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很正兒八經地說，我反省了。

    以前的作品太花里胡哨，吸引少女情懷，招蜂引蝶，才惹得諸葛亮不快。

    所以反省的結果是……

    他最近開始鉆研兒童文學。

    諸葛亮很想問，你白天研究兒童文學，晚上搞成人運動，就不覺得哪里不對勁嗎？

    李白：“嗯？”

    他從書桌后抬起頭，眉毛一揚，劍眉星眸，很是瀟灑意氣。諸葛亮看著這張臉，倒是賞心悅目，可再想到他那副輕佻放縱的性子，又忍不住皺眉。

    “怎么了，突然不高興的樣子？”

    李白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眼中笑意轉化為關切，放下手里那本兒童讀物，伸手過來握住他的手。

    諸葛亮躲得很快，一下子把手縮了回去，表情也很冷淡：“沒什么，太無聊了，我也不愛看這些?！?/br>
    李白想讓他在家里休息，他卻覺得閑不下來。

    書房里有他以前的研究資料，都是按自己習慣整理的，諸葛亮閑著也是閑著，想用來打發時間，可才看了幾頁，便頭暈眼花，精力不濟。也許是車禍后遺癥，難以保持長時間的注意力集中，更別提在李白看來，那些猶如天書的文字，看幾眼就叫人頭疼。

    李白便提議：“你可以陪大白玩一會兒?！?/br>
    諸葛亮說：“它心情也不好?！?/br>
    大白是個很有脾氣的貓。

    它不喜歡他們離自己太近，喜歡自己一只貓趴在陽臺上曬太陽，睡覺，或者繞著貓爬架鍛煉身體，自得其樂。

    諸葛亮用逗貓棒陪它玩了一會兒，它就迅速失去了興趣，蔫搭搭地鉆進貓窩里，只露出條長長的尾巴在外面，讓諸葛亮只能對著它小半個屁股發愁。

    李白忍不住笑話他：“你看它多像你?！?/br>
    諸葛亮只覺得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

    像他？說像李白倒不為過。平日看著不愛搭理人，跟他們在樓下溜達的時候，卻成天往小母貓上蹭。他住院回來才幾天呢，已經看到不下三只漂亮小貓給大白舔毛了——就算是露水情緣也太夸張了！

    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被李白帶壞了。

    “唉，看來你只能陪陪我了?！崩畎讎@氣，唇角卻微微翹了起來。

    諸葛亮直覺他口中這句話的意義并不純潔，額心一跳。

    “說認真的，”他沉下心來，抬眸對上李白的眼睛，“如果我一直沒想起來，你打算怎么辦？繼續這樣將就著過日子嗎？”

    李白反問：“這就怎么算成‘將就’了呢？”

    “我又不喜歡你……”諸葛亮遲疑地看著他，見他不自覺皺眉，又停下來，給他分析，“我不想你為我難過，但我也不想勉強自己?！?/br>
    “原來你是擔心這個?！崩畎姿闪丝跉?，緩和地答道，“不用擔心，我對你很有信心，我對自己也有……最差，也不過是重來一遍?！?/br>
    既然他能追到七年前的諸葛亮，對于七年后失去記憶的他，反而辦不到。

    諸葛亮聽得出他的話中意，沒有反駁，微微茫然地搖搖頭。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象不出來。為什么我們會在一起，這幾年又是如何度過的?！?/br>
    坦白來說，他并不是不喜歡李白——他長得帥，活潑健談，也足夠體貼細心。

    但戀愛并非只有激情。

    他們太不相似，無論是性格還是生活習慣，又太過相似——那么驕傲，固執，堅決到底——頻繁地摩擦碰撞，只能迅速消耗這份熾熱的激情，然后只剩下灰燼與煎熬。

    微信里那些遺留的痕跡，就算是李白也無法否認。

    諸葛亮自認為弄明白他們分手的緣由，對李白如今的信心更加為難，還有些不知所措。

    他或許會順著命運的軌道、再次愛上李白，若是他們……再一次走向無可避免的結局，那該怎么辦呢？與其說現在他對李白毫無感覺，倒不如說，他正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對他動心。

    這很難。

    李白沉默了一會兒。

    “如果讓你感到不安，的確是我的錯……我會改的?！彼行┢D難地開口，說得很緩慢，“但阿亮，你要相信我，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我只喜歡你一個人……這是絕對沒有改變過的?！?/br>
    “但是……”

    “我承認，有一段時間，我發覺自己不知道該怎樣和你相處，也曾想過，是不是要彼此分開一段時間——正如你當時所說的?！彼秸f，聲音愈發低啞，“可結果是什么呢？從醫院傳來你生死未知的消息……”

    諸葛亮有些不自在，卻被他抓緊手腕，握住不放。

    “而我現在已經知道，我并不想那樣做，也并不愿意。如果那天，你受的傷更重一點，如果沒有醒過來……”李白頓了頓，垂眼看著自己的手，“我無法想象那樣的結果。所以我很清楚，現在我握住了你的手，那就絕對不會放開的?！?/br>
    他的掌心溫度是真實的，諸葛亮也相信，他此時的心情與所說的話，也是真的。

    “話不要說得那么滿，”他盡可能鎮定地把手從李白手中抽出來，臉頰忍不住微微發燙，“就算你能保證一直喜歡我，我卻不能保證自己——”

    話還未說完，李白扣住了他的后腦，將人拉過去，堵住了他的嘴。

    ……唔！

    諸葛亮倏地睜大了眼睛。

    手才抬起來，就被李白握住腕部，牢牢地抓在手里。他忍不住瑟縮，閉了閉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李白才松開他，眉毛向上輕輕一挑，風情無限：“不喜歡我？”

    “……”

    諸葛亮答不上來，怒氣沖沖抱起大白貓，奪路而出。

    *

    諸葛亮并沒有打算離家出走，在樓道外就停了下來。

    他坐在臺階邊，看大白貓在勾搭新來的小藍貓，尾巴甩來甩去，使盡渾身解數。小藍貓被隱約心動，尾巴尖翹起來，隨著大白的動作輕輕晃著，小聲地咪咪叫。

    李白端著水果盤下樓來找他，將牙簽插在切好的草莓塊上：“嘗嘗？”

    他又問，在看什么呢。

    兩貓已經愉快地耍到了一塊，大白正試圖往人家屁股上拱，場面十分不堪。

    諸葛亮收回目光，神情很是嚴肅。他接過水果盤，咬了一口草莓，鄭重道：“我覺得應該帶大白去做絕育了?！?/br>
    李白：“……”

    李白一手抱起大白，將它從難舍難分的小藍貓身上分開，另一只手則伸過去牽起諸葛亮，帶著一人一貓回家吃飯。

    “這個季節還有草莓？”諸葛亮問。

    “你朋友沒時間來看你，快遞送過來的?！崩畎谆氐?，“趁新鮮就吃了吧，反正是你的朋友，用不著客氣……等等，也別那么快就吃完了，還要吃飯呢！不能總把零食當正餐啊，說過你多少次了……”

    他絮絮叨叨起來，讓諸葛亮有些想笑。

    “而且，”李白突然回過頭來，很隆重地強調道，“吃太多冷的對孩子不好，你現在得好好養著?！?/br>
    “……”

    諸葛亮頓時就笑不出來了。

    李白好像突然對這個設定著了迷，堅信他們再努力一下就能有收獲。

    但諸葛亮十分懷疑，更相信他只是色迷心竅，趁自己什么都不記得的時候多占點便宜。

    他草莓吃多了，李白吻他的時候，還能從舌尖上捕獲些甜味，叼起來慢慢吮著。諸葛亮舌頭都麻了，橫眉豎眼地抬起手要推開他，卻感覺自己像靠在了一堵墻上，被硬邦邦的胸肌擋著，一點都使不出力氣。

    （省略）

    李白將他推到床上，從上而下看著他，壓迫感逼面而來。

    諸葛亮的睡衣被抓出了褶皺，領口滑向一側，露出小半邊肩膀，而他門戶大開、軟塌塌躺在床上的樣子，幾乎可以讓人為所欲為。

    他或許并不自知，但對于朝夕相處的李白而言，卻是很熟悉的一幕。

    泛紅的臉頰上，帶著點茫然無措，眉毛輕輕擰起，眼尾濕潤，看著他這副懵懂神態，李白覺得自己很難忍得住。

    他舔了舔唇角，耐著性子，安撫地揉著諸葛亮的手腕內側，輕聲道：“看在你是‘第一次’的份上，我盡量輕一點?！?/br>
    諸葛亮沒說話，手指攥緊袖口，指尖擦過李白的小臂。他咬了咬牙，下定決心地說：“你現在要做可以，但可要想好了，踏出這一步，從今往后……我不會放過你的?！?/br>
    李白卻很放松地笑了笑，握著他的手腕抬起來，放在唇邊輕輕一吻。

    “這話你七年前已經說過了?！?/br>
    諸葛亮決定做什么的時候，沒有人能阻止他。

    他選擇喜歡一個人，那么這輩子都不會改變。原先，李白仗著這份喜歡有恃無恐，并不相信有一天他會離開自己。但那天他收到了諸葛亮的留言……字里行間語氣并不重，卻十分決絕。

    只有感情并不能永久地維持生活，他們還是太年輕，無數棱角對著彼此也不曾考慮收斂，一路磕磕碰碰地走過來，耗盡耐心，才會讓彼此身心俱疲。還好，他意識得還不算太晚，還有機會挽回。

    陰差陽錯也好，命中注定也好……

    他們到底是走到了現在。

    李白俯身，指腹摩挲著他的臉頰：“你得說到做到?！?/br>
    “……不許反悔?！?/br>
    但諸葛亮說完的下一秒就想反悔了。他覺得自己還是太天真，錯誤地估計了形勢局面，把自己置身于萬劫不復之地。

    像是被架起來用火烤的錯覺，還很疼，跟那天試探性的前戲完全不一樣……當時李白確實手下留情了。

    （后面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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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那種又純又欲……而不自知的感覺。

    李白：找到了新情趣(*/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