的，那些藏品大部分都是孤品，好不容易收集來的，你確定？”劉玉坤是她安插在錦繡閣的耳目，負責閣內的日常事務。

    “嗯，缺錢?！?/br>
    “……”

    “上次那個客戶又來過一次，給了這個數?！眲⒂窭け攘藗€數字，黎書咋舌，一個雇傭兵居然值一個億！

    程敘白瘋了吧，不就是找個人。

    “掌柜的，你不是缺錢嗎？這單要不要接？”

    “我考慮一下?！彼F在全部的精力都要用來和鐘啟泰抗衡，奶奶的忌日之后就是股東大會，時間太趕了。

    還沒走進病房門就從里面開了，韓家英孤身一人出來，黎書頓時呼吸緊張起來。

    對方似乎一點沒變，見到她始終是笑意盈盈的。

    見到他，她才恍然，十幾年了，她一點都沒忘記這個人。

    她的童年是他陪伴度過的，帶她去游樂場，給她講故事，在她哭的時候哄她開心。

    鐘啟泰沒給她的，韓家英都給了，比起前者，他更像個父親，曾幾何時她覺得世界上除了爺爺就他對她最好了。

    所以在他狠心騙她之后，她耿耿于懷的不是鐘家的人，而是他。

    眉毛稀疏，眼角低垂，目帶寒光。韓家英徑自走到她跟前：“大小姐，別來無恙?！?/br>
    黎書淡淡點頭：“我進去看看爺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