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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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清涼的春天,某種古老年代的遺存,傳說的化身,古代諸神時代的最后一個象征離去了。 往好的方向講,他的身體和力量回歸了生養自己的世界,靈魂去往了自己兄弟們都在的地方,不失為一種好的結局。 新的精怪皇帝,可稱真神的權柄持有者戴安尼奧帶著巫師皇位的繼承人墨提斯目送他離去。 或許是銘記,或許只是單純的放手,戴安尼奧拿掉了自己稱號前面代表放在全世界都被任何的前綴尊,也不再以神明自居。而事實上,僅憑借他和小貓三兩只的年輕繼承人,那么多知識遺失,血脈絕嗣,超凡隕落,也不再能夠撐起諸□□號。 從大龍離開以后,世間不會再有真神。 即使曾經的真神的姐妹,巫師帝國的女王愛麗絲豁出性命生下新的繼承人墨提斯,即使人皇一系的老幺小七還在茍延殘喘,也改變不了時間和命運的大勢。 無論人們是否愿意面對,在歷史上因為真神缺位而蔓延籠罩全世界的黑暗年代,將要第三次降臨。而這趨勢無可阻擋,也看不到挽回的希望。 夜幕降臨。 但這一切,遠在東方的人族已經開始遺忘。 他們的壽命只夠他們將歷史記憶八百年,再往前,所有的事情都會歸入傳說當中去。自從一千年前的傳說戰爭打崩了東方王國互相之間的貿易商道,信息通路,通往大都的文化交流渠道,這里的人們就一直在倒退和遺忘。 不是沒有有識之士組建過恢復文明和道路的組織,不是沒有人試圖通過開明的想法恢復從上到下的文明秩序。但文明,在那些失去了鎖鏈的強者面前太脆弱了。多少人努力了許多日夜構筑收集的圖書館,只要有一個超凡甚至是領域發瘋一擊就能毀掉。就算這個人日后多么后悔哭訴他的女朋友被這圖書館的管理員截胡,他也不能有任何辦法恢復。 人們只能重建,但希望會消磨,知識的備份總有用完而來不及整理的一天。在古老的年代,人類自己的神殿佇立在大地上,為這些文明的火炬提供保護,鼓勵和支持那些勇于探索更加進步的社會秩序的嘗試。誰要是敢鬧市,就把他的腦袋掛在城門上去。神殿的神官們聯系著更強大也更森嚴的后盾,損失他們會盡力彌補,流逝的知識他們會記錄傳遞和保全。 但是,一千年前,人類就不再有神殿了。 連同那些曾經保護知識和民眾,為文明前進指引方向,為能力者世界秩序提供強有力維護的神官們,也和神殿的坍塌一起不見了。 最虔誠的神官自愿赴死,有勇氣的志士自主前往,留下的是失戀就能砸掉圖書館的混賬和懦夫。在神殿消失以后,他們在大地上肆虐,有意無意造成各種破壞,搶占凡人的地方自立為王。 一千年,對于人類而言,這時間是如此的漫長。 漫長到人們幾乎快要忘記神殿坍塌之前的模樣,忘記曾經的人神是男是女,忘記人神離開的原因,而去猜測是否是凡人做錯了事,而被神明所拋棄。 于是又有以贖罪為名的小型宗教組織出現,說些好聽的假話,說人們生來有罪。那些聽信他們的民眾捐出自己的糧食和布匹,對泥塑的神像頂禮膜拜,相信自己只要此生受苦夠多,死后就能夠到達神明獎勵給人們的天堂。 還記得過去故事的長生者沒有辦法幫助他們。過去的十五國地區太大,路途又太遠。巫師魔族和精怪維持西方的基本盤已經十分困難,精靈魔獸想起兩次黑暗年代的可怕,失去真神,只能將森林關閉。遠在南方的大都和人族大帝國自顧不暇,保存他們現有的典籍和傳承就已經耗盡了全力。 他們幫助不了曾經的十五國地區。 而即使是在這樣注重內部的策略之下,他們的狀況也只是勉力維持。是維持他們自己也逐漸快要不懂的典籍,每有一個能夠讀懂的老學者因為病痛或年齡自然死亡都是莫大的損失。 只是勉力維持這一點殘留的,被分割的,在逐漸黑暗的世界上仍然微弱發光的文明的孤島。只是維持,沒法發揚光大。 因為一千年前,那些原本在各個組織中身居高位,負責傳承文明,穩定社會,記憶歷史,維持秩序的人也跟隨他們曾經的真神一起死去了。他們死后留下的空缺之廣闊之巨大,讓剩下的人拼盡全力都無法完全彌補原本的功能,更何況消化掌握,發揚光大。 這世界因為強大的魔力而存在,文明依托著那些超凡強者能夠提供的技術和秩序發展,秩序而友善的超凡在真神的帶領下本就是它一半的基座。他們和無數認真勤勞的普通民眾都是文明重要的一部分。 而這一部分,嘩啦一下,不見了。 文明的基座塌了一半。 超凡從凡人中來,它本還有機會自己修補。但浮空城的空間閉鎖,央都的毀滅,以及各個文明中心因為種種考量和困難被迫分割,切斷了人們交流的道路。年輕的有天分的年輕人被困在出生地,一生也難以進入古老教育系統唯一殘存完好的部分之中。 社會秩序在崩壞,新一代人逐漸適應了這種被人打家劫舍的正常生活。他們,特別是那些短生種的,文明孤島之外的年輕人,越來越多地會問自己的祖輩,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有什么錯?社會秩序對于強者為什么有用?限制不住的強者為所欲為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而他們的祖輩,無法向他們描述古老年代的秩序和繁榮。 因為年輕人不懂,他們無法理解,為什么真神就不會打家劫舍,用自己的力量到處搞事,建立一切服務于自己,酒池rou林奢華宮殿里裝滿美人奴隸的神國。為什么會有超凡效忠于那樣倡導壓制欲望生活一點也不灑脫的真神,心甘情愿維護這種不利于他們利用自己的優勢獲取好處的秩序。 能夠解釋清楚這一切因由的長輩不多。 教育系統斷絕,面對普通人的階級變動和知識傳遞幾乎停止,于是歷史逐漸成為了某種被封存在架子上的東西。又在混亂和墮落之中逸散遺失。 一千年后,在東方文明孤島照耀之外的地方,歷史逐漸變成傳說,因為太過荒誕不經,保留著傳承和典籍的學校即使教導,學生們也不愿相信。那些古老年代殘留的長生者不再提起,不再對生命如同飛蛾般易逝的凡人做無謂的解釋。 這是末日前的余暉,是文明步入黑暗的黃昏。 在某個熱烈的夏天,安妮和高爾文舉行了盛大的婚禮。 高爾文如愿在她的幫助下收復了蒙托洛,也在這個過程中,用他的堅定和勇敢俘獲了安妮的芳心。 安妮嫁給了他。她聽信了高爾文對于蒙托洛和輝耀情況的分析,認可了他認為一個統一完整的國家有利于發展的觀點。兩國在一起,總有生靈涂炭,不如就此合并,讓國家像他們一樣結合,兵不血刃,對兩方都好。 那時候,老國王切斯特已經退位,離開王宮不知所蹤。在他在位的最后幾年,表現出了濃烈的對高爾文的厭惡。 但他沒有別的選擇了,他更厭惡這宮廷和政治上有關的一切,也厭惡那些試圖往他床上爬的女人。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只有安妮一個繼承人可以選擇,也已經放了許多權力給她。 他沒有心思教導,也沒有情緒支持他糾正。因為在最后的那幾年,他表現出了對王宮里一大堆事,甚至對安妮本人的厭惡,他對高爾文的針對也就沒有被安妮放在心上。 洛芙麗達已死,切斯特不再試圖挽救或是干預什么。這年春天,他把王位扔給安妮,走掉了。 而安妮,拿到王位以后并沒有加冕。 她嫁給了高爾文,舉行了讓全世界都能見證的盛大婚禮。不去接受王位而是以公主自居,將輝耀沒有國王而缺失主人的實際權力交給了高爾文。 高爾文加冕,他成了輝耀-蒙托洛地區共同的王。 他們婚后度過了一段快樂的時間。 但天不遂人意,有一天,這里發生了一件不以凡人意志為轉移的事。 自由領當年被前代真神按著腦袋發誓的那些超凡,在一千年的時間里培養了足夠多的新一代。新一代沒有誓言的束縛,他們是頂尖的超凡,他們能看到命運之上的陰影。 他們能看到…… 雖然舊的惡魔已經被那一代的秩序世界超凡燃燒自己徹底殺死了,但規則重置并不完整。 現存的黑魔法……仍然有問題。 會有新的危機從中孕育。 他們和虛空一族相結識,他們要走。走到黑魔法和新的危機都找不到的地方去。 他們要帶著自由領走。 新的真神,即使不再以皇帝自居的真神戴安尼奧不允許。人可以走,不可以裂地,否則被他們撕開過的,魔力潮汐循環勉強維持的系統會極大破敗,很快力量就會損失殆盡,世界會提前末日。 他和那些超凡在自由領邊境上打了一架。 那是許多超凡和上位神共同組成的聯盟,他們在僅存的唯一的真神面前仍然不堪一擊。 但這場戰爭給處在邊境的輝耀蒙托洛聯合王國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 高爾文曾經試圖和自由領的人聯絡,想要找個法子逃過末日。因此自由領的超凡對他的國家有滲透的力量,戰斗之中借用地區能量循環系統的力量,戰場也就囊括了他的領地。 而戴安尼奧只是一個人,強殺數位傳奇尚有余力,但撐開秩序和信息屏障保護凡人不被波及實在難以做到。 星空中有無數窺覷的眼睛,他不能受傷,因此必須留力。 他沒有保護邊境地區的凡人。 這導致輝耀和蒙托洛地區在這一天之后幾乎被從地圖上抹去。 這件事,無論是殺害文明已經所剩無幾的傳奇還是殺死叛徒的戰斗幾乎毀滅兩個國家的版圖,對戴安尼奧的人性面也是極大的打擊。 他在和平年代長大,親眼見證世界繁榮起來,見證終末之戰諸神拼死一搏,又在那之后花了一生追尋親族長輩的影子。 他曾經的大家長辛塔的權柄在他的胸腔里跳動,而他卻不得不用這種力量殺這么多人。沒有人可以依靠,墨提斯還是孩子。屬于他記憶中的時代正在落幕,而他無法阻止夜幕降臨。 他離開了。 沒有再看打的一片荒蕪的戰場。 他肯定無法像自己的長輩那樣帶著妥帖的人性活那么久。但在他被力量和絕望吞噬之前,他必須看著墨提斯長大。 諸神一族最后的,最年輕的繼承人。她是傳承,是希望,是…… 哪怕他死了,一切落幕,她也應該帶著那最后一份權柄離開的,能夠活下去的最后一人。 雖然命運已經無可挽回,但只要還有一個人活著,就還有不可能中的希望。 他離開了。 輝耀的歷史終結了。 而夜幕還在落下。 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最終會加速到向深淵掉落。 …… 洛芙回到了洛芙麗達觸摸黑魔法的那天晚上。 作為洛芙,而不是洛芙麗達。 她帶著穿越者的記憶,真實歷史中的一切經歷,象征超凡魔法師的禮服長袍和曾經執政,期盼自己父親醒來的明亮眼神,落在了長開雙臂,似乎正向著虛空之中擁抱著什么的洛芙麗達。 黑色的可怕物質正從那長開雙臂的少女身體中蔓延出來,好像可怕的蘑菇,好像爆炸裂開中冒出的濃稠煙霧。這煙霧是如此的濃稠,就像李青。又是如此的可怕,能讓人瞬間聯想到許多墮落扭曲讓人失去理智的不可名狀景象。 然而,它們停住了。 此時此刻,時間停止在了洛芙麗達公主去觸摸黑魔法的一刻。 黑魔法的煙霧和美麗瘋狂又絕望的少女共同短暫地存在在同一個人形身上,看上去有一種極端的,慘烈的對比。即使幾秒之后,那少女的形象就會被完全吞噬異化,看不到一絲一毫曾經存在過的光輝和美貌。她會被吞噬,變成某種她絕不想成為的東西,再被某種不可言說的東西所吸引吸收,成為它的養料。 即使如此,當時間定格在此時此刻,那場景仍然是鮮明絕望的,絕望到帶著一種凄厲的美。 洛芙并不關心她。 她來到了洛芙麗達張開雙臂所面對的書桌前面,書桌的另一端,是她熟悉的塔樓的外面。 外面是冬日的夜晚,白雪皚皚。 洛芙也沒有看外面。 她彎下腰,拉開了書桌上的抽屜,拿出來一個黑色的小盒子,將它打開。 小盒子里,安靜地躺著洛芙麗達和安妮剛剛相遇的時候,安妮送給jiejie的,附著了一塊精靈陣盤的掛墜。 即使到了如今,洛芙麗達仍然留著它。不知道是在向別人證明她的東西她具有完全的處置權,還是對這個掛墜所代表的東西具有什么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那陣盤用的材料堅不可摧,連做這個掛墜的人都無法在上面打眼,只能用一塊銀包裹了它的周圍,將那塊碧綠的,經過精煉,雕刻了許多陣法通路的美麗石頭嵌在了里面。石頭上面的花紋富有林木文明特有的花式紋路和精靈喜歡的纖細柔美的感覺。它是個陣盤,但并沒有危險,上面刻的陣法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當它找到屬于它的另一部分的時候,陣法完成,原本或許設置成開門的功效或許才會啟動。 這是一把鑰匙。 洛芙認識這把鑰匙。 她憐愛地把小小的陣盤掛墜放在手心里,伸出指尖摸摸它的邊緣,閉上眼睛,想要落淚。 原來…… 在原本的故事中,他們也是有交集的。 兜兜轉轉,他的散落的物品,打開他在遠古之森伸出大門的鑰匙仍然落到了她的手里。 但這緣分又是如此的寡淡,當她出身的時候,他已經葬身在了歷史的洪流里,遺物像其他所有死去的無人收拾后事的超凡那樣散落到天涯海角,在不懂事的凡人間當做普通的裝飾品傳遞。它們原本的主人,連白骨都已經隨風散去。 洛芙麗達終其一生不知道這個陣盤屬于誰。 她甚至連發生了什么都不知道,無法窺見陣盤背后故事的只言片語。 她永遠不會知道,在歷史的另一個走向上,她或許可以有不那么絕望的不同的人生,或許還有機會和她愛也愛她的人相識相愛,而那個人在這條歷史之中留下的痕跡,就在她手邊的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