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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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胸膛高低起伏,像是下一瞬間就會喘不過氣來,啞聲喊下人來攔,但是又被那些警察給控制住了。 到了這份上,還看不出不對,帶隊警官也不是白混了這么多年。 看到這位謝家主憤怒模樣和謝夫人愈加難看的臉色,不是他們心思太陰暗,而是見過的這類惡性案件太多,都懷疑是不是謝家殺人藏尸了。 薛慈果然是世家出身的小少爺,對找安全室這種事異常得心應手,推測的點也沒出錯。在小酒莊的地下酒窖處,居然還有一處機關,酒柜移開就是一條密道。 搜查警察們正了正神色。 不是說有密室就能怎樣,但從謝恩榮的神色來看,沒鬼才是奇怪了。 那道密道狹長,不知能通往何處。通風后吹來的味道都是咸濕帶著點古怪腥氣的。但路還算好走,兩邊又安了白熾燈光,薛慈走在最前端,正準備下去就讓人攔住了。 一邊是薛家的保鏢,一邊也是那些警察。 小朋友,這種地方你還是別下來了,在上面等著。帶隊的警官道。 他們是真的怕看到什么太過頭的場面,這薛小少爺還是個未成年人呢,不好讓他見什么血腥場景。那些保鏢也是同理,要保護的不止小少爺身體上安全,心理安全也是同樣的。 我沒事。薛慈被攔在通道口,全身上下衣料都是干凈而昂貴的,和昏暗燈光、狹長帶著臭氣的通道極不相符。他微微皺著眉道:萬一還藏了安全室,我怕你們找不到。 好吧,這的確是這些有錢人家小孩才知道的常識。 其實這也絕對不算常識了,薛慈的表現其實很古怪,但一時沒人發覺不對。 他們也攔不住薛小少爺,就見小孩帶頭下去了。只好先派人在前走,把小少爺護在中間位置。 謝恩榮臉色難看,也只是猶豫了一下,竟然主動跟了過去。 饑渴。痛苦。 強光依舊映在謝問寒的眼皮上,讓他始終無法陷入睡眠。不知是十幾小時還是幾十個小時,每次謝問寒以為自己會死的時候,他的意志又無數次復蘇而來,像是從墳墓中爬出的幽靈,半人半鬼,不成人形。 四周燈光雪亮,但謝問寒一次一次墜入黑暗中。 他開始想不起自己叫什么,想不起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想不起為什么會在日夜中受饑渴虐打的折磨,只有恨意越來越深 他聽見了階梯傳來的腳步聲。 謝問寒對腳步聲是很敏感的,這代表他接下來會受到可怕的折磨。他的手微微繃直了些,卻依舊無法施展任何力氣,只有長而粗的鎖鏈被拉扯出碰撞的聲響。 意識大概遲鈍了幾秒鐘。 謝問寒微微抬頭,那雙因為強光本該睜不開的眼睛,此時強行掀開了眼瞼,露出里面烏黑的瞳仁,死死地,盯住了入口處。 和以往不同。 以前最多來的是謝恩榮,又或許,還要加上他的母親。 但這次腳步聲繁雜,似乎有好幾個人或者好幾十個人。連謝問寒在精神極端虛弱的情況下,都辨別出了不同。 他會等來什么呢。 謝問寒無所謂地想著,反正什么都不會更糟糕,什么都不會更好。 如果是很多人,他會死在這里也說不定。 謝問寒會死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像動物一樣腐敗,發臭,然后很快被處理掉。 但是那雙已經看不清東西的眼,卻在那些腳步到來時,奇異地凝聚了焦距。 黑色的警服十分顯眼,肩膀上的警徽熠熠生光,落在他的瞳仁中。謝問寒的呼吸幾乎猛地停滯了下,思維還沒和邏輯對接上,卻已經感覺到什么,放松了下來。 他得救了。 這個念頭飛速地生根發芽。 而在黑色的警服中,還有一個身形是極為顯眼的。 他穿著白衣黑褲,簡單裝束,皮膚雪白。 全身上下唇瓣顏色最為明顯,一點殷紅,此時微微抿著唇,那雙似含星辰的眼中是極深的冰冷意味,任誰都能看出小朋友的滿腔怒火。 謝問寒視線明明已經模糊了,他根本看不清東西,卻將那張臉和印象中的面龐對上了。 他好像看見了薛慈。 謝問寒這個時候反而沒有恍然的驚喜,他以為自己死了。 人死前才會看到自己最想見到的場面所以他看見了警察來救他,看見薛慈站在自己面前,滿臉復雜的怒容。 謝問寒想合上眼,但又舍不得,他固執地睜開眼,又混亂不堪地想,為什么他臨死前的夢里,還會出現謝恩榮的身影。 草。有新晉的警員忍不住罵了一聲。眼前的場面倒不是殺人藏尸了,卻沒比他們想象中好多少,甚至更陰暗一些。 少年人像牲口一樣被粗壯鎖鏈鎖著,神情麻木,露出來的部位全是傷痕。 那些傷處極為可怕,全身上下不見一塊好rou,都是新鮮外翻的血rou或是黑色淤痕,讓人目不忍視。他們走到這里,似乎都能聞到少年身上飄來的腥氣又或是某種腐爛的味道。 一邊罵著,一邊又行動很快地上前解救人質。 薛慈的眼在看到謝問寒的瞬間被人拿手掩住了。 但眼前的黑暗沒持續多久,薛慈幾乎是冷淡地掰開擋在眼前的手,明明還是少年,力氣卻一時顯得很大。他上前幾步,先關掉了探照強光燈的機關,看到謝問寒臉上的傷的時候,還是微微挪開了眼,只是蹲在他身邊。 把一個未成年虐打成這樣,又在地下室中囚禁的幾乎快死掉。這幾乎激起了所有人的憤怒,謝夫人已經顫抖著說不出話,但是謝恩榮的神色反倒平靜下來。 他發覺了其他人投向他的憤怒的目光,居然還能露出寬和的笑容來。 謝恩榮似乎完全不覺得他干了件多么畜生的事,只是后悔自己苦心經營的形象被毀于一旦。 他甚至從大衣中取了一支煙出來,慢慢點燃,抖了抖火星:家事而已,非要鬧得天下皆知不成。 他身邊警惕挾制他的警察,都目瞪口呆起來:家事?你說什么家事? 孩子不聽話,平時那么頂撞我,管教一下也是應該的。謝恩榮吐出一口白霧,當然,我承認,手段過激了一點。 他身邊的人,都露出像是吞了蒼蠅般的惡心神色,面容也更憤怒起來。要不是現在在執行任務,身上還穿著警服,甚至恨不得現在就把男人打翻在地,治治他的嘴臉。 謝恩榮腦筋還在迅速運轉著,這件事處理起來的確棘手。最好的情況就是定義為家暴,如果再糟糕些,可能會被判為虐待罪。 虐待罪就很麻煩了,二年以上七年以下,作為謝家的家主,他也絕不可能去坐牢自毀長城。 謝恩榮的目光,隱秘地瞥了身邊瑟瑟發抖的女人一眼。 太麻煩了,如果不是那個突然插手的小孩,他明明可以無聲無息地處理掉這件事。 謝恩榮的目光,略微有些陰毒地落在薛慈身上。 現在薛慈沒空去理他。 他在意識半昏厥的謝問寒身旁,并不敢去碰他一下,怕牽扯住傷口。但這個時候,謝問寒卻在昏厥間拉住了薛慈的手指。 那些黏膩的血液都沾上了薛慈指尖。 薛慈沒有潔癖,但平時也是極為愛干凈的人,手上沒沾過腥氣,這時卻什么也沒說。沒有抽出手,就讓謝問寒那樣握著。 警察撥了120,要了鑰匙在拆解那些鎖鏈,因為怕造成二次傷害,速度略微緩慢,急得額頭上都全是汗。 薛慈看謝問寒的神色從麻木到顯出了一點痛苦,臉上都是血,明明沒有淚,卻覺得謝問寒像在哭一樣。 他看著謝問寒干涸的唇微微張開,發出很低啞的聲音,便俯下身去聽他在說什么,細軟的黑發也落在少年的面頰上。 直到靠得近了,薛慈才聽見謝問寒在說什么。 恨。 我恨他。仇恨幾乎像陰翳一樣掩蓋住了這個年輕的男孩子,他變得面目猙獰,像是從地獄里爬出的惡鬼。 薛慈只是很輕微地捏了一下謝問寒的指尖。他不敢碰到別的地方,怕觸碰到傷口,也只能用這樣細微的動作,像是某種靜悄悄的安撫。 他沒辦法勸說謝問寒不去仇恨,只能作為一名旁觀者。 那些模糊的呢喃,最后變成了更陰暗的咒語。 殺了他。 我要殺了他。 薛慈靠得近,聽見謝問寒那極為小聲的嘶啞音調。少年咬著牙,齒間不斷顫抖著,又不斷地重復這句話。 殺了他、殺、我會殺了他。 帶著傷的面容陰森可怕,略微扭曲。像是他活了過來,用的卻是惡魔的身軀。哪怕謝問寒只是個小孩子,因為他無比陰森可怕的語氣,聽到的人恐怕都不會懷疑他話里的真實性。 他真的想殺了謝恩榮。 這段時間的經歷徹底地改變了他,就算重新走在陽光下,也不再是一個完整的屬于人類的魂魄。 薛慈安靜地聽著,雪白的手腕上都淌下黏稠血液。他聽謝問寒意識迷離間恨語慢慢低了下來,才俯在他身邊,認真地說著:他不值得。 不值得讓你手染鮮血,他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薛慈溫和地垂著眸:他會墮落到應有的地獄里。 而你重返人間。 謝問寒漸漸不再發出聲音。 等他被解救下來,警察抱著謝問寒往擔架上放的時候,才發現他拽著薛慈的手怎么也拉不開。倒是可以更用力一點讓他們分開,但謝問寒身上實在找不到一處好點的皮rou下手,一拉就全是血。 警察露出苦惱神色。 薛慈便只好說:我和他一起去醫院。 他們在醫療車上,那位警官態度明顯要溫和欣賞許多,對薛慈說:多虧你報警了,要不然還揪不出這個虐待犯。 家庭為單位的虐待通常實施的很隱秘,謝家這種財力背景就更是如此。 報警人是這么小的少年,也的確很離奇。 薛慈垂下眼,低低應了聲。 你們是關系很好的朋友? 是同學。 哈哈,警官爽朗地笑了一下,那也一定是關系很好的同學。 薛慈沒再說話。 謝問寒被送入手術室搶救前,手終于和薛慈掰開了。而這時,他居然意識又清醒過來。 說清醒也不算清醒,就是神智很模糊。那雙眼睛暫時還看不見東西,昏昏沉沉地對上薛慈的臉,然后發出像野獸般掙扎嘶吼的聲音,護士都差點沒按住他。 謝問寒。薛慈喊他。 這讓原本還在掙動的少年,動作幅度略微小了點。 薛慈平靜地說,等你好了后,把還沒給我的那盒糖送給我。 旁聽的護士: 你是魔鬼嗎,這小孩可憐成這樣了還想著要糖啊。護士訕訕地想。 不過又看了一下薛慈巨可愛的那張臉,又覺得好像也沒有那么難以原諒。 謝問寒顯然也懵了一下,費勁地思考了會,慢吞吞地說:原本做好的,化了。 要重新做。 再給你。 嗯。薛慈看著他,輕聲說,快點好起來。 又是這個夢。 白寧想。 他無數次地做著這個噩夢,無比瘋魔,無比讓人恐懼。 夢里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像預知一般,不可抵擋地到來,是他不安又混亂的未來。 他又見到了那個男人,白發,蒼白的膚,眼睛上蒙著血絲,是白家血脈發病時才會出現的征兆。但是男人的神色又正常除了那雙不蘊含任何感情的眼,舉動都是正常而極具邏輯的,不像是發病。 男人的五官極為英俊,唯獨臉上一道貫穿整張面容的疤痕橫于其上,還有無數細小愈合的傷口,凹凸起伏,像是無數條搭在臉上攀爬的蜈蚣,惡鬼一般猙獰可怖,難看得令人嘔吐。 白寧不敢看他,不僅是因為他覺得男人丑得可怕,更因為他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白寧。 男人喊他。 嗓音是被破壞過的嘶啞音調,如同不祥黑鴉,很難聽。 冰冷的槍管抵在他的腦門上,白寧的喉結微微滾動,他害怕地說不出話來。 但他還是千篇一律地哀求道:你放過我吧,求求你了,白家是你的了,我已經沒有親人了,我什么都沒有了。我會滾遠點,我會再也不出現在你面前 下一瞬間,他的哭喊戛然而止。白寧被一槍爆頭,痛苦地倒下。 按照以往慣例,夢到這里就結束了。 但是白寧看到了有別以往的、不一樣的畫面。 衣飾考究,還風光無比的他在晚宴上看到了那個男人,忍不住地皺眉,耐著不適和母親問道:他是誰? 剛認回來的小玩意而已。他母親微微皺眉,目光落在男人丑陋的面龐上的時候,像被刺激到眼睛一般挪開了眼,很惱火地說,恥辱。 他沒法和你爭的,二十八歲,什么都沒有的廢物。母親優雅地開口,語氣卻是難得的奚落諷刺。 十八歲的時候,也不讀書,就在家里混日子。好像是他那位繼父待他不好,他就把人殺了聽說還是分尸,全是血,養母都嚇瘋了。該怎么說,不愧是白家的種,骨子里一脈相承的瘋子。 他那個繼兄、繼姐拿了全部的財產,把他送進去坐了十年牢。 想到這里,母親很嘆息一般。 怎么就不是死刑要不然,白家也不會把這個恥辱接回來。 白寧聽到自己厭惡地嘲笑了一聲。 怪不得爺爺都不肯讓他改姓白。 是啊。母親優雅地收斂了一下臉上神色,打理長裙,在端著酒杯迎上賓客時,漫不經心地道:還是姓謝。 夢到這里破碎。 白寧醒了。 他的眼眶是紅的,很顯然又做了噩夢。 下人們戰戰兢兢地守在一旁,醫生也已經來了。白寧厭惡地錘打著自己的腦袋,卻還是無法回憶起來夢里的具體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