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 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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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來說:“mama,我也餓了?!?/br> “走走走,快進屋……你這一回來啊,可成了香餑餑了。話說回來要不是你這工作有點兒用,咱們家在這胡同兒里……唉……”柳素因輕聲嘆了口氣,聲音低的不能再低。 晨來剛要說什么,就聽見屋里傳出一聲長長的鼾聲。 柳素因楞了一下,竟然露出喜色來,輕輕一拍巴掌,“睡著了!” 她丟下晨來,幾步跨進正屋門。 晨來看著她瞬間靈活無比的身形動作,不禁也有些想笑,但她太清楚母親為什么會這樣,笑當然是笑不出來的,于是跟著走進去,正邁步進門,就見母親折返回來,用一種壓抑著興奮和放松的聲音和她說:“你爸真睡著了!你快去洗洗手,飯菜早就準備好了,咱娘兒倆吃飯!吃頓清凈飯!” 晨來也松了口氣,又問:“姑姑今兒怎么吃飯?又不過來?” “說是有安排,不來。我說給她送點,她說不要?!绷匾蛘f。 “什么安排???”晨來隨口問道?!暗葧何疫^去看看?!?/br> “東西預備了,你不回來我打算自己去的——我怎么問她都不說。我想想那就算了,還能因為什么……”柳素因說著沖蒲璽努努嘴。晨來不出聲。姑姑不來,應該也是不想跟父親碰面。她轉身往外頭水龍頭處洗了洗手,回來見母親已經在八仙桌邊坐下了,也跟著坐下。 屋子里除了飯菜香味,還有一點酒氣。隔著門,隔著這么遠的距離,蒲璽身上的酒氣一陣陣送出來,可見他喝了多少酒。 “這是在哪喝成這樣?回來就開始鬧?”晨來輕聲問。 柳素因嘆了口氣,說:“比你早了也就是半個鐘頭。開頭兒倒是沒跟我鬧……坐下要酒喝,我沒給,就瘋了,再加上又看見你秦叔叔讓人送來的節禮,簡直一蹦三尺高,讓我把東西都扔出去,要不就跟東西一起滾出去。我說老秦年年中秋春節都不忘了這禮數,今年尤其客氣,那是因為秦家老太太上月住院,來來沒少跑前跑后,這是人家老太太不過意,特地囑咐給來來點兒稀罕物兒……唉,這不說還罷了,一說更氣了,說早就講過不準你管他們家的閑事……” 晨來瞥了一眼擺在禪椅上的那幾個盒子,心說難怪呢,“不忠不孝”的詞兒都出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就扮上、開鑼唱戲了。 “秦叔太客氣了。過兩天我去看看老太太,再謝他?!?/br> “我也這么說。就照他幫你爸那么多回,你幫幫忙也是應該的……你爸就不愛聽這。說當初要沒他,老秦哪兒有今天。這話說的……”柳素因嘆口氣。 晨來不言語,拿起桌上的酒瓶來,看了看,給母親和自己各倒了一點,聽著母親絮絮地和自己說著話。 “他呀,這些日子就沒有不喝多的時候兒……只要在家,一準兒是喝酒,一喝就多,一多就蹦高兒。我總覺得不知道他在外頭又干了什么事兒,最近幾天老有人來找他。他老躲著不見人,就是在家里,有人找他也讓我說不在……手機就老關機。要打電話才開一會兒機。你說他這樣兒……不會是又……” 柳素因一臉愁苦,在燈光下顯得比她實際年歲簡直要老上二十歲。 晨來看著母親,輕聲說:“不管他干嘛了,您好好兒保護您自個兒。他惹上的經常是那些為了錢什么都不顧的人,萬一哪天事兒惹大了,不怕不危及到您的安全……我又不老在家,顧不得您?!?/br> “哎,我也就那么瞎猜……你爸那人你還不知道?膽兒其實忒小……” “他惹得事兒還少么?膽??!”晨來突然太高了聲浪。 “算了算了不說這……你吃藕夾?!绷匾蚪o晨來夾了個藕夾放在碗里,看著她吃?!拔已?,有事兒和你商量?!?/br> “您說?!背縼硪Я艘豢谂簥A。 剛出鍋不久,還熱乎。藕是新鮮的,rou餡兒柔軟又有彈性,真是香而又香……她吃著,看母親笑瞇瞇地望著自己,臉上有著少見的輕松和歡愉,不禁又咬了一大口。 “說呀?!彼f。 “居委會陳大媽的外甥女兒你還記得吧?”柳素因問。 晨來點了點頭,“以前老在咱們胡同兒玩兒,后來聽說留學去了——得有十好幾年沒見了吧?” “對?,F在在一大跨國公司,聽說特有錢了……” 晨來看著母親。 一般這種話開頭,肯定是有下文的。 她母親對她的要求倒并不算高,不指望她發達了給家里買車換房,事實上就在她這個職業這個年紀就算是有這樣的要求也達不到。而她的錢都花在哪兒了,母親再清楚不過……母親一定另有“企圖”。 果然柳素因看看晨來的表情,說:“那天我在胡同口兒遇見她和你陳大媽,聊起來,她問到你。聽說你現還單身,說要給你介紹……昨兒你陳大媽特地過來說的,她外甥女公司有個海外留學回來的高級經理人挺合適的,想給你介紹下?!?/br> 晨來自己夾了個藕夾,說:“我看吶,并不是人家問起我來了,是你見著人家,拜托人家看看身邊兒有沒有什么年貌相當的四肢健全頭腦正常的男的合適我吧?您又不是第一回這么干。這是又發掘出新的渠道來了就是了?!?/br> “你管我發掘不發掘呢……你到底見不見?” “我沒有那個時間,也沒有那個意愿?!背縼砗芨纱嗟鼐芙^了。 “你沒時間,我讓人到你們醫院見你?!绷匾蛘f。她自動自覺地把“意愿”給刪掉了。 晨來看了母親一眼。 她臉腫著,鼻梁上有一塊青,眼神又有些兇,還有些冷淡,這都讓她看上去面目冷峻而又可怕。即便是作為她的母親,柳素因也還是心底一凜,語氣不知不覺就軟了下來,說:“這不是跟你商量呢嘛?條件合適的人多難找啊,就是知道你忙得完全沒時間,我才想辦法幫你找啊……” “我拒絕?!?/br> “那你總要談戀愛吧!” “我不需要靠相親來戀愛。我不會結婚的。您就別cao這份兒心了?!背縼碚f。 柳素因半晌不語。 晨來咬著碗中剩下的半個藕夾,已經味同嚼蠟……她想放下筷子,一時又不忍心。兩個月來第一次坐在家里跟母親一道吃頓飯,還是母親費心準備的,她不能只吃幾口就算了??蛇@滿桌子的食物,密集擺放的碗碗碟碟,像是一張張哭泣的臉,給她無窮無盡的壓力。 “我知道你還想著葳葳?!绷匾蛘f著,就見晨來把筷子放了下來。若在往日她也就不會繼續往下說了,甚至她已經有很久很久不曾提到這個名字。有些事晨來雖然不回避,但能不提、最好還是不提的,大家都有這個默契??山裉焖€是說下去了?!澳憧刹荒芤恢边@樣。我和你爸商量過了,今年,最晚明年,一定要讓你找到個合適的人結婚?!?/br> 作者的話 尼卡 02-08 今天這更稍微長一點。明天看情況加個更,如果明天不加后天加。^_^ 第一章 花好月圓人長久 (十五) 尼卡2021-02-09 “再說一次,我不結婚。我也不是因為葳葳不結婚。另外,我的事我有自己的想法,自己來決定。您和我爸商量好沒用。您趁早歇了這心思?!背縼碚f。 “誰說沒有用!”忽然間一聲大喝,從東邊屋子里傳出來。 晨來和母親被驚得心一跳,就見蒲璽從臥室里搖搖晃晃地出來了,瞪著一對聚不了焦的大眼,隨便盯了一個地方,當是晨來,說:“你這個……不孝的……” 柳素因見他光著腳,撒著褲腿,一頭亂發挓挲著,生怕他摔倒急忙過去攙扶他,哪知道他自己沒走兩步,正好到了沙發旁邊,一屁股坐了下去,沒再說一句話,又歪在那里打起了呼嚕來。那酒氣噴出來老遠。柳素因過去看看他,回頭看晨來,問:“這樣不要緊吧?” 晨來走過去,將父親的腿抬上去讓他在沙發上躺好,自己蹲在沙發旁,握住他的手腕子,試了下脈搏之后,說:“沒什么問題?!?/br> “那就好……”柳素因忽的如虛脫一般坐在了沙發旁的凳子上,抬手捂住了額頭。 晨來見狀忙過來扶住她,“您怎么了,哪兒不舒服?” 柳素因肩膀顫抖,搖搖頭,“不要緊?!?/br> 晨來拉著她的手,好一會兒,待要安慰她不知如何安慰,卻見她眼淚滾滾而落,滴在她手背上……她只覺得心一截一截涼起來。 這場景從小到大無數次地重演,她以為自己習慣到麻木,可每次遇到仍然會手足無措。 “媽……” “我沒事兒,咱吃飯?!?/br> “飯都涼了……” “那也吃!”柳素因忽然倔強起來,站起來走到桌邊,拿了碗和筷子,使勁兒扒拉了幾口菜,含在嘴里,卻怎么也咽不下去。 此時院子里,成婆婆家門開了,一幫兒孫魚貫而出,熱熱鬧鬧地跟老太太告別,歡聲笑語傳進來,這滿屋子的酒氣、說胡話的醉漢、一桌冷菜和相對無言的晨來母女,越發顯得凄涼又荒唐。柳素因放下碗筷,摸了一把臉,說:“我不管你有時間沒時間,想不想談戀愛,要不要結婚,這次相親你一定得去!” 晨來沒出聲。 她看著母親的背影——已經有些佝僂了啊……她想。 一個醉生夢死、不知責任為何物還總要闖禍的丈夫,一個不聽話的女兒,大概是生活給她最大的不如意了…… “我已經過得夠慘的了,你要是想看我更慘,你就不相親、不結婚!”柳素因重重地把筷子拍在桌上。 晨來沉默了片刻,說:“我這臉現在也不能見人……節后吧。不過僅此一次?!?/br> 柳素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過頭來看著平靜的晨來,“你說真的?” “您看看,我答應了吧,您又不信了?!背縼淼剐α?。 柳素因也笑了。 “您之前在電話里說要跟我說的事兒,就是這個?”晨來問。 柳素因沉默片刻,搖搖頭,看看躺在沙發上的丈夫,壓低聲音道:“是你爸……你跟我來?!?/br> 她說著拉了晨來一把,讓晨來跟她到里屋去。 蒲家是老房子,五開間一字排開,里頭卻是套了一層又一層。這都怪早年間房子被占用,分到房子的住戶因為人口不斷增加,又分隔出來不少房間,等后來落實政策房子產權回到蒲家手里,他們又沒有那個時間精力重新改造,亂象就保持到現在。蒲璽是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倒了油瓶都不扶的人,倒是出去的錢永遠比進來的錢多,這老房子能維持可以住人的狀態就不錯,哪兒有閑錢收拾?所以這院兒里的老住戶們前前后后都買房搬走了,里院也就剩下了蒲家和不肯搬到高樓大廈去住的東西廂兩位老人,前院早幾年也有過租戶,因為租金跟蒲璽鬧得都不愉快,就絕了這條路……晨來雖然不怎么回家,可這家畢竟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這里的一切都讓她覺得很熟悉,也很踏實。 其實這老房子如果能改造一下,是可以住得更舒服的。 她在自己的小床邊坐下來的時候,默默地想著,只可惜自己這個職業想變得富有、按照理想的方式改造這個住宅,起碼目前來說是有心無力……何況她也并沒有這個精力想這些。 “你爸最近老問我,你那個小箱子放在哪兒了?!绷匾蛘f。 晨來看著母親的眼睛,眉頭皺了起來,“他問這個干什么?我早說了,爺爺奶奶留給我的就是幾樣小東西,無非就是做個念想兒——那里頭最值錢的就是太爺和爺爺都用過的翡翠鼻煙壺,還給他賣了還錢了……那東西去年在蘇富比雜項專拍拍出多少錢來,他是不知道么?還惦記著我的東西!我就剩下奶奶留給我的一對翡翠耳環了,那也值不了幾個錢……” “不是,他不是惦記那個。那次他也是沒辦法……” “那是什么?房契房產證?不在我手里?!?/br> “唉,不是房子的事兒?!?/br> “他真動這念頭?”晨來心一驚。如果是這樣,父親最近的情況想必很糟糕……祖父當年就是看準了父親不靠譜,這處房子直接留給了她。祖父說,將來就是要飯、有自己的窩就有放打狗棍的地方。 “不不,來來,我覺得……”柳素因說到這兒,走到門邊往外看了看,才回身跟晨來說:“他沒信爺爺說的。他覺得爺爺是把畫留給你了。只是你不承認?!?/br> 晨來眉毛擰了起來,“爺爺的話他也不信!” “最要緊的不在這兒?!绷匾蜃兊糜行┚o張。 “在哪兒?” “他可能……可能啊,搞不好又作偽了?!?/br> “什么?!”晨來眼睛頓時像要往外噴火了?!罢娴穆??” “我猜的。你知道他有一些小毛病,大概也只有我能看得出來……” “上次是欠了賭債,被人逼著的,發誓金盆洗手……這回呢?”晨來輕聲問。 她也不像是在問一個答案。 答案顯而易見。 她父親,往好了說,是文物鑒定專家,尤其擅長書畫領域。他對字畫有極高的鑒賞能力,學識十分淵博,古今中外的名作名家簡直無所不知,哪朝哪代哪家哪位有什么長處有什么缺點,信手拈來,等閑的人比不了他;往壞了說,正因為如此,加上天分極高、又自幼耳濡目染,若想作偽,輕而易舉,何況旁人多沒有他的便利條件——蒲家多少還存了些古墨古宣……也就是說,他就是個隨時能把人騙得傾家蕩產的騙子。他出手作偽,起碼到目前為止,從未失手。 “缺德?!背縼碚f。 要在平常,晨來這句話怎么也得挨上柳素因幾句訓。這會兒,許是柳素因心里正是這么想的,并沒言語,看上去十分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