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奧現在很困惑，也很無奈。

    “我是誰？”

    “我從哪里來？”

    “我到哪里去？”

    這本是哲學的終極三問，但對尼奧這種經歷過多次時空穿梭的人來說簡直就是一組無法回避卻又難以想通的“終結三問”。

    不久之前尼奧已經在月球中思索過這個問題，而現在的他還要多考慮一個問題：

    “我在哪兒？”

    好在這一次的穿越，尼奧并沒有像劉徹那般失去記憶。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在與水晶祭壇中的那些眼睛狀的光球對視時失去了知覺，醒來后就到了現在所處的陌生環境——一間擺滿了各式各樣鏡子的奇怪大廳。

    出于謹慎，尼奧并沒有高聲呼喊。將自己的腳步放到最輕，小心地巡視起周圍的狀況。

    剛走了幾步，尼奧就猛地停下了腳步。冰冷地汗水順著臉頰滑落到地上，和光可鑒人的地板接觸后立刻碎裂成了幾瓣。

    好在畢竟只是幾滴汗水，所以雖然大廳中十分安靜，但濺落后產生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用余光瞟了一眼身旁的鏡子，尼奧感覺自己的靈魂瞬間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嘯。透骨的寒意從尾椎升起，沿著脊椎骨向上直沖顱頂。一個呼吸的功夫，背后的布料就被冰涼的汗水浸濕。

    鏡子里的人相并不是自己！

    就像是齒輪嚙合出現問題的機器，尼奧的脖子一卡一卡地轉向鏡子的方向。眼瞼上的肌rou由于緊張開始不受控制地痙攣，無法閉上的眼睛像是被固定了一樣只能直勾勾地看向前方。

    史蒂夫·羅杰斯。

    鏡子中出現的是自己隊友“史蒂夫·羅杰斯”的面孔！

    “為什么會這樣？！”

    在月球醒來后尼奧一直記掛著自己的隊友，在穿越之前還特意向“無序之主”詢問過他們的下落。

    “難道說……”

    看著鏡子當中的“羅杰斯”，尼奧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段泛著微光的幻象：

    神廟的盡頭，一口直達地心的深井隱藏在火山巖石壁后。

    在一道透明的天藍色光柱從望不到頭的井底激射而出后，宛若泰坦巨人的“戰爭之王”一步跨入了光柱之中。

    當所有人都懸浮在深井上空后，亮度激增的藍色光柱開始向周圍擴散。

    低頭沉思的尼奧看到在深井的盡頭，地心深處的地方出現了月亮的影子。

    光芒暴漲的光柱宛如超新星爆發，懸浮在井口的眾人身體像是被注入了無盡的能量。

    不久之后，眾人的七竅中開始噴出的青白色的光柱。隨著時間的推移，蛛網狀的裂紋漸漸布滿了所有人的身體。

    隨著尼奧的身體第一個崩潰瓦解，其他人的身體也開始在亞原子級下向外拋射。

    眾人的身體在分解成粒子后開始相互雜糅，漸漸形成了一個由膨脹的氣體和塵埃構成的殼狀結構。

    在藍色光柱的牽引下，星云狀的殼狀結構朝著地心深處降落。伴隨著一陣難以言述的時空扭曲，所有粒子消失不見。

    ……

    幻象到此戛然而止，聯想到“無序之主”對這個問題模棱兩可的回答，尼奧蒼白的臉上見不到半點血色：

    “他們在我體內！這么說來，如今的我應該是在量子領域重新組合過的融合生命。那么問題來了，現在的‘我’……是誰？”

    從月球內部醒來的時候，尼奧除了“劉徹”這個身份的記憶覺醒，意識中還出現了許多匪夷所思的記憶碎片。

    這些碎片化的記憶片段時間線并不完整的，而且不屬于“尼奧”和“劉徹”中的任何一人。

    更讓尼奧感到困惑的是，出現在記憶中的人物除了自己的隊友，還有一些其他稀奇古怪的生命形式——除了一些有著動物特征的人形生物，在某段記憶中，他居然是一個人工智能！

    大廳中依舊是一片死寂，驚魂未定的尼奧在凝視了鏡子中的“羅杰斯”許久之后終于是再次邁開步伐。但當他走到下一面鏡子的時候，腳步再次一頓。

    此時出現在鏡子中的是納摩·麥肯齊。

    由于已經有了之前的經歷，再加上心中的一些推測，尼奧這回的情緒已經穩定了許多。短暫地停留后，繼續出發。

    里德·理查茲。

    托尼·史塔克。

    亨利·菲利普·麥考伊。

    ……

    一路走來，尼奧在每一面經過的鏡子里都呈現出了不同的外貌。這些由光反射形成的虛像除了自己的隊友，還有一些匪夷所思的存在。

    或許是因為自己現在的軀體融合了其他人身上的粒子，現在的尼奧已經擁有了“光照會”成員以及“戰爭之王”的部分記憶。通過里面殘存的信息，他驚訝地發現這些虛像中有一些居然是這些人的朋友，甚至敵人！

    例如羅根·豪利特。從“光照會”成員的記憶中，尼奧知道了這個渾身上下充斥著野獸般危險氣息的男人還有另一個令無數人聞風喪膽的名字——“金剛狼”。

    還有滅霸薩諾斯。這個出生在泰坦星的永恒一族，曾經憑借著“無限手套”頃刻間消滅了宇宙中一半的生靈。

    埃利森·鬼冢。從劉徹的記憶中，尼奧已經知道了這個看上去有些像喬納森的人類居然同樣有著“無序之主”的綽號。

    除了這些“熟人”，更多的虛像尼奧都不認識。但根據腦海中的一些畫面，這些外形古怪的生物和他熟悉的人物之間有著極為特殊的關系。

    比如不久前看到的一個圓滾滾的金色機器人，在記憶中就和史塔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而現在出現在尼奧面前的這只背部插著儲液艙和藥泵的生化狼人，則與羅根·豪利特發生了一段令人唏噓感嘆的糾葛。

    由于鏡子的關系，尼奧既不能確定這間大廳的面積，也判斷不出自己現在的位置。在看不到任何的出口的情況下，他只能選擇筆直地向前走。

    從開始的小心翼翼，到現在的鎮定自若。從第一次看到鏡子中出現其他面孔時的驚魂未定，到如今對鏡子中的人相展開分析。在此過程中，尼奧強大的神經和抗壓能力為他提供了極大的幫助。這一切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仔細想來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在成為“尼奧”之前，劉徹本是一個大國的高官。在知道自己世界的太陽即將毀滅之后，他的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為了拯救自己的世界，劉徹毅然決然地踏上了一條前途未卜的時空之旅。

    穿梭之后，劉徹還沒弄明白自己降臨在了哪里，意識就陷入了沉睡。再次蘇醒時，“劉徹”成為了“尼奧”。

    “劉徹”的經歷本來就已經很不幸了，但相比于此，“尼奧”的處境卻更加絕望——身為第五十七代“戰爭之王”，他的世界已經因為太陽爆發而毀滅。

    更加殘酷的是，因為身負“太陽浩劫”的魔咒，尼奧走到哪里，哪里的太陽就會走向毀滅。

    為了打破這一宿命，尼奧做了各種努力。當自己的“天父級”星艦遭到毀滅，殘存的族人全部身亡之后，這位失去一切的“戰爭之王”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過往。

    隨后發生的許多事情都讓尼奧的心神受到了極大地沖擊，最終有所明悟的他選擇了違背祖訓——放棄“暴力征服”，尋求更多的機會和可能。

    可以說，不管是“劉徹”還是“尼奧”，包括“光照會”的所有成員，都是一群心志堅定之人。為了心中的希望，他們敢于邁向充滿不確定性的“未知世界”。

    “誰能想到，現在的我不僅要尋找拯救太陽的方法，還要重新思考自己究竟是誰！這……或許就是人生吧！”

    長長地舒了口氣，尼奧接納了自己現在的窘境。心境得到穩固后，他的腳步也變得愈發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