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7)
眼睛擦亮了,才不會被人騙,沈郁就是眼睛不夠亮,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不像盛川,從小一肚子彎彎繞繞,從來沒被誰騙過。 沈郁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正欲說話,下巴忽然被兩根微涼的手指輕輕抬起,下意識看去,就對上盛川茶色的眼瞳,如春風般柔和,如玉般溫潤。 也許盛川對沈郁不是完全沒感情,畢竟相處了那么久,就算是個物件,也該有幾分念舊,就算是利益驅使,對方也是盛川真正哄過和寵過的人。他垂眸,緩緩靠近沈郁,留下了足夠的時間給對方避開,但后者一動不動,只是無意識攥緊了指尖,直到唇齒相觸的一瞬,才陡然松開了皺巴巴的袖子。 盛川這次吻的很溫柔,他想,反正馬上要走了,以后再也見不著面,親一次也沒什么,這么想著,他微微收緊懷抱,讓沈郁面對面坐在了自己腿上,而后扣住對方纖瘦的腰身,逐步加深這個吻。 沈郁沒反抗也沒掙扎,一雙手虛落在盛川肩上,似乎想攥緊,又想松開,久久難以落下,直到男人傾身將他壓在地毯上,那雙手才驟然落到了實處。 沈郁呼吸沉重,瘦削的身形被盛川壓制,無力仰頭,喉結暴露在空氣中,上下滾動,硬生生看出了幾分脆弱感,連帶著眼尾也染上了一層薄紅。 009號系統再次迫不得已暫停觀察行動,用手悄咪咪捂住了眼睛,內心嘀嘀咕咕,念念叨叨,發出了只有單身球才會發出的感慨,天天親,天天親,有什么好親的。 第76章 爸爸再愛我一次【二更】 時至下午,太陽的余暉呈現一種淺淺的橘色,透過玻璃窗斜斜的傾灑進來,將房間熏染成了暖調,隱約可見塵埃在空氣中跳動,將地毯上吻成團的兩個人照的分明。 不知過了多久,盛川終于停歇,他緩緩松開攬住沈郁腰身的手,淡色的唇經過剛才番廝磨糾纏,漸漸深成了緋色。 沈郁睫毛顫了顫,似乎有片刻失神,他眼睛緩緩聚焦,發現盛川正看著自己,抿著微腫的唇,語氣懵懂的喊了他聲,然后不安的動了動腿:阿川 盛川喘勻了呼吸,然后伸手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拍了拍他身上不存在的浮灰,用手機看了眼時間,估計這個時候宋明雪已經快到了,對沈郁道:走吧,我送你出去。 沈郁不吵也不鬧,乖乖被他帶下了樓,沒過多久宋明雪就來了,她仍是一身淺米色的衣服,氣息溫婉親和,不過這次兩手空空,什么都沒帶,只是單純接沈郁去診所的。 盛川又問了遍:你確定他的病能治好? 宋明雪看了眼后者,沈郁正躲在盛川身后,低著頭沉默寡言,看起來有些怯生生的,但細看進去,那雙眼深邃得像一塊墨玉,似乎藏了別的東西。 宋明雪笑了笑:十足保證不敢說,不過九成九應該是有的,怎么樣,可以走了嗎? 盛川聞言看了她一眼,然后把沈郁從身后拉出來,往宋明雪那邊輕推了下:去吧,好好聽醫生的話。 說完在沙發上落座,緩緩倒入椅背,看起來并沒有把他送上車的打算,仿佛剛才在臥房里抱著人親的并不是他,頗有些提起褲子就不認人的意思。 沈郁仍是一副單純好騙的樣子,猶豫著往宋明雪那邊走了幾步,回頭看向盛川,走幾步,又回頭看向盛川,小聲道:阿川,你明天記得來看我 盛川答應了,然后道:跟宋醫生走吧。 宋明雪也道:沈先生,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 沈郁沒有出現想象中的各種意外狀況,不吵也不鬧,就那么跟著宋明雪離開了,盛川眼見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又在原處靜坐了片刻,這才從沙發上起身上樓。 你問他做什么?當然是收拾東西跑路了。 盛川從房間里找出行李箱,簡單收拾了些衣物和日用品,用手機定了明天的車票,然后把些值錢的東西都清點了遍。 日子富足后,他再也沒像剛進城的時候那樣,看見件價值過萬的東西都會愣上許久,沈郁后來送過他不少東西,腕表,鉆石領夾,定制的水晶袖扣,平常沒刻意數過,今天一翻抽屜才發現已經積攢了大堆。 盛川只打算帶一個行李箱,這些東西能裝就裝,裝不了就放回原位,收拾起來那叫一個干脆利落,系統都看傻眼了。 系統繞著他飛了圈:【親,你這就打算跑路了?】 盛川意味不明的反問道:怎么,不能跑? 現在沈潤被抓了,沈郁也快治好了,他不跑干什么。 系統只是覺得沒必要:【其實留下來也可以的呀~】 盛川只道:你不懂。 系統只是個球,它能明白什么呢,它不明白盛川每天都有種在懸崖峭壁上行走的感覺,它也不明白麻雀變鳳凰只是種傳說,現在隨便出去找個小女生問問,她們都能明白豪門不好嫁這種道理。 富人有錢有權,他們有足夠的資本玩感情游戲,喜歡的時候可以傾盡全部,不喜歡的時候收回手,什么損失都沒有,但對于小麻雀來說卻是傷筋動骨般的存在。 盛川手里定要緊緊攥著些什么才有安全感,但并不是沈郁的喜歡,這種東西對他來說太虛無縹緲了,不過說到這個,盛川忽然想起了件事:你打算什么時候和我解綁? 系統扇了扇身后的小翅膀:【親,等你改造成功就可以解綁了】 盛川字句認真道:我已經改邪歸正了。 系統又不傻,才沒那么好糊弄:【親,這個你說了不算哦,目前你尚處于觀察期,請繼續好好表現】 盛川心想系統這個倒霉球該不會要跟他輩子吧,三兩下把行李箱的拉鏈拉上,實在是不喜歡這種被時時刻刻盯著的感覺:觀察期有多久? 這個就說不準了,可能一兩個月,也有可能是三四年。 系統:【很快的喲~】 盛川前半生二十多年都忍過來了,也不差這么段時間,他收拾完東西,在床邊靜坐半晌,忽然有種無所事事的感覺。 林姨正在樓底下做飯,警察今天過來把沈潤帶走的時候,她人都嚇傻了,躲在房間半天不敢出來,等沈潤走的時候,這才稍微放下些心。 林姨做好晚飯,久久等不到盛川下樓,最后只得上來找他:盛先生,晚飯做好了,您是在樓上吃還是在樓下吃? 盛川: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沈家本來人就不多,現在更是空空蕩蕩,個人吃飯也沒什么胃口。 晚上的時候,盛川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正思忖著要不要打電話給宋明雪問個情況,手機忽然震動了下,卻是陳警官打來的電話。 接到警察的電話,通常都沒什么好事,盛川直覺應該和沈潤有關,很快接通了,話筒那頭響起陳警官的聲音,細聽有些嚴肅,扔下了石破天驚的個消息:沈潤跑了。 沈潤跑了? 盛川聞言略微坐直了身體:他怎么跑的? 陳警官顯然被這件事弄的有些焦頭爛額:今天我和同事帶他回警局接受調查,結果在高速公路上不小心出了車禍,趁亂中沈潤被輛黑車帶走了,初步估計有同黨接應,我們現在還在搜尋中,你如果有什么消息,及時告訴警方。 他打電話來,除了說這個,再就是想提醒盛川注意安全,去警局報案的人就是他,沈潤如果想尋仇的話,出來第件事就是找盛川,說完就匆匆掛斷了電話。 盛川愣了那么秒才回過神來,心想怎么又是車禍,難道命中注定都有這么遭?倒不怎么擔心沈潤尋仇的事。 他們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同類人,首先要保全自身,其次才會去思考愛恨情仇那些問題,沈潤既然跑了,那就說明他想活,最大的可能就是帶著筆錢逃去國外,而不是蠢到來找盛川報仇。 不過生死仇人跑了,這件事多多少少會讓人感到些許不爽,他坐在床上,在腦海中把沈潤大部分的人際關系網都盤算了遍,最后得出孤立無援這四個字的結論。 沈潤身邊沒有什么要好的朋友,也沒有誰會傻到冒著被警察發現的風險去救他,現在信息發達,跑不了多久就會被抓回來,但那輛憑空冒出來的黑車則顯得有些可疑了。 盛川抓不到什么頭緒,干脆就不想了,反正想出答案也沒有錢掙,眼見時間不早,躺下準備睡覺了,在手機通訊錄那一欄翻出宋明雪的電話號碼,停頓半晌也沒有按下去,最后按熄屏幕塞到了枕頭底下。 盛川還是打算回老家,畢竟他也沒別的地方可以去了,不過麻煩就麻煩在山溝溝沒有機場,只能坐火車才能到,否則個飛機直接飛過去,能省不少事。 盛川有幾年時間都沒再坐過火車這種交通工具,免得不熟悉路線耽誤車程,提前好一個小時就出門了,他拖著行李箱走到路邊,正準備伸手攔車,輛藍色的出租車就直接停在了他面前。 盛川沒多想,拉開車門坐到了后座:師傅,去火車站。 司機沒說話,只是打開了計價器,然后朝著前方駛去,盛川開始在看手機,并沒有注意到異常,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后,他習慣性往車窗外看了眼,卻發現外面的路線不大對,心里忽然咯噔了下。 無他,司機分明只是開車繞了個大圈,又把車開回了沈家大宅。 盛川見狀無意識攥緊手機,正猶豫著要不要報警,就見司機忽然把車停在了路口,也就是盛川剛才攔車的地方:盛先生,您可以下車了。 盛川沒動,目光沉凝:你到底是誰? 司機沒說話,只是看了他眼:您確定不下車嗎? 盛川聞言思索一瞬,只好拉開車門下車,然而還沒等想好該怎么辦,不遠處忽然走過來兩名身形健壯類似保鏢的男子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們似乎認識他,做了個請的手勢:盛先生,不好意思,可能要麻煩您再回去一趟。 盛川饒是平常腦子夠用,也沒辦法猜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仍是秉承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性格,并沒有直接和他們發生正面沖突:你們到底想做什么? 為首的男子道:您去了就知道了。 于是盛川就這么被迫再次回到了沈家大宅,剛進客廳,他就發現氣氛有些不同尋常,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本能的想離開這個地方,然而外面守著好幾名黑衣壯漢,實在是插翅難飛。 救救命 寂靜的客廳內忽然響起了道奄奄息的聲音,盛川順著聲音看去,這才發現不遠處躺著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只是剛才被沙發擋住了沒看見。 個晚上的時間而已,沈潤不知經歷了什么,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是完好無損的,但身上的衣服卻已經被血跡浸得暗紅一片,左腿也像是斷了般,呈現著種不正常的扭曲姿勢,此刻正點點的朝著盛川腳邊爬來,地上留下了道拖拽的血痕。 救我救我 沈潤的眼睛已經被血糊得看不清了,他只是隱隱約約看見有個人影在面前,竭力的朝他爬過去,斷斷續續道:我知道錯了你放過我吧放過我吧 老實說,大白天看見這幕,挺嚇人的,盛川眼見著他點點爬過來,待認清了地上這個人是沈潤時,瞳孔驟然收縮,無意識后退了幾步,心中驚駭不已,然而當他堪堪退到樓梯臺階邊緣時,后背卻陡然撞上了具溫熱的身軀 怎么,你害怕? 盛川耳畔忽然響起了道低沉的男聲,像是毒蛇在心臟盤踞,無聲吞吐著信子,散發著絲絲寒氣,聽不出絲毫情緒。 盛川聞言大腦有片刻空白,幾乎是立刻就認出了聲音的主人是誰,后頸僵的連轉動一下都困難,他看著面前人不人鬼不鬼的沈潤,心臟忽然涼了半截,艱難吐出了幾個字:沈老爺子的車禍跟我沒關系 真的點關系都沒有?。?! 話音剛落,盛川的肩膀就忽然被人緩緩攥緊,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他的骨頭,只聽身后那人字句,語氣陰涼的反問他:如果真的有關系,你覺得你還會活著站在這里嗎? 盛川 盛川什么都沒說,他只是忽然想回家和爸爸賣橘子了 第77章 裝瘋的【一更】 沈郁單手插兜,就站在盛川身后,半邊身形剛好浸在窗外透進來的熹微晨光中,卻還是落下一地難以驅散的陰影。眼形狹長,尾端上揚,瞳仁如一點黑墨凝聚,看人的時候帶著些許睥睨,銳利且冰冷,哪里還有半分之前懵懂瘋傻的樣子。 他是裝瘋的 雖然這個答案看起來很不可思議,但卻是唯一能合理解釋現在情況的理由,盛川以前也有微妙的懷疑過,但最后又被他壓下去了。 他記憶中的沈郁肆意妄為,乖張驕縱,從來沒對誰低過頭,這輩子受過富貴,受過寵愛,就是沒受過委屈,又怎么會整天躲在小黑屋裝瘋賣傻,被沈潤打的奄奄一息都不還手呢。 怎么想都不可能,不可能。 盛川想起他前段時間在西餐廳當著沈郁的面說他脾氣臭,之后還按著他在酒店滾了一次床單,再往前推移,還故意倒了飯菜讓他餓肚子,林林總總加起來,黑歷史怎么著也得有十幾件了。 那么問題來了,沈郁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恢復正常的? 難道宋明雪真那么神,一晚上時間就治好了一個精神??? #宋醫生賽高# 盛川看了眼腳邊渾身是血的沈潤,想不通他做錯了什么要面對這么血腥的場面,面上勉強維持著鎮定:你不是在宋醫生那里嗎? 沈郁聞言低笑一聲,聲線黏膩冰涼,意有所指的道:原本是在她那里的,不過你跑的太早了,所以我就只好提前回來了。 他說完,忽而目光暗沉的對盛川道:你又騙了我一次。 他說,你又騙了我一次 盛川是明哲保身的聰明人,尤其是在沈潤下場不怎么美妙的情況下,竭力想把這件事給繞過去:我只是回家探個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