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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漢武帝時的美酒!”坐中好酒之人,已忍不住驚呼,“如此豈不是已經一千年了?!?/br> “正是,”蘇敏行一笑,讓從人分開倒酒,只見那倒酒大漢來到一張桌邊,卻不靠近杯子,只微傾酒壇,手在壇底一拍,壇中之酒,卻如泉水細流,分倒進個人的杯里,倒上一桌酒,竟不過三四息工夫。 蘇敏行自舉一杯,向張無忌再次拜祝,率先一杯飲盡。 眾人見此再無疑慮,紛紛飲了這數經歷百年光陰的美酒。 但有些人,如段譽這一桌,卻都未飲酒,蘇敏行雖然看到了,也只一笑,并不相勸,仿佛全然無所謂的樣子。 祝酒之后,蘇敏行不再鬧幺蛾子,坐下吃菜喝酒,不時同周圍別桌的人說笑幾聲,他長得好看,漢家官話說得很好,又風趣幽默,就是先前看他很敵意的人,也不免軟下了態度來。 而且此人實在知趣,來時氣勢洶洶,但吃過飯卻不必人說,早早起身告辭。 眾人覺得松氣之余,不免又自覺心中訕訕,仿佛先前的警惕小題大做,以小人心度了君子腹。 然而,這位小王爺千里迢迢而來,真的就是來山上祝賀,沒有任何陰謀? “那個遼國王爺,有點古怪?!被胤康穆飞?,段譽輕聲對花滿樓道。 宴席要連擺三日,通宵達旦,段譽可受不了,故而看著時候不早,就拉著花滿樓回去休息。 “方才殿中的幾個大漢,”花滿樓輕聲道,“并沒有先前在門口說話的兩人?!?/br> “真的?”段譽一驚。 “明教應該也發現,”花滿樓安慰她道,“況且,那杯酒你也交給了殷離,也已足夠,你應該相信你的朋友?!?/br> “這倒也是,畢竟這里是明教的地方?!倍巫u望著頭頂夜空。 此時,繁星璀璨,絢爛滿天際,是無窮的壯闊的美,她唯一感到敬畏的東西。 她回頭看向花滿樓,他的眼瞳中一片茫茫,他能聞到遠山木葉的清香,能聽到雪落的聲音,能觸到花瓣的嬌嫩,但有一些東西,他卻永遠看不到。 她心里突然疼了一下。 “今天夜里大概又要落雪?!被M樓平靜而愉快的道。 “真的?”段譽抬頭看向天,突然道,“花滿樓,你喜歡昆侖這樣的地方嗎?這里光禿禿的,只有雪山,什么都沒有,會不會有點無聊?!?/br> “當然不會,”花滿樓微微一笑,溫和的道,“這里的雪的味道,和江南不同,非常的干凈,沒有慘雜一絲別的氣味,這里的風景也不同,我未曾想過,松樹的味道也能如此濃郁,冰雪消融的時候,會產生那樣巨大讓人敬畏的力量,山谷齊響?!?/br> 有句形容,叫做心弦被撥動了一下。 段譽覺得,自己的心弦,此時就被花滿樓輕輕撥動了一下。 她抬手正要推門進院。 花滿樓神色陡然一變,“小心!” 他話音未落,段譽的手指尖只恰恰觸到門板,幾乎還未使力,門卻仿佛被一股巨力推動,豁然洞開,門內一支渾然漆黑的箭羽,向著段譽面門射來。 段譽卻未管那支箭,她飛快轉身,在花滿樓捏住箭支同時,一把抓住了從背后射向花滿樓的銀針。 屋內沒人,銀針卻是由人所射出,那人射針過后,并不看結果,立即轉身逃跑。 “我去追,”段譽身形如箭飛出,同時伸手一指,一道劍氣過去,已經飛上墻頭的黑衣人,跌入了隔壁院子。 那黑衣人輕功遠不如段譽,況且又受了傷,在他再次要翻越圍墻前,段譽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將他從墻頭上薅了下來。 “什么人?”隔壁院子的人披衣而出,竟是白天認識的連云寨大當家顧惜朝,他神色一凝,“段少君,出了什么事?” “抱歉,抱歉,”段譽沖他點點頭,“打擾了?!?/br> 花滿樓此時已翻墻過來,“譽兒?” “人抓到了?!倍巫u把手上的一提,對方不由得嗚咽了一聲。 花滿樓神色一愣,“...葉姑娘?!?/br> 段譽一把拉下對方的遮面黑紗。 正是峨眉派三英三秀之一的葉秀珠。 第七十四章 葉秀珠死了。 第二天一早, 段譽被匆匆喚醒,得到這個消息,和花滿樓一起到峨眉派客院的時候, 院里院外已經圍滿了人。 不管是江湖名宿,還是逍遙散人, 顯然作為人類的本性,就是愛湊熱鬧, 紛紛擾擾的議論之聲,不絕于耳。 那些聲音, 讓花滿樓不由得皺眉。 段譽望里張望了一下,發現擠進去,是不可能擠進去的,連忙大喝一聲,“看劍——” 在眾人紛紛下意識讓開的瞬間, 她拉著花滿樓溜了進去。 獨孤一鶴親自守門, 倒是沒讓那些人進屋來, 臉色卻非常難看。 剩下的三英兩秀,默默站在旁邊。 葉秀珠果然死了。 脖子上一道干凈利落的血痕, 死不瞑目。 然而, 能讓刀口舔血的江湖人看熱鬧的,自然不是因為葉秀珠死了, 而是死去的葉秀珠臉色, 還蓋了一張帛畫, 和段譽在上官飛燕那時候, 看過的一樣——夜叉圖。 所以,周圍那些江湖人議論的重點是,葉秀珠到底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 以及夜叉圖的主人,果然是江湖中的名宿人物,他們猜測著,好奇著,興奮著,崇拜著,隨意大肆發言,對于峨眉派毫無禮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