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從所未有的活潑。

    她調皮地說，“一家人說什么兩家話，對吧？哈哈哈我真不要臉，把你的話搶了說，讓你無話可說?！?/br>
    馮超噗地笑出聲。

    徐蓁用公筷挾起魚肚子放到馮超碗里，“快吃，盡笑?！笔Ｏ碌聂~大骨她吃，咬成一節節吸汁水。

    “徐蓁，我們結婚吧？”

    徐蓁一愣，抬頭看馮超，后者掏出小紅絲絨盒子，打開捧到她眼前，里面是兩個白金素圈，“要是你同意，我幫你戴上？”

    徐蓁放下筷子，瞪著他，半響突然扭過頭，“馮超你……”說話聲里帶著哭腔。

    馮超小心翼翼看著她，不敢動。

    “哪有你這樣的，這地方合適嗎？這時候合適嗎？”徐蓁一口氣嚷道，用手背抹了把眼淚，“特么的我還在啃骨頭，滿嘴滿手的油，你不會挑個好時辰好地方？”

    馮超四下瞄想找濕巾，好不容易看到在裝鴨頭的盤子下面。他剛想放下小盒子，徐蓁喝道，“別動！你就別動了，油咚咚的?！彼屑毜夭吝^手，又拿紙巾從臉到脖子抹了下，才接過小盒子，拿一個自己先戴上了，接著抓著馮超的手戴上另一個圈，還舉著他的手欣賞了一會，“行了啊落子無悔，我才不管你為什么跟我結婚，反正以后你是我的，別人再好你心里也不能想著，我再差你也忍著。我會對你好，凡事尊重你，聽你的，照顧你，陪伴你?！?/br>
    徐蓁預料到會有人對他倆的婚事說三道四，沒想到最激烈的是自己親媽。

    安景云趕到北京，“我反對！”

    “為什么？”徐蓁裝傻問道。

    “我不想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收養馮超，我沒私心，這么大的孩子，家里多雙筷子的事情，讀到初中畢業也沒幾個錢。我不靠孩子養老，我女兒也個個都強，不是沒人要。世上男人那么多，用不著非嫁給他?！?/br>
    徐蓁蹲在母親腳邊。她太了解家鄉的閑言碎語，對她、對安歌都不會有傷害，但是安景云不同，他們那輩人在乎臉面。

    “mama，可是我喜歡他，喜歡了很多年，答應我吧，別人的話哪里比得上女兒的幸福重要?！?/br>
    安景云五十多了，但看向徐蓁時，徐蓁仍然像小時候那樣害怕。母親總能看穿她的心思，指出真相。

    “那么他呢？”安景云知道自己的話會傷害到大女兒，可不得不說，婚姻是大事。與其將來出問題，不如現在慎重。

    “mama，你嫁給爸爸是和爸爸相愛？難道不是因為爸爸是干部家庭？你們也好好地過了一輩子?！毙燧栌仓哪c說。小時候不懂，等越大越明白，婚姻不止是愛情，還有很多別的考量。而維系家庭的是親情，多年夫妻成兄弟，遇事捱義氣。

    安景云眼中的憂慮更重了，“首先我們有感情，其次時代不同了?！彼麄兡莻€時候，婚姻是一輩子的承諾，能夠動搖到婚姻的是整個社會的動蕩。而現在，每個人面對的誘惑不同，馮超各項條件都好，即使看在收養的情份上和徐蓁結婚，但終究意難平。

    “我們也有感情，而且我敢結也敢離，不讓我試我的心就一直不死?！?/br>
    安景云看著大女兒，徐蓁勇敢回視。

    “好吧…”久久的安景云點了頭，“你幸福就好…”

    徐蓁點頭，突然哭了，“我幸福的，真的，很幸福?！?/br>
    母女倆談心，馮超等在外面，好不容易手機響了。

    “mama答應了?！毙燧枵f。

    她聲音有點啞，是哭過，馮超想。

    “徐蓁，我會對你好，我們互相照顧，謝謝你給我機會?！彼K于把那個字說出口，“我會愛你到老?！?/br>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最后一則番外

    婚后第二年徐蓁生了個兒子。

    安歌和方輝一直沒要孩子, 安景云等得脖子也長了, 聽到徐蓁懷孕，又沖到北京, “押”著徐蓁回來。

    徐安兩家盼著孩子，徐老太隔三岔五邁著小腳過來看。她是纏過的三寸金蓮, 放了也只有巴掌長短，上了年紀后發福，搖搖晃晃走出一頭汗?？赐陣K著嘴, “你媽把你養得太好！用布把肚子纏起來, 太大啰?！?/br>
    徐蓁沒當回事, 照樣想吃就吃、想喝就喝。等滿六個月，不得了, 體重屢創新高，橫看成山，躺下是峰。漸漸的問題來了, 孕期高血壓, 堅持到八個多月做了剖腹產手術, 新生兒七斤八兩。接生醫生搖頭笑，“幸虧剖了，等足月還了得, 肯定八斤多?！?/br>
    馮超想抱不敢抱，只能看著岳母弄孩子。

    安景云熟練地把嬰兒放在膝上, 提著小胖腳解下臟了的尿不濕, 用溫水洗干凈, 再換上干凈的。

    “你們啊，輪到好年代，以前哪有尿不濕，尿布全是撕舊床單做的。小孩吃了拉，拉了睡，醒了又要吃，一天下來幾大盆，遇到下雨天煤爐上架滿濕尿布，滿屋都是味?！?/br>
    “我生了毛毛，月子里左邊一個毛毛，右邊一個二二。老大放在床里面，我用腿攔著她，怕她調皮掉下去?！蹦菚r二二快兩歲了，七坐八爬，到一歲正常的孩子可以自己走，可二二小腦不健全，連坐都不行。放她一個人坐，只要手一松，就軟軟撲倒了。安景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熬過來的，偏偏徐正則還因救火重傷，好多次她走過江邊時想要不要跳進去算了。

    那么做了就沒有今天的好日子。

    她把收拾干凈的孩子遞給馮超。馮超抱了會，徐正則看不下去，搶過去，“得這樣抱，貼著心口，一手臂彎托住頭，另一手護住?！?/br>
    安景云倒掉水，回來看見馮超在徐正則的指點下抱孩子。

    “長得像mama?！卑簿霸瓶戳藭⒆?，“不及爸爸好看?！?/br>
    徐正則反對，“小孩長大了會變。這么多年，生下來就好看的孩子我只見過一個，毛毛?！彼貞浀?，“足月生的孩子長得好，頭發烏黑，皮膚白，見人就笑?！?/br>
    安景云拆穿，“得了吧，剛出生的孩子哪里會笑，還不是二二嚇到你，生怕再來一個不好的。抱到窗下左看右看，樣樣都檢查過才放心?！?/br>
    徐正則一滯，窘道，“不止我這么說，別人探產婦，都說這孩子長得比兩個jiejie好看?！?/br>
    “別人那是看你抱著孩子不放，覺得你太緊張，怕你面子過不去幫你找個臺階?！卑簿霸评^續不留情，“走了，回去拿湯，我早上燉在爐上，回去大火一滾可以喝了?！?/br>
    等出了醫院，安景云朝徐正則翻白眼，“老大從小怕跟毛毛比，上次我說了她一句不及meimei，賭氣跑到北京不想回來，你還當著她的面說?！?/br>
    徐正則奇道，“不是你先提起？”

    “我是實話實說，蓁蓁確實沒小超長得好?！?/br>
    “那不見得?！?/br>
    “喂你今天非跟我唱反調？”

    “沒有沒有?！?/br>
    “我看你不是不想，只是不敢?！?/br>
    “對，不敢不敢?！?/br>
    安景云瞪丈夫一眼，想想笑出來，“一把年紀了……”時光一眨眼，女兒也已經做mama?！艾F在就盼毛毛快生。我在她們這個年紀，老大可以打醬油，她們倒好，一個剛生，一個根本沒影。上次我跟她提這事，你猜她怎么回我？”

    “怎么回？”

    “她跟我說，生命的延續不一定靠生育。我看她又想多了，自古以來不靠女人生孩子還靠什么，地里種、樹上長？”

    這下徐正則不同意了，“毛毛一直想法比我們前，她小時候說的大多實現了，沒準真的有天不用靠生育?！?/br>
    “蛻層殼再生嗎？”安景云哈哈笑道，“蘇格拉底說人不能兩次走進同一條河流，換了層殼的算新人還是原來那個人？”

    “蘇格拉底說過？不是赫拉克利特說的？”

    “是嗎？還有個什么克利特是誰？”

    “……回到小時候重頭再讀吧?！?/br>
    “別說，有回我做夢真夢到考試。拿到卷子一看我都會，剛要提筆，突然旁邊的人全變了，一個個吼，不能培養狗崽子?！碧玫耐?，隔著歲月變成寧靜的舊照片，安景云好笑，“我夢到我站起來就走，誰睬你們，走著走著我長翅膀開始飛，邊飛邊對自己說，你可以的...哎老夫老妻了，牽什么手…哎哎…”徐正則不吭聲，只是牽手牽得更緊些。管別人呢，人為自己活的。

    高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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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夜快樂！