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里，他就難掩心中激蕩的心情。

    他又一次打量著泉凪，而這次他不再是看著一個獨立的存在，而是一場變革，一場可以顛覆整個世間規律的□□。

    泉凪大人，我要感謝您。絹索喟嘆著，要不是您的出現，我們毀滅神明的計劃不會這么快的完成。感謝您，您的死亡會成為揭開世界混亂的開幕！

    你在說什么鬼！

    虎杖悠仁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什么顛覆規律、什么□□他統統聽不明白，但是死亡這個詞他聽清楚了。

    泉老師的情況現在出現了一點問題，大家都在帳外，那么能夠保護他的人就只有自己了！

    虎杖悠仁走上前，小心地將泉凪護在身后。他的雙眼緊盯著面前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絲毫不敢放松。

    絹索憐憫地看著什么都不知道的虎杖悠仁，雖說是自己創造出來的，但到現在都還沒有理解情況還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兩面宿儺的容器你還沒有察覺到嗎？你身邊這位泉老師的身體可是瀕臨破碎的邊緣，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多堅持這些年的，不過時間終于還是到了。

    絹索：你現在應該感覺痛得不得了才對，明明可以再多堅持一下的，可是跟兩面宿儺交手的時候你又調動了力量吧，這導致最后的一根稻草壓了下來。說實話，我是很佩服你的。拖著這樣的身體守在虎杖悠仁的身邊，還想從我這里奪回獄門疆。真是太讓人感動了

    他抬起頭，充滿惡意地笑著：所以，讓我來幫您一把吧。

    幫您解脫。

    虎杖悠仁迅速轉身，雙目眥裂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雪白的刀刃從身后穿過泉凪的胸膛，快狠準地刺穿了心臟。

    滴答、滴答

    濃稠的血液滴落在地上，印出黑色的圓斑。泉凪用力抓著刀刃，即便刺破手掌也沒有松手，但是依舊沒能阻止它一寸寸的抽開。

    最后，刀刃快速從他身體里□□，飛濺的血液宛如紅梅一樣落在虎杖悠仁臉上：

    泉老師！

    第123章

    落在臉上的血液是溫熱的,但虎杖悠仁卻覺得guntang地能夠灼燒出一個洞來。他看著身著白色和服的少女干凈利落地收起兇器，什么都來不及想，奔上前接住泉凪無力倒下的身體。

    泉老師！泉老師

    虎杖悠仁摟著泉凪的雙手在微微顫抖,他發現泉凪被刺穿的傷口沒有愈合,紅色的血液如流水一般汩汩冒出，很快就侵入他們身下的土地，描出黑褐色的印記。

    不必悲傷,死亡并不是結束。

    羂索面帶笑意地看著野良來到他的身邊，他似乎是在安慰虎杖悠仁：五條悟沒有跟你說過嗎？那并不是人類。

    虎杖悠仁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只是輕輕地將老師的尸體放在地上。目睹親近之人死亡的瞬間讓他立刻被潮水一樣的悲痛淹沒：我要殺了你。

    少年堅定不移地看著羂索：我要殺了你。

    殺了他,救回五條老師，然后

    他的心一陣刺痛,他不敢想象當五條悟知道泉凪死亡后的樣子。即使剛剛入學才幾個月,和兩位老師的相處時間也并不多,但是他知道,五條悟有多么的重視跟喜愛泉凪。

    虎杖悠仁朝著羂索的方向邁步奔跑,就算他現在的實力不能殺掉對方，他也要奪回獄門疆，只要封印解開就可以扭轉現在的局勢！

    輕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當察覺到虎杖悠仁的意圖時，羂索控制不住地勾起嘴角：

    你只是在做無謂的掙扎。

    一個巨大的黑色深坑突然出現在虎杖悠仁的腳下，不等他破解這個術式,接連不斷的咒靈從羂索腳下的影子里延伸出來,一重又一重地疊加到少年的身上，讓他寸步難行。

    人類的進化實在是太緩慢了，即便過了千年也沒有絲毫的變化。當然，神明也是一樣。你知道嗎？我其實很感激他的出現,他的存在就好像黑夜中的熒光，突然讓我發現了突破口。

    羂索不在意血rou模糊的虎杖悠仁能不能聽到自己的話，在等待泉凪設下的結界消失的這段時間，他突然涌起了一股傾訴的欲望，告訴他也無妨。

    我想讓人類進化，這樣才能創造出連我都不能預料想象到的東西。但是在實現這個目標的路上，有兩塊攔路石不得不提前解決：六眼的術師還有神。

    他的宿命跟六眼糾纏不清，只要他開始行動就必然會被六眼術師阻撓，雖然可以在他還沒有成長起來前就將其扼殺在搖籃里，可是并沒有作用。等時間一到，仍舊會再次出現一個新的六眼。

    殺掉不能解決的話那就想辦法封印，畢竟同一時間只會存在一名六眼術師。

    如果說六眼是他命中必會遭遇的劫，那么神明的存在就是他怎么也咽不下去的苦澀果實。

    神明不過是一群自私自利、靠趴在人類身上吸血茍活的寄生蟲。

    羂索無比認同術士合作者的這句話。

    他看不起這些必須要依靠人類才能存在的神，但祂們強大的力量又沒有辦法讓他像殺死蟑螂一樣的殺死祂們。

    找不到將祂們連根拔起的方法，就只能忍受祂們高坐于云端之上。

    他以為要實現這樣的目標得籌備很久很久，但是驚喜總是猝不及防。當他們發現泉凪的存在時，一切都有了新的轉機。

    只要善加利用鬼神的身份，挑起天地兩方勢力的斗爭，祂們自己就能作死自己。等到了那時，便再也不會有礙事的神來打擾他人類進化的計劃了！

    為此，他要引起人世的sao亂，東京沉淪就是最好的開場式。隨后，這些年他收集的有著咒術師資質的非術師也有了用武之地，利用他們在全國各地進行爭斗引發動亂，在一片混亂中他才好隱藏其中，暗中謀劃。

    等吸引了那群傲慢的天津神的注意后，他會適時地把泉凪的尸體推出去，有著濃厚地獄氣息跟獨特技術的rou體自然而然便將一切矛頭都指向了地獄。

    到時，一場惡戰將在所難免！

    他雖然不是真正的死亡，但也不會再出現了。失去rou體的氣味阻隔，一旦他現身只會引來天津神們。他已沒有選擇，因為無論哪一種選擇，最后都不過是在幫助我推動一切的發展罷了。

    帳外，泉凪設下結界因為失去力量的支持一點點破碎成片，消失在空中。

    感受到結界的消失，羂索對著虎杖悠仁身體中的兩面宿儺笑道：時間到了，讓我們新世界再見。

    還要把泉凪的尸體一并帶走才行。

    羂索去看泉凪躺著的地方，正在此時，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泉凪的尸體在消解，并不快但仍舊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在慢慢轉變著形態。

    這是？！

    突然發生的變故，讓羂索大吃一驚，三兩步疾步來到擺放泉凪身體的邊上。

    靠近以后看得更加明顯，泉凪的身體在發生某種怪異的變化。他試探著伸出手想要觸碰，但指尖卻在升騰而起的黑霧前停住了他被這股無名的霧氣拒絕了。

    你想要毀掉這具身體？！

    你的想象力還是一如既往的單薄啊。

    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一絲淡淡的嘲諷。

    羂索猛地回頭，已經死去的泉凪他的身影居然出現在了虎杖悠仁的身邊！

    伸出手，泉凪扶在虎杖悠仁的肩頭，反轉術式的咒力在他身體里流轉，看起來嚴重的傷口很快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結痂、脫落，不到片刻，便再也看不出他曾經受過傷。

    虎杖悠仁楞楞地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泉凪。

    泉老師？

    是泉凪卻又不是他熟悉的那個泉凪?；⒄扔迫实囊暰€在他額頭的地方停住，在黑色的蓬松發間，有兩個潔白如玉的小尖角，顏色對比鮮明讓他一眼就發現移不開目光。

    泉凪對著他笑笑算是回應，然后繼續去看突然如臨大敵的羂索，他沒有回答羂索的問題，反而像是充滿耐心的老師在引導著他：除了毀掉rou體以外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你那么聰明應該可以猜到吧。給你一個提示，獄門疆是高僧圓寂時的rou體所化，是活著的結界術。

    他看著羂索恍然大悟的臉，笑意更深：那么承載著轉世神明的rou體又能化作什么呢？

    在他說話間，rou體上的黑霧更多更濃，將那張跟泉凪一模一樣的臉都遮蓋住。不過幾個呼吸間，放在地上的除了一團濃厚的霧氣外哪里找得到泉凪死去的那具身體。

    那股霧氣在原地凝聚鼓動了幾下，似乎是在感受著什么氣息。突然霧氣的流動一滯，然后朝著最近的羂索傾蓋而下，直接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

    看來我運氣真好，它化作了解封的咒物呢。

    你一開始就是這么打算的嗎？！

    打算利用自己的rou體來解除獄門疆的封??？！可是他是怎么知道他會用獄門疆來對付五條悟的？除非！

    羂索當機立斷扔下獄門疆，身體一錯避開了野良刺向他的長刃。

    誒～我還以為可以刺中的呢。

    沒想到居然被避開了，他的反應確實很快。

    野良接下來的幾下揮刀也在羂索的戒備下被全數躲開，他停在不遠處，看著面前的泉凪、虎杖悠仁還有剛剛背叛的野良，不過瞬息之間，局勢完全顛倒過來。

    你們是什么時候背叛的？

    野良笑著：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合作，又哪里來的背叛呢？

    呵，也是。羂索低聲笑道：那我就很好奇了，你父親不是很仇恨神明嗎？怎么會愿意充當神的走狗？

    你！

    讓我來告訴你吧。不給他挑撥野良的機會，泉凪直接打斷：因為她現在的父親是我呀。

    ??！

    羂索的雙眼突然瞪大：原來如此，原來一切都是這樣的啊。

    本以為自己是獵人，沒想到居然他才是獵物嗎？

    如果一開始跟他合作的就是泉凪，那么確實可以解釋為什么他能提前做好解封獄門疆的準備。因為所有的計劃他都全程參與的??！

    泉凪撿起了被他丟在地上的獄門疆，輕輕拍去上面沾染的灰塵。黑色的霧氣已經濃縮到很小，慢慢出現了一條細長的身體將獄門疆緊緊纏繞住，頭頂的小嘴一口一口啃食著獄門疆的外殼。

    就在他盯著的這幾秒，就已經啃掉了一個小角，想必很快就能打通一個通道。

    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時間，泉凪皺起了眉。時間比他預想的要快，他要加快時間了，得在五條悟出來之前解決掉現在的問題。

    我輸了，輸得心服口服。

    羂索承認，這一局他輸了，不過還不算輸得一塌糊涂。

    他留下泉凪的尸體是為了在合適的時間拋出成為天地之間爭斗的導火索，雖然現在導火索沒有了，但泉凪突然以鬼神的身份降臨人間，在他們剛剛對峙的時候早就引起了天津神的注意。

    現在只要他能在天津神趕來之前脫身，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不會有的，今晚誰都不能離開涉谷。

    像是發現他的打算，泉凪輕笑著說道，打破了他的妄想。

    語畢，一股令人不適、充滿著黃泉地獄血腥味的咒力泄洪一般從泉凪身上奔涌而出，黑色濃如墨汁的不詳氣息沖天而起，直直突破了羂索設下的帳，出現在了涉谷的上空。

    你瘋了！見此場景，羂索震驚大吼道。

    泉凪現在的所作所為顯然已經超過了他的認知，明明應該跟臭水溝的老鼠一樣四處躲藏的鬼神居然故意放開自身力量的限制。這是自殺！羂索無比肯定地想。

    但是他又覺得能把自己玩弄在股掌之間的鬼神不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他一定有什么打算！

    可惜，之后的一切他都看不到了。

    就在他愣神的這一剎那，野良找到了時機，直接削掉了他半個腦袋。

    野良很清楚，跟自己父親更換rou體的方式不同，羂索真正能夠實施術式的只有腦袋里的那一部分。rou體的死亡對他沒有效果，只有腦死亡才能賜予他跟父親一樣的結局。

    甩掉白刃上的紅白污漬，野良這次來到了虎杖悠仁的身邊，拉著他就準備開跑。

    等、等等！泉老師還在這里，我們要去哪兒？

    雖然從泉凪再次出現之后的一切發展都快到讓他跟不上，但他還是明白了，這個頭戴天冠的少女是站在他們這邊的。

    悠仁，等會我就沒有精力再看顧你了，跟她離開，她會帶你去安全的地方。

    泉老師，那你呢？

    我接下來還有事情要解決，就不跟你們走了。泉凪把手中的獄門疆遞給他，替我保護好他。

    默默接下獄門疆，虎杖悠仁直視他的雙眼，認真道：我知道了。

    乖孩子。

    虎杖悠仁跟野良的身影不過剛剛從他眼前消失，黑暗的天際居然泛起了耀眼的白光，從一個點拉成一條線，最后形成一個面。

    在這個沒有月亮的黑夜里，太陽降臨了。

    第124章

    來了嗎？

    此時已經是晚上11點過了,但天空的樣子卻異常詭異。

    一側明亮如同白晝，而另一側則漆黑如墨，涇渭分明的兩種天景各自割據一方、分庭抗禮。

    泉凪站在黑暗的天空下,遙遙望去,分辨出了不少熟悉的身影：天神菅原道真、武神毗沙門、出云之主大國主甚至連財神惠比壽都來了。

    神明們各自帶了自己信任的神器，一大群黑壓壓的魄力十足。

    泉凪低低哼笑一聲：我真是何德何能，竟引得你們這么重視。就算是參觀也至少排個隊吧。

    建御雷神：黃泉地獄之鬼神,你擅自離開地獄踏足此世，觸犯了禁忌?，F依據天的旨意將你壓入隱宮，等待提審。

    泉凪看了眼周邊的廢墟、以及在廢墟下不知埋葬的不知幾何的人類說：僅僅只是因為禁忌？

    嘲弄的語氣讓一眾天津神都忍不住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